“不必了!”韓秀的瞳孔猛地一縮,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又換上一副冷靜的模樣,道,“有下人去滅火就夠了!王后不必以身犯險。”
“大王,還請帶王后暫避火勢,臣去看看火情?!辫髣P與韓秀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想偷偷的溜過去。
“梵將軍,”石嬌娥喊住了他,“府里亂成這樣子了,尊夫人還是不肯露面嗎?不知尊夫人住在何處,這大火對她可有威脅?”
石嬌娥的這句話一出,眾人的面色都是一變。
梵府的下人是知道,夫人就住在西跨院,如今西跨院失火,不知夫人是死是活。而跟隨石嬌娥一起來的眾人,則是察覺到了什么,隱隱的開始懷疑。
“娘子自然是住在正院,大火離的還遠,應該不會有事的?!辫髣P皺了皺眉頭,明明心里已經(jīng)慌了,面上卻不顯露。
石嬌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起來,抬眉說道:“正院與跨院本就相連,風助火勢,只要風向稍微一變,大火馬上就會燒過來?!?p> “尊夫人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半點不能挪動,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應該出來看看吧?還是說,梵將軍一直在遮掩什么?”
不得不說,梵凱和韓秀還真是一丘之貉,連脾性都有不少相似。
韓秀就是這般,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小時候偷東西,被人贓并獲了,卻還是梗著脖子抵賴,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梵凱也是一樣,漏洞都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任誰都看得出有問題,他竟然還想要死扛。
抗的過去嗎?
石嬌娥眼中的嘲諷太明顯,讓人想忽略都難。而且,她的語氣咄咄逼人,字字誅心,其中隱含的猜測,更是讓眾人都感到驚心。
梵夫人怎么了?
為何不敢出來見人?
她是不敢見人,還是不能見人?
甚至,梵夫人現(xiàn)在是死是活?不會是抓到梵屠戶與柳姬偷情,被梵屠戶給滅口了吧?
如果流言與梵夫人無關,那么,外面的謠言到底是誰放出去的?又是為了什么?!
見到眾人懷疑的神情,韓秀直覺有些不妙,當機立斷的道:“梵將軍能遮掩什么?你那妹妹,前日不是才見過嗎,能有什么事情?妹妹不愿意見你,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天色這么晚了,梵府又失了火,有什么要審問的,等天亮再來!”韓秀一甩衣袖,就想往外走。
只要他走了,眾人也就跟著散了。
可是……
“夫……夫人?”梵府的下人瞪大了眼睛,發(fā)出一聲見鬼般的驚叫。
韓秀倏的轉(zhuǎn)身,果然看見了石靜妍,在一個瘦骨伶仃的丫鬟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來。
她的背后就是一片火光,她仿佛從火光中走出來,踏著那赤紅的火焰,從地獄來到人間。
韓秀的眉心猛地一跳,總覺得身邊所有的事情,從石嬌娥回府開始,就變得不受控制了。
“靜妍?”梵屠戶心底一驚,不由自主的看向韓秀,察覺到這樣不妥,又馬上收回了視線。
“妹妹。”石嬌娥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嘴角微微上翹,一直提起的心,也終于又落了回來。
“咳,咳咳!”石靜妍走到近前,才被人發(fā)現(xiàn),她的一只胳膊,竟然不正常的扭曲著。
眾人的心底又是一驚,看向梵凱的目光也透著驚疑。
“你的胳膊怎么了?受傷了?”石嬌娥心中一緊,立馬上前,想要查看妹妹的傷勢。
可惜,石靜妍卻不給她機會,一臉厭惡的把她推開,啞著聲道,“滾……開……假……惺惺!”
她的喉嚨受了傷,又被濃煙嗆了好久,一開口就是一陣劇痛,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石嬌娥的笑容一僵,臉上的關切瞬間褪去,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她其實并不生氣,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真真切切的心痛。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而是細細密密的,像是一片銀針不斷的扎入心里,細細碎碎的,一刻不停的痛著。
她本以為,自己的處境就夠艱難的了,卻沒想到,妹妹竟然到了這種地步——身受重傷,還被關了起來。
如果不是這場火,她想要和妹妹見面,只怕也是千難萬難吧?
“梵將軍!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妹妹在正院休息嗎?她怎么會從西跨院出來?又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石嬌娥扭頭,眼神冷厲的看向梵凱,眸光鋒利的像刀子一樣。
“我怎么知道?誰知道她搞什么鬼?”梵凱也是一臉的錯愕,似乎想不通,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雖然防備著石靜妍,但也不怕她出來鬧事。就算她跟王后當場對峙,說謠言不是自己傳出去的。可是,丫鬟們已經(jīng)滅口了,空口無憑,她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但現(xiàn)在,石靜妍這一身傷痕……
梵凱的心里一驚,總覺得自己掉進了圈套。他探尋的看向韓秀,卻發(fā)現(xiàn)韓秀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梵將軍,本王如此信任你。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夫人身上的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梵凱的身上,一臉驚疑的看著他,等著他給出合理的解釋。
“我……”梵凱后退了一步,強壓下心中的暴虐,黑著臉看著眾人,道,“我沒有打她?!?p> “你沒有打,難道是她自己打的?”石嬌娥冷嗤一聲,“你攔著不讓我見妹妹,是怕暴露了吧?”
“我說過了,我沒有打她!”梵凱額頭青筋暴起,面露兇相,惡狠狠的看著石嬌娥,竟像是要動手。
“那么,我再問你,謠言是從我妹妹這里傳出去的嗎?”石嬌娥冷笑一聲,“是我妹妹親口所說,我因為失節(jié),才會主動跳鼎嗎?”
“不是……我……沒說……”石靜妍啞著嗓子回答,聲音像指甲劃過老樹皮一般,異常刺耳。
她說話似乎很艱難,才這么幾個字,就忍不住握住了脖子,然后,半響才嘶痛著挪開了手。
“靜妍,你,你的脖子……”石嬌娥小心翼翼的伸手,卻不敢觸碰。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轉(zhuǎn)頭看著梵凱,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眾人隨著她的聲音望去,只見石靜妍的脖頸上,一片青紫的痕跡,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