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中怪
出乎意料,陸崢在這礦山挖了五天,居然只見過守衛(wèi)兩次。
對后場礦山這一塊,守衛(wèi)們并不重視,只是隔三天便甩一次黑硬饅頭,確保牲口不死。
有的牲口干脆趁守衛(wèi)不在便偷懶不挖。
陸崢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這些偷懶的牲口至今活得好好的。
他干脆也扔掉鐵鍬,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窩著。遠遠看到守衛(wèi)來了,便將鐵鍬撿起來。等守衛(wèi)一走,他又立馬扔掉鐵鍬,盤腿坐下,開始修煉。
這一天,是陸崢來到后場開墾礦山的第九天,守衛(wèi)莫名來得頻繁,他也就撿起鐵鍬扔掉鐵鍬如此反復(fù)了好幾次。
日暮十分,守衛(wèi)再一次突然出現(xiàn)又迅速離開,再三被打斷修煉的陸崢十分不爽,扔鐵鍬的力道也就重了那么幾分。
鐵鍬落在地面,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陸崢沒當一回事,卻驟然看見鐵鍬落下的地界突地炸開。一抹黑影從中沖出,撲過來掐住了陸崢的脖子。
陸崢呼吸困難,只看見一張皺紋滿臉完全扭曲的菊花臉。
菊花臉滿臉是土,頭上還盯著老大一個紅包,狂嘯大吼。
“我說小子!你若是誠心要偷懶,便也挖個坑將自己埋進來!你這一會兒扔一下鐵鍬,還次次打我頭上,這是幾個意思?!”
感情這家伙為了偷懶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陸崢瞠目結(jié)舌,被菊花臉掐得差點嗝屁。
關(guān)鍵時刻,陸崢從手心里藏著的掌門戒指中拿出一根掏火棍,一棍就將觸不及防的菊花臉捅飛了。
菊花臉噗通墜地,半天沒有爬起來。
預(yù)感到自己很有可能捅錯了地方的陸崢,這時也不由得有些愧疚。想了想自己剛才捅的位置,暗自有些冒冷汗。他真怕自己在這鬼哭囚牢殺掉的第一人,便是以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慘烈方式。
好在菊花臉夠頑強,面朝下躺在地上小半個時辰后,居然顫顫巍巍地重又爬了起來。
正在修煉的陸崢,立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和怨氣,趕忙睜眼,瞬間就瞧進了一雙毫無感情的眼。
陸崢干笑,扯嘴,搭訕,預(yù)備主動承認錯誤。
“喲,你好……啊!”
“啊”字剛剛落地便成了顫音,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的菊花臉突然再次沖了上來,按住陸崢的腦袋,就開始了一頓狂揍。
幸好陸崢行兇時的掏火棍已經(jīng)收回了空間,否則這菊花臉肯定就著棍子能把陸崢捅成馬蜂窩。
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在陸崢來到后場礦山的第十天,兩人一起挖了個坑,蹲了進去。
陸崢修煉遇到了瓶頸,索性暫時不修煉,轉(zhuǎn)而找菊花臉說話。
前場比斗敗者都死了,就他一個人好好活著,為此他很擔(dān)憂莫子風(fēng)會不會因此受什么刁難。
菊花臉聞言冷笑了一聲,卻是緘口不言。
陸崢以為對方還在氣怒自己先前所為,再三道歉,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初看十分暴躁神經(jīng)的菊花臉,其實是個和莫子風(fēng)完全相反的類型,孤僻,冷漠,話少。
陸崢說十句,菊花臉不見得回一句。實在被惹得煩了,菊花臉也不過是說一句“閉嘴”。
陸崢嘆氣,順口說了句自己修煉不順,苦無良師。
沒想到菊花臉卻有了反應(yīng)。
菊花臉先是慢慢轉(zhuǎn)頭,幽幽看了陸崢一眼,轉(zhuǎn)瞬又轉(zhuǎn)回頭去。等陸崢以為他不過是脖子僵了隨意活動一下的時候,沒想到菊花臉再次發(fā)瘋,撲過來就掐他脖子。
陸崢激烈反抗,吃了大捧的泥土。
兩人對戰(zhàn)猛烈,終于驚動了巡場的守衛(wèi)。
守衛(wèi)面面相覷,從泥土翻滾中將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牲口強行拔了出來。
挖坑躲懶,如此惡劣!
守衛(wèi)當即上報牢頭。
一刻鐘后,牢頭親自駕臨,當看清和陸崢對掐的人到底是誰的時候,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大呼道:“云老先生?!所以您老失蹤大半年,不是人間蒸發(fā),而是在種蘿卜?!”
菊花臉十分硬氣,冷笑,扭頭,根本不說一個字。
牢頭下不來臺,剛好瞧見陸崢眼神怪異地瞟過來,順腿就將陸崢給踢飛老遠。
惹怒牢頭的結(jié)果,便是陸崢和姓云的菊花臉一起被五花大綁,拖到前場比斗臺上。
所有牲口被拉出來圍觀,也包括好運地分在后場挖礦山的一眾牲口們。
牢頭叫守衛(wèi)搬來兩個大花盆,盛滿泥土,將陸崢和菊花臉分別種了下去。
“既然你們喜歡種蘿卜,那就繼續(xù)種下去好了。”
牢頭轉(zhuǎn)身,威嚴宣布,不種滿七七四十九天,便不將陸崢和菊花臉放出來。
“噗哈哈!”
笑點又怪又低的莫子風(fēng),當場就笑了出來。
因為笑聲太擾人,牢頭順腿也將他踢了一腳。
陸崢鼻青臉腫種在花盆中,看著旁邊完好無損的坑友,十分不爽,沖動吐槽了一句。
“我看你和他們是一伙的吧?你說是吧,菊花臉?”
菊花臉額頭冒出青筋,忍無可忍,又想撲過去狠掐陸崢的脖子。奈何守衛(wèi)將他二人綁得太緊,根本動彈不得。
菊花臉只好“曲線救國”,動嘴糾正道:“老夫云中怪,云中有怪物的云中怪。不是什么菊花臉?!?p> 難得聽菊花臉一口氣說這么長的話,陸崢忍住了榮幸,卻沒忍住噴笑。
“云中有怪物?我看你爹娘應(yīng)該挺恨你的。”否則誰會給自己的孩兒取個這樣的名字?
可憐菊花臉一把年紀了,還要頂著這樣一個名字。
云中怪表情不變,根本不為所動。
這時,遠處有人大喊:“孟小姐駕臨!”
陸崢明顯看到云中怪皺了一下眉,而下方被迫趕來圍觀的牲口有一大半同時顫抖了一下身軀。
少時,便見大魔王周放恭敬垂首,帶著一個婀娜妖嬈的美人緩步走了過來。
那美人近看純凈剔透,傾世絕貌,半點不像是該出現(xiàn)在鬼哭囚牢這樣煉獄場的人。
陸崢只見那所謂的孟小姐一顰一笑溫婉動人,頂著一張?zhí)焓沟哪橗?,抽出手帕細心地為云中怪擦去面上沙土,目光幽幽,嘆息開口道:“老先生您這又是何必呢?做傾瑤的師父不好么?”
云中怪面無表情,孟傾瑤再接再厲,整個動人的曲線都快挨到了云中怪的臉上。
這要是換成一般人,早酥了。
孟傾瑤對著云中怪耳朵尖吹口香風(fēng),繼續(xù)溫柔攻勢。
“老先生,傾瑤看您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真是心疼。上次見您,您還活蹦亂跳的,這次見您,您就成老年癡呆了?!?p> “噗?!?p> 陸崢實在沒忍住,再次笑了出來。就云中怪先前撲上來掐人的陣仗,能叫老年癡呆?
孟傾瑤嗔怪地瞪了一眼陸崢,轉(zhuǎn)而又對云中怪耐心誘哄。
這一次,她是整個人都貼到了云中怪露在泥土外面的軀干上。
“老先生威能,傾瑤敬仰,老先生博識,更叫傾瑤日夜不忘。便只想叫您做人家的師父,傳道授業(yè),解決困惑。于老先生而言,這有何難?跟著傾瑤吃香喝辣,軟玉溫香在懷,總比在這煉獄囚牢中做牲口種蘿卜強吧?”
陸崢看見云中怪眉毛挑動了一下,嘴巴也在慢慢扯開。他估計這老頭快要頂不住了,也許下一秒便要認輸。
果然,下一秒云中怪就開口了,第一句便是:“你且退開些?!?p> 時隔半年,終于聽到心儀的準師父人選對自己說話,孟傾瑤趕忙后退。
云中怪急忙大吸一口新鮮空氣,剛才一直閉氣差點沒有將他給憋死!
孟傾瑤扭了扭手帕,微笑抬頭,沖云中怪眨眼遞送秋波,溫柔催促道:“先生您的第二句呢?”
云中怪慢慢開口,扭頭望著的人卻是陸崢。
只聽這老東西幽幽說道:“我的第二句,便是我已經(jīng)有徒弟了,就是旁邊這個一起種蘿卜的?!?p> “什么?!”
孟傾瑤爆發(fā)驚天狂叫,沖過來便一巴掌將埋著云中怪的大花盆拍碎了。
美人眼角含淚,顫巍巍的雙手緊緊扣住云中怪的手腕,大呼:“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好的只收我一個呢?”
“并沒有……”說這話。
“你這是始亂終棄!”
“你先……”放手。
“你已經(jīng)忘記了你的諾言了嗎?”
云中怪根本插不上半句話,就聽孟傾瑤越加抓狂,嗓音突破天際地大吼道:“我孟傾瑤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要人品有人品,哪里就比這個種蘿卜的差了!”
陸崢想勸孟傾瑤冷靜一點,正常人都曉得,云中怪所說是在放屁。
可孟傾瑤偏偏就信了,還黑化了。
“既然你已經(jīng)有徒弟了,那么我也無話可說。來人??!將這倆種蘿卜的,拖出去砍咯!”
萬萬沒想到天使黑化成魔鬼只在眨眼之間,陸崢尚且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兩個守衛(wèi)連人帶盆,一起端了出去。
巧的是,這兩個守衛(wèi)之一的褲腰上,竟然系著他的流火劍!
陸崢憤怒,瞪著一雙眼死盯著那守衛(wèi)的褲腰不放。
云中怪緊跟著也被周放大魔王親自丟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陸崢十分不爭氣,看著一個守衛(wèi)的褲腰不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