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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八零碰上九零

第二十一章 素描

當八零碰上九零 深木一楓 3615 2020-04-06 21:18:36

  三月春風穿越大地,綠了一片,紅了一片。

  春雨細細綿綿,時斷時續(xù),縈繞在霧氣之中,如夢如幻,滋潤著花紅柳綠,催促著萬物生長。如此良辰美景,不去珍惜,轉(zhuǎn)眼便似水流年,空余遺憾。

  孟少風趴在窗沿上,手里握著手機在網(wǎng)上欣賞各地美景。他家雖是一幢別墅,諾大的庭院里一株帶花苞的植物都沒種,就是因為他的哮喘病,家里別說是植物花了,連掛在墻上的風景畫里都沒一朵花,他老爸是打算從生理和心理上讓他遠離花朵,預防哮喘。讀大學的那四年,孟少風幾乎每天都在運動鍛煉,只為了強身健體提高免疫力,而且收效頗佳,他去年整整一年時間里只發(fā)作了一次哮喘。他現(xiàn)在對花粉的過敏程度沒他老爸想象的那么嚴重,可他老爸還是不放心,不準他在百花盛開的陽春三月出門,他不愿跟老爸爭論,怕老人家心臟不好,就敷衍著答應了,于是他就跟個深閨里的怨婦似的,望著窗外,瞅著朝陽升起,盼著夕陽落山。

  這天晚上,孟少風閑得在家里散步,從一樓逛到二樓,從客廳溜達到陽臺,追逐著他家肥貓闖進了他妹妹孟如蘭的臥室,他一直慶幸自己對貓毛狗毛不過敏,否則他的人生沒有任何樂趣。孟少風抱著肥貓來到孟如蘭的臥室,她的臥室跟畫室沒什么區(qū)別,除了一張大床,其他空間擺滿了畫架、工具、染料和畫紙,地上必須每天都要清掃,她家里有地方給她當畫室,但她不肯要,她說靈感一來就要在床邊作畫,家人就姑且認為藝術家都有自己的個性,任她自由發(fā)展。

  孟少風仔細地盯著孟如蘭的畫,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情不自禁地問:“你畫的是誰???畫這么多!”

  孟如蘭因為太投入畫畫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驚嚇地轉(zhuǎn)頭:“要嚇死人啊,二哥!”

  “我納悶你熬夜干什么,沒想到是在畫帥哥,你學校的?”孟少風放下懷里的肥貓,拿起桌上的一疊畫紙翻開瞻仰,大概有十幾張,每張白紙上畫的都是同一個男生的素描。

  孟如蘭不想讓她二哥看到,但來不及了,沒處遮掩,只好掩飾:“我靈感一來,就隨便畫畫?!?p>  “隨便畫畫就這么投入?”孟少風似笑非笑著,“莫非……你暗戀他?”

  孟如蘭羞愧地去搶孟少風手里的畫本,生氣地說:“我哪有?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快給我,就知道取笑我……”

  孟少風高高舉起手里的畫紙,試圖全部看完,他總覺得這個素描的畫像有些眼熟,直到看完最后一張畫紙后他確定是誰了,有些驚訝道:“我好像認識他?!?p>  “又想笑話我!”孟如蘭搶回了她的畫本,小心翼翼地整理著。

  最后一張畫紙上畫的是一個撐著拐杖的男生,加上那張精致的臉,孟少風就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在天天酒吧里偶遇的柳影,沒想到她妹妹也見過他。

  “我說真的,一個星期之前他還在咱家客房睡過一晚?!泵仙亠L解釋說。

  孟如蘭半信半疑著:“我怎么不知道?”

  “那天晚上你不在家,你忘了?”

  孟如蘭聽后心里是又懊惱又悔恨,可憐巴巴地求孟少風:“二哥,他是你朋友嗎?他叫什么名字?他住哪里?他人怎么樣?怎么聯(lián)系他……”

  孟少風抱起肥貓,遺憾地回答:“都不知道?!?p>  孟如蘭滿臉的期待碰了一鼻子灰,她沮喪地斥責:“那你還說認識他!”

  “一面之緣而已,那男生挺高冷的,所以沒跟他多聊。你不會真暗戀人家吧?你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慎重!”孟少風勸解他妹妹,像是怕她會上當受騙似的。

  孟如蘭思索片刻后詢問:“二哥,你上次在哪里遇見他的呀?”

  孟少風有不好的預感,驚問:“你不會是想守株待兔吧?”

  “不行嗎?我上次是在廣場上遇見他的,真后悔當時沒要他的聯(lián)系方式,所以之后我每天有空都去廣場守著,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結(jié)果一次都沒見到他?!泵先缣m失望地講。

  看著妹妹難過的神情,孟少風心里感嘆為什么孟家孩子都如此命苦,是天生有暗戀情結(jié)嗎?他自己苦苦暗戀一位大他7歲的女警察五年多,深知那隱藏在黑暗里的單戀是多么的讓人痛苦不堪,看他妹妹畫的如此多的“相思畫”就知道她已對那位拐杖男生“中毒”不淺,他也知道靠幾句話勸退他妹妹幾乎不可能,那就幫幫她吧。他輕嘆一聲說:“在酒吧里,叫天天酒吧,我那次碰到他喝得爛醉,就背他來咱家睡了一宿?!?p>  孟如蘭的雙眼瞬間放出了光芒,起身就想往外跑,孟少風立即拉住她問:“你要干嘛?去酒吧找他?都幾點了?酒吧太危險了,女生去不安全?!?p>  “才十點,不晚。酒吧哪里危險了,我跟同學去過很多次了,別想騙我,酒吧里的女生比男生還多?!泵先缣m扯開孟少風的手爪。

  孟少風不放心又拉住他妹妹說:“我陪你去!唉,真是后悔告訴你。”

  “二哥最好了,嘻嘻?!泵先缣m抱著她二哥的胳膊親昵著。

  “半夜出門的理由你自己編好跟老爸講,我怕被他罵?!?p>  孟少風開著車載著他妹妹前往天天酒吧,尋找一個陌生人,聽著就荒唐,所以他一路上都在給她妹妹講述一些誘拐詐騙案件,尤其是網(wǎng)上盛行的相親詐騙,罪犯通過一張美照騙取受害人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這種事件竟然屢禁不止,最后他總結(jié)一句話:“看人不能只看臉?!?p>  孟如蘭剛開始還聽了幾句他的嘮叨,到后面他說的越來越離譜,她就直接讓自己的靈魂出竅,想象自己的甜蜜戀愛畫面。

  到達目的地后,孟如蘭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孟少風瞅著活潑可愛的妹妹,心想剛才一路上的苦口婆心都付之東流了,苦笑著搖搖頭后,他戴上白色口罩上前領路,邊走邊講:“做好思想準備,如果他今晚不來酒吧喝酒,咱們算是撲空了。”

  “我有一種預感,他一直在酒吧里。”孟如蘭無比期待地說。

  完了,孟少風心里嘀咕著,他妹妹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他得把她看緊點。

  一進天天酒吧的大門,迎面而來的重金屬聲像要沖破天花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孟如蘭一眼就認出了彈鋼琴的柳影,她拉著孟少風擠進嘈雜的人群,走近柳影的臺下想認清他,孟少風見到他時也很驚訝,沒想到他是酒吧里的樂手。

  孟少風把孟如蘭帶到一處人少的吧臺角落,他不能在擁擠的人群中待太久,那樣會讓他呼吸困難。孟如蘭一直處在興奮之中,她開心地對著她二哥的耳朵喊:“他果然在這里,原來他在這里工作,他看著好厲害。”

  這時一位女服務員過來詢問他們倆需要喝點什么,孟少風取下口罩說要兩杯咖啡,女服務員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孟少風加大音量重復了一遍,酒吧里有咖啡賣,但需求量很少,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來喝酒的,所以有大量現(xiàn)成的酒品,至于咖啡還要花時間精力去泡,女服務員心里有些不樂意。

  “你就打算這么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孟少風問孟如蘭,其實心里也在為她開心,見到了喜歡的人。

  孟如蘭心里一直小鹿亂撞著,被她二哥這么一問,瞬間就回歸到了現(xiàn)實,這也是她必須考慮的問題,見到她心儀的男生之后該怎么做?勇敢地去搭訕?怎么做才能讓自己不顯得刻意?怎么做才能讓自己給對方留個好印象?怎么做……她心想來之前應該做好草稿的,制定好每個流程,想好每個策略,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快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怎么辦?病急亂投醫(yī)吧,先拿手機百度下關于男女搭訕方面的學問。

  她就在孟少風的目瞪口呆之下用手機求助戀愛寶典,這是多么的無助!孟少風忍不住提醒她一句:“先知己知彼吧?!?p>  “什么意思?”孟如蘭眨了眨渴求的眼睛。

  兩杯熱咖啡被女服務員端來了,孟少風叫住了欲離開的女服務員,向她簡單咨詢臺上彈鋼琴的男生情況,比如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齡、性格特點、工作狀態(tài)等,女服務員不情不愿地一一回答了,因為沒涉及到個人隱私,她就沒在意。孟少風察言觀色地看出女服務員的心思,就掏出三張百元鈔票給對方當小費,她收下錢后笑容滿面,態(tài)度反轉(zhuǎn),贈送一條消息:“他有女朋友了?!?p>  孟少風和孟如蘭聽聞后如遭晴天霹靂般不約而同地看向女服務員,千算萬算怎么沒想到那位帥哥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孟如蘭在腦海中構(gòu)畫出的甜蜜愛情藍圖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小心臟破碎的聲音連旁邊的孟少風都聽到了,本想知己知彼了解下對方的情況,結(jié)果得知了這個“毀滅性”的消息。

  孟少風鎮(zhèn)定地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微笑地問女服務員:“你見過他女朋友?”

  “沒見過,我是聽同事說的,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長相這么出眾的人,估計從小都有人追,有多少女朋友都不奇怪?!边@位女服務員估計也心悅過柳影,所以對他了解不少。

  女服務員心知肚明對面的兩人想打探柳影的情感私事,還想跟他們聊聊八卦,可惜吧臺旁邊又來了幾個顧客,她不得不過去招呼。孟少風輕拍孟如蘭的肩膀,表達安慰之情:“他還沒結(jié)婚,你還有機會?!?p>  孟如蘭轉(zhuǎn)頭看向前方臺上閃閃發(fā)光的柳影,仿佛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魅力,讓人不得不心向往之,也讓她突然覺得與他的距離很遙遠,以至觸不可及。剛才女服務員有句話說的沒錯,喜歡他的人有很多,當然就會有更優(yōu)秀的人適合他,那就不可能是孟如蘭她了,想到這里她低下了頭,覺得自己毫無希望,心情一落千丈。

  “我們回家吧。”孟少風溫柔地對妹妹說,他在想辦法安慰她。

  孟如蘭像是看開了似的,微笑地講:“二哥,還早呢,再看一會兒,反正我也沒機會了,可能這是最后一次見他了,讓我看個夠吧。對了,不準把這件事講出去!”

  孟少風深明大義地答應了。

  他們二人孤單地坐在這間狂歡的酒吧里,孟如蘭看著可望不可即的柳影,孟少風想著遙不可及的沈月冰,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錯覺,若非今晚情況不允許,他真想舉杯痛飲,借酒消愁。

  暗戀中的人總習慣把自己貶低,總認為對方光芒四射,若你真的勇敢去了解去接觸,也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對方并不是高不可攀,也有可能對方根本不值得你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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