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屠殺
在迷宮里繞行了半天,終于走到了迷宮的出口,出口位于戈壁的一個(gè)山麓頂部,有一個(gè)很大的平臺(tái),足夠這僅百余人站成一長排。靜夜無風(fēng),唯一輪滿月掛于天際,清白的月光照耀著這廣袤無邊的戈壁。
“這里就是太陽墓?”阿慎怎么看不出來這茫茫戈壁上那里有什么墓?!斑@里四周空曠,不依山不傍水,上頂蒼穹,下席黃土,無水無源,無土無安。怎會(huì)把這么荒涼的地方當(dāng)做墓穴?”阿慎自言自語地邊說邊直搖頭?!鞍苍嵩谶@里的人,一定入土不安。”
“這里不是真正的太陽墓。”撲克臉的聲音很低沉。
“那他們?cè)趺磿?huì)說這里是太陽墓?”
撲克臉還沒回答,那個(gè)頭上插著三根雁翎的大祭司就站到懸崖邊,舉起權(quán)杖。“族人們,今晚,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huì)。”月光下,大祭司的臉格外蒼白,他的眸子里閃著點(diǎn)點(diǎn)淚光。良久,終于轉(zhuǎn)向瑪依莎,“公主?!?p> 瑪依莎赤足而立,接過旁人手中火把。沿著山丘一路走下去。隨眾每人手舉一根火把,跟隨著瑪依莎。
下了山麓,瑪依莎在遠(yuǎn)處站定,眾人隨行散開,在瑪依莎周圍圍出七個(gè)圓圈。撲克臉和阿慎也在其中,撲克臉看著站在幾十米開外的阿慎,對(duì)他點(diǎn)點(diǎn)頭。
原來所謂的太陽墓,不過是由所有人舉著火把圍出來的。并非羅布泊的遺跡太陽墓??墒沁@兩者,形狀上是這般相似。
“哇呀呀呀呀……”大祭司在平臺(tái)上大肆舞動(dòng)。俞悅和巴圖爾被困在一起,背靠山壁。俞悅看著山下無數(shù)紅色的火光跟著大祭司狂撒的舞姿開始躍動(dòng),猶如太陽迸射出灼熱的光。大祭司的舞姿,在清冷的月光下尤其顯得有些詭譎。
“這是在干什么?”阿慎一邊跟著舞動(dòng),一邊瞟著旁邊的撲克臉,真不知道他跳這舞會(huì)是什么樣。只見幾十米開外的撲克臉,舞姿熟練,戴著面具煞有介事。“像模像樣嘛。這個(gè)撲克臉真沒勁,連個(gè)嘲笑的把柄都抓不到?!编止就?,阿慎只得繼續(xù)舉著火把跳舞。
撲克臉看向太陽的中心位置,那里站著的瑪依莎從剛才開始就一動(dòng)不動(dòng)。隨著舞姿越來越有力,眾隨從開始唱起不知名的歌。
瑪依莎跪下來,雙手在胸前交叉,她漸漸攤開雙手,抬頭托起攤開的雙手,似乎在像天上的月亮接收什么。
“來了!來了!”巴圖爾在俞悅旁邊面目因興奮而扭曲。
“什么來了?”俞悅還沒說完,見不遠(yuǎn)處的燈光一掃而過,她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錯(cuò)覺,然而,機(jī)車發(fā)動(dòng)的狂躁聲她不會(huì)聽錯(cuò)。她本能地察覺到危險(xiǎn),想要大叫卻發(fā)現(xiàn)嘴被塞著。
大祭司此刻也已經(jīng)跪下,顫巍巍地放下手上的權(quán)杖,雙手合十于胸口,顫顫念著什么。
嘟嘟嘟嘟,阿慎腳邊的泥土彈起,阿慎驚得跳了起來。
“趴下?!卑⑸鬟€沒落地,撲克臉已經(jīng)將他撲倒在地。
混亂中,整齊的舞姿和歌聲化作倉皇的逃竄和尖叫。阿慎和撲克臉趴在地上,透過漫天的黃沙和搖曳的火光,看到瑪依莎依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shì),安靜地在唱歌。其他人也仿佛忘記了瑪依莎的存在,四處逃竄。
“趴著別動(dòng)?!睋淇四樫橘胪埃瑥椨陱乃拿姘朔蕉鴣?。一顆顆打在阿慎身邊。
“媽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伸出腳絆倒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人,熟悉的感覺涌上來,“原來是你們?!鼻皫兹赵谠鹿獯澹艿揭u擊,也是這群人干的。一樣的精良裝備,一樣的消音武器。阿慎奪過他的槍,將他擊暈在地。
慌亂的人群里,撲克臉目標(biāo)明確地直奔瑪依莎而去。白色長袍白色面具,在烽火中鬼魅而顯眼。
“媽的,這個(gè)撲克臉不要命了。”阿慎使勁開槍,擊中了幾個(gè)正要沖撲克臉開槍的人。撲克臉沖到瑪依莎身邊?!坝釔傋屛襾韼阕摺!?p> 瑪依莎早就聽到了身邊發(fā)生的一切,可是依然沒有動(dòng)。雙舉的手在顫抖,歌聲在顫抖??墒菦]有停。
“走吧?!睋淇四樔ダ氖直郏@才發(fā)現(xiàn),映著她身邊的火光,瑪依莎淚流滿面。
“你怎么把她馱著了?”阿慎瞅瞅趴在撲克臉肩膀上的瑪依莎。
“被我打暈了,走吧?!眱扇隧樦铰飞狭松巾敗I巾斏?,俞悅和巴圖爾依然被綁在石壁邊,大祭司一臉驚恐地癱坐在懸崖邊,眼睜睜看著腳下的人紛紛倒地。
阿慎幫俞悅解開繩子,以最快的速度綁牢巴圖爾,俞悅走到大祭司身邊,“大祭司,趕緊走吧?!?p> “報(bào)應(yīng)啊……報(bào)應(yīng)啊……”大祭司喃喃。
“這老家伙,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不走,我們干脆也把他敲暈直接拖走吧?!卑⑸餮垡娔侨喝丝煲飞蟻?。
俞悅指指撲克臉肩膀上的瑪依莎,“你們的公主很安全,我們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p> 大祭司聽俞悅提到公主,這才回過神來,悲哀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瑪依莎,拾起腳邊的權(quán)杖,“走吧,進(jìn)迷宮?!?p> “老爺子,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嘛,怎么突然就冒出來殺了你們那么多人?”
撲阿慎舉著火把在前面開路,俞悅扶著大祭司走在中間,撲克臉扛著瑪依莎走在最后,走過一段路撲克臉就停下來把墻上的燈熄滅。
“不知道?!?p> “殺了你們那么多人,直接報(bào)警哇。”
大祭司又搖搖頭,似有苦難言。
“大祭司,瑪依莎怎么會(huì)是你們公主?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俞悅醒過來之后,聽到這個(gè)消息,好奇不已,只恨沒有機(jī)會(huì)問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痛苦地看了俞悅一眼,嘆口氣搖搖頭,并不打算回答的樣子。
“老爺子,我說我們可是好心幫你,到頭來你連我們?yōu)槭裁匆獛湍愣疾唤忉屢幌侣铮俊卑⑸骷绷恕?p> “沒有經(jīng)過公主的允許,我不能說。”
撲克臉將瑪依莎放下,又熄滅了一盞燈。
他們走的特別慢,“大家先休息一會(huì)兒?!闭f完,撲克臉筋疲力盡似的,坐下來靠著墻壁,立刻睡著了。
俞悅聞聲,看看阿慎,“你們多久沒有休息了?”
“自從進(jìn)了這迷宮,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卑⑸鹘酉?lián)淇四樢系乃?,大口地喝起來?p> “你們剛才是在干什么?”
“唔……”瑪依莎慢慢醒過來,她看看周圍的幾個(gè)人,突然坐直,盯著大祭司,“爺爺……”
大祭司老淚縱橫,撫摸瑪依莎的臉頰,“公主,這些人你可都認(rèn)識(shí)?”
“俞悅!”瑪依莎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眨眨眼,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稀疏的暗影?,斠郎Я吮в釔?,“你怎么會(huì)在這里?”
俞悅苦笑一聲,“說來話長。這是我的朋友們,阿慎和撲克臉?!?p> “阿慎?就是你常掛在嘴邊的慎博士嗎?”瑪依莎打量起阿慎,“爺爺,你覺不覺得……”
大祭司仔細(xì)打量起阿慎,滿是皺紋的臉頰舒展開來,茫然渙散的目光也有了神采,“你是不是從……”
“爺爺?!爆斠郎驍啻蠹浪荆p輕搖頭。
大祭司驚覺周圍人太多,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可是他依然緊緊盯著阿慎,握住阿慎的手,因?yàn)榧?dòng)而不停發(fā)抖。
“老爺子,你這么熱情,真讓我不好意思啊?!卑⑸髅竽X勺,竟有些臉紅。
瑪依莎和大祭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阿慎身上,自然沒有在意縮在角落里睡覺的撲克臉。撲克臉休息足夠,摸摸自己的臉,“我們繼續(xù)趕路吧。”
“爺爺,剛才那些事什么人?”瑪依莎和俞悅一人一邊扶著大祭司,在迷宮里左拐右饒。
“聽你二叔說,他們是一個(gè)外國組織,這些年一直在查我們的下落,但因?yàn)槲饔驈V闊,而我們活動(dòng)范圍有限,處地極其隱蔽,從沒有人找到過我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發(fā)生了這么慘烈的事情,實(shí)在是……”大祭司眼里淚光閃閃,拍拍瑪依莎的手?!耙部赡苓@就是報(bào)應(yīng)啊……”
“老爺子,你還別說,我覺得,這不是那些人趕巧了的,肯定是這家伙!”說完,把巴圖爾往地上一扔,巴圖爾被捆綁著手腳,被摔了個(gè)狗啃泥。他怨毒地瞪住阿慎?!澳憬o我記住?!?p> “記住什么呀記住。我記性好著呢?!卑⑸髯哌^去,踩住巴圖爾的臉,“早就看你賊眉鼠眼,沒想到你還有這能耐。”阿慎腳下用力,毫不留情,巴圖爾的臉都快在地上磨破了?!罢f!”
“慎博士,巴圖爾不是這樣的人?!爆斠郎胍柚?,卻被俞悅拉住,俞悅搖搖頭,示意瑪依莎不要阻止阿慎。
瑪依莎懷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你到底說不說,那些人是誰?”阿慎腳下更加用力,巴圖爾的臉磨破了皮,疼地尖叫起來。
“讓你叫,讓你不說,讓你叫!”阿慎絲毫不留情。
就連俞悅也看不下去了,“阿慎,看來這個(gè)巴圖爾是不會(huì)說的?!?p> “好啊,既然他不說,那我們就把他扔在這里吧,反正那群人跟進(jìn)迷宮是走不出去了,既然他們是一伙的,就讓他給他們陪葬吧。”阿慎說完,拍拍手,松開了腳。
撲克臉首先從巴圖爾身邊經(jīng)過。所有人開始整裝待發(fā),巴圖爾著急,“你們……”
“你們什么你們,到底說不說,老子餓了好幾天,火大著呢。”阿慎早就已經(jīng)不耐煩。
巴圖爾瞪了阿慎一眼,把臉撇開。
“走吧,既然不說,我們也沒必要跟他耗?!庇釔倢捨堪⑸鳎f完,她握了握瑪依莎的手,領(lǐng)著瑪依莎和大祭司離開。
走地足夠遠(yuǎn)了,撲克臉將身后的燈熄滅,盡管舉著火把,但一回身,身后已然萬丈深淵般的黑暗。
“不要走……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