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蔚然又詢問秦璐幾個問題，隨后安靜的帶著楚瑤媛告辭離開。
回事務(wù)所的路上，兩人淋著細細的雨水，各自想著心事。
片刻后，楚瑤媛憋不住疑惑，輕撩濕漉漉的秀發(fā)，仰頭問道：“葉律師，你費這么大勁就想問這些簡單問題？有意義么？”
葉蔚然無可救藥的眸了眼楚瑤媛，嘆氣道：“很有必要！”
偵查階段，代理律師無權(quán)審閱卷宗，因此有時無法獲悉案情經(jīng)過。例如本案，葉蔚然就無法從袁泰等人口中獲悉死者當(dāng)時的情況。只能如此收集信息。
而提前獲悉案情經(jīng)過相當(dāng)重要，可以防止有些重要證據(jù)因時間流失。
不僅如此…
葉蔚然唇畔驟然浮現(xiàn)高深莫測的笑意：“了解案情經(jīng)過，可以為我偵查指明方向。另外，我剛才從那女人的口述中發(fā)現(xiàn)幾點很有意思的情況?！?p> “很有意思的情況？”楚瑤媛好奇的問：“那是什么？”
葉蔚然嘴唇微勾，同時豎起三根手指：“有意思的地方有三點！”
“第一，不知道你注意到?jīng)]有，她在家穿著高跟鞋?！?p> “高跟鞋？”楚瑤媛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高跟鞋，不解道：“穿高跟鞋怎么了？女人不都穿高跟鞋嗎？”
葉蔚然嘲諷道：“白癡么？有哪個女人在家穿高跟鞋的？走秀么？”
在楚瑤媛再次辯駁前，葉蔚然又道：“且我觀察過，她家樓梯很陡峭，穿高跟鞋上下很不方便，可即便這樣，她依舊穿著高跟鞋，而不是拖鞋！”
楚瑤媛沒再辯駁，因為她覺得葉蔚然這么說挺有道理。
如果是平房民居，在家里穿高跟鞋還能解釋通，可居住那那種特殊環(huán)境還穿著高跟鞋，的確有底說不過去。似乎這女人也太愛美了。剛死了老公誒！
葉蔚然沉默片刻，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她換過衣服?！?p> 楚瑤媛又看不懂了：“你怎么看出來的？”
葉蔚然眉目生輝，略帶驕傲的回答：“她說過，昨晚跟丈夫在火鍋店吃過火鍋。而吃過火鍋的人身上都會帶有濃郁的火鍋味，通常這味道幾天不消散。
可是今天她身上卻沒有這種味道。這就說明她換過衣服。而她昨晚剛死了丈夫，心情應(yīng)該十分難過，可卻有雅致?lián)Q衣服，不覺得奇怪嗎？”
楚瑤媛點了點頭，十分認可這點分析。
她參加過幾次葬禮，所見到的家屬都哭的昏天黑地，完全不在意穿著。真沒見過那位直系親屬會在死了親人后，立即換衣服的。的確怪異。
葉蔚然豎起第三根手指，繼續(xù)分析：“第三，她在我們來之前化過妝?！?p> 這次不用葉蔚然深入提醒，楚瑤媛也回想起這點：“嗯，我也發(fā)現(xiàn)了，她哭的時候，的確把妝哭花了，雖然不太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p> 葉蔚然笑道：“不覺得奇怪么？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哭過很多次，可剛才見面時，我們還能見到她哭花妝的樣子！這只能說明，她在不久前剛化過妝?！?p> 葉蔚然總結(jié)道：“昨晚她剛死了丈夫，今天就穿不方便上下樓的高跟鞋；還換過衣服；甚至還抽空補了狀。這樣的死者妻子，還真是罕見??！”
楚瑤媛忽然停下腳步，嘴巴長得大大的，像上了岸的鯰魚，震驚到窒息的問道：“你懷疑…是秦璐害死的死者？”
“我沒說過這種話，是你自己猜的。”葉蔚然隨口說了句，繼續(xù)前行。
其實他心中也有過這種懷疑，但總感覺缺少更有效的證據(jù)。
在沒有找到更有說服力的證據(jù)前，他不會輕易做出這種猜測性結(jié)論。
而且他發(fā)現(xiàn)不同尋常的地方不止三點，還有一點他沒說，因為沒有邏輯性支持，只是他憑借感覺單方面的猜測，因此他避而不談。
律師靠證據(jù)或邏輯性說話，如果沒有，還是不要胡亂說的好。
楚瑤媛不知道葉蔚然心中的天人交戰(zhàn)，她還在糾結(jié)幾秒鐘前的那個震驚猜測：“葉律師，我們現(xiàn)在干嘛？順著剛才的猜想調(diào)查？”
葉蔚然沒答，在路口右轉(zhuǎn)，走向小區(qū)居委會。
……
“胡大媽，我來找您聊天來了！”
葉蔚然站在居委會門口抖落身上的雨水，笑著跟屋內(nèi)的胡大媽打招呼。
“下雨天出門怎么也不帶把雨傘！”胡大媽立即起身，口中責(zé)備，卻動作迅速的找出兩條毛巾急忙遞給葉蔚然和楚瑤媛：“趕緊擦擦，別感冒了。”
胡大媽雖然嘴碎，有時還搞不清狀況的胡來，但為人真的很熱心。
也因如此，葉蔚然才愿意跟胡大媽接觸。
葉蔚然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雨水，隨即將毛巾丟給楚瑤媛，開始工作了：“胡大媽，您知道聯(lián)排石庫門榮全家的情況嗎？”
胡大媽一愣：“怎么？你現(xiàn)在是他媳婦秦璐的代理人？”
葉蔚然搖了搖頭：“相反，我是嫌疑人的代理人。想了解榮全的情況?！?p> “好好的，怎么幫外人打官司呢！”胡大媽小圈子觀念很重，口頭埋怨一句，卻不耽誤解釋榮全的基本情況：
“那小子為人不錯，有禮貌，話不多，踏實肯干。我們對他印象都不錯。他在這里住了7、8年，3年前跟秦璐結(jié)婚搬進的石庫門。我對他還算了解…”
聽聞胡大媽的介紹，葉蔚然對死者榮全有了更詳細的了解。
“您說他是大老板的司機？”葉蔚然挑出重點問題，問道。
胡大媽沒多想：“對??！而且那個大老板還不是普通的大老板，超級有錢呢！那個天天做廣告的樂嘉科技就是那位老板的公司?！?p> 樂嘉科技是國內(nèi)馳名公司，主營手機生產(chǎn)、銷售、市場占有率很大。其市場早已超過10億，且潛力巨大，被業(yè)界一致看好。
葉蔚然回國不久，對國內(nèi)有些情況了解不深，但也聽過這家公司的名字。
想不到，榮全居然是樂嘉科技公司老板的司機。
可問題來了。
葉蔚然眉頭微蹙：“不對吧？既然那位老板那么有錢，怎么會雇傭患有哮喘和心臟病的榮全當(dāng)司機呢？他就不怕榮全開車時突然發(fā)病，車毀人亡？”
胡大媽擺了擺手：“那倒不至于。榮全雖然患有哮喘，但并不嚴重，只偶然發(fā)作。即便發(fā)作，也不耽誤正常開車。至于心臟病，更不是什么大問題。
榮全的心臟病是先天遺傳的，以前根本就沒發(fā)作過，更不影響工作。”
胡大媽似乎對此不以為然，可這番解釋并未說服葉蔚然。
能把公司發(fā)展的那么大，定然不是普通人，怎么會這般大意，雇傭身體有隱患的榮全當(dāng)司機呢。換位思考，葉蔚然肯定不放心讓榮全為他開車。
“有貓膩！”
結(jié)合此前的發(fā)現(xiàn)，葉蔚然很快聯(lián)想到一個很狗血的橋段。
葉蔚然不太自然的問道：“胡大媽，秦璐這個人風(fēng)評如何？”
胡大媽又是一愣：“我跟她接觸的倒不多，不太了解。那丫頭挺傲，平時不太跟周圍鄰居說話。她平時要么在家不出門，要么出去購物，挺少露面的?！?p> 葉蔚然直接問：“您聽沒聽說她跟什么人有某種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
“不可能吧？！”胡大媽驚訝的張開嘴：“我沒聽說啊！”
胡大媽雖然不是警察，但堪稱消息通，滿霞里發(fā)生的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既然她沒聽說過，別人也不見得聽過。
“看來只能從別的地方著手調(diào)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