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海得生
“你看吧，我往下爬了整整三十分鐘，就算一分鐘往下爬一米，也應(yīng)該爬了有三十米了。這什么鬼懸崖，如果真有個百來米，撲克臉早就摔死了，我們根本沒必要陪葬。”
卓凡剛才還在上面為老蔣和撲克臉共生死的精神打動，這下完全傻眼了，“這就放棄了？”
“我都說了，如果這個懸崖有百來米，你覺得撲克臉有生還的可能嗎？如果他還活著，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要知道，撲克臉身手可是很好的，這樣的懸崖，他兩三下就爬上來了?！闭f完，老蔣拍拍手上的灰塵，不耐煩地喘了兩口粗氣，把繩子在手上繞了兩圈，蹬開腿往上爬。
“這可不行，你就不想知道，撲克臉為什么不上來嗎？”卓凡拉住老蔣的衣服，“你都說了，以撲克臉的身手，要上來很容易，那他為什么不上來？難道他真的死了？”
老蔣沉默道，“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不過從這么高的懸崖上摔下去，生還的幾率很小吧？”
“不管怎么樣，不是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嗎？”卓凡顯露出比老蔣更多的堅(jiān)定，目光灼灼地瞪著老蔣。
老蔣遲疑了一瞬，突然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繼續(xù)往下？”
卓凡堅(jiān)定不移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
老蔣翻了翻眼，從繩子上滑溜地滑下來，“就等你這句話了。我先下，你跟著我?！闭f完，老蔣已經(jīng)順著繩子繼續(xù)往下爬了，身手矯健地完全不像一個胖子。
“哎？”卓凡摸不著頭腦，這老蔣前后態(tài)度差別也太大了吧，“你這是在試探我。”
老蔣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一邊解釋道，“我是擔(dān)心你不愿意繼續(xù)往下，又不好直接勸你獨(dú)自回去。這下頭也不知道有什么，依我的經(jīng)驗(yàn)，一定不簡單?！?p> “這里不是普通的懸崖嗎？”
“這個懸崖的墻壁上，也涂上了吸光的炭黑，所以，普通手電的光根本沒辦法照亮。更讓我覺得詫異的是，剛才我掛在巖壁上的時(shí)候，看到這個下面全是火。”
“全是火？”卓凡驚訝地低頭看下去，除了黑暗卻什么也看不到。
“我剛才已經(jīng)看了一路，沒有火?？赡苁俏覀儙е蓝久婢叩脑颉！?p> “照你這么說，那撲克臉也是因?yàn)榭吹搅嘶穑圆艜值粝聭已?。那火是幻覺嗎？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覺呢？”
“這我也不知道，很多古墓，在封墓之前，會注入有毒氣體，等到盜墓的夫子或者考古學(xué)家進(jìn)去之后，如果沒有帶防毒面具，吸入有毒氣體，輕則出現(xiàn)幻覺重則中毒身亡。”
“這個我知道，就像埃及法老的金字塔墓一樣?！?p> “對?！?p> 老蔣和卓凡兩個人在濃稠地化不開的黑暗里，借著狼眼手電射出的光，往下攀爬，他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腳下還有多深，只能重復(fù)著機(jī)械性的動作，一步一步往下。時(shí)不時(shí)從腳邊落下碎石，滴落落地順著巖壁滾下去，卻始終聽不到石子落地的聲音，石頭好像就這樣滾進(jìn)了無盡的深淵里。
很久以后，兩人累到再也動彈不得，一上一下緊靠在巖壁上休息。
撲克臉順著手電光看下去，沮喪地說，“我怎么覺得，我們要想下去，跳下去會更快一點(diǎn)吧？”
“老蔣，你別沖動，我們爬了這么久，少說也有百來米了，你這一跳下去，雖然快，也是一了百了了?！?p> “碰上這么個鬼懸崖，還真不如跳下去直接到底來得痛快呢！”說完老蔣嘿嘿笑了起來，“卓記者，別見怪，我是個粗人?！?p> 卓凡苦笑，“我很欣賞老蔣和撲克臉說話這么直接，即使很多關(guān)系親密的人之間，有時(shí)候也說不了這么直接的話?！?p> “你夸我就好，撲克臉就是個悶葫蘆，敲半天也不會憋出個屁來?！闭f完，老蔣就沉默下來。身體的疲憊很容易帶領(lǐng)著心也感到疲憊，此刻他越來越擔(dān)心，掉下懸崖的撲克臉。
老蔣重新振作了一下，此刻也稍微恢復(fù)了一點(diǎn)體力了，他打算繼續(xù)往下爬。卓凡和老蔣差不多年紀(jì)，體能倒是比老蔣好很多，這源于卓凡一直在工作之余有鍛煉身體的習(xí)慣。爬了這么久，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貛屠鲜Y打著手電，并時(shí)時(shí)刻刻注意老蔣的體力變化。這時(shí)他也順手將手電光打向老蔣腳底下，手電燈頭原本朝向他們頭頂，轉(zhuǎn)動手電筒的一剎那，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立馬又把手電筒的光轉(zhuǎn)了回去。
“你倒是幫我照著哇。”老蔣在防毒面具里喊道，拍拍卓凡的腿。卓凡沒有動靜，老蔣不得已又扯了扯他的褲腿，揚(yáng)起頭看向卓凡的下巴。只見卓凡仰著頭，像是在看什么。
就在這個時(shí)候，卓凡突然一把撤掉了他臉上的防毒面具，老蔣只看到他的眼眸里盡是難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好像說了什么，老蔣卻聽不清。
“你說什么？”
借著手電的光，老蔣看到，卓凡瞪大的瞳仁里，倒映出猛烈的火焰，卓凡卻好像沒有看到他面前的火一樣，直直地看著老蔣，然后，他慢慢地將手電筒照向他們頭頂，再度將視線轉(zhuǎn)移上去。
老蔣詫異不已，只能跟著卓凡做一樣的動作，他戴著防毒面具的頭沉重地有些僵硬，他的視線越過卓凡的下巴，他看到了，他們頭頂不遠(yuǎn)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洞頂。
“這是怎么回事？”老蔣急了，“怎么回事！我們爬了這么久，怎么看上去，洞頂距離我們的距離，距離……”
“不到十米……”卓凡低下頭，呢喃地說。
“不可能……”老蔣急的直跺腳，“我們剛才一直都在往下爬?。‰y道這懸崖上也有鬼打墻？”
卓凡輕輕地一笑，他看著懸崖底下竄上來的烈火，一點(diǎn)一點(diǎn)就要將他吞噬，他覺得身邊越來越熱。他幾乎失去了知覺，慢慢松開手。
等老蔣從剛才的沖擊里回過神來，卓凡已經(jīng)從他身邊仰頭倒了下去。老蔣被唬了一跳，急忙伸手凌空一抓，卻什么也沒抓到，卓凡手中的手電筒在巖壁上撞擊了幾下，光熄滅了。整個懸崖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老蔣在黑暗里眨眨眼睛。濃烈的黑暗從他身上的每一個縫隙侵入，鉆進(jìn)他的身體、臟器，順著他的血液，最后彌漫了所有的細(xì)胞。
他被黑暗吞噬了。
老蔣怔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用早已冰冷的手觸摸到臉上的防毒面具。很快，防毒面具被摘下。
他重新在黑暗里睜開眼睛。腳底下已是一片猩紅色火海。
老蔣感覺身體又溫暖起來，他滿足的笑了笑，笑容透著鬼魅般的滿足感。終于，他松開了雙手……
“喂……”
“喂！”
“醒醒，老蔣……”
“老蔣！”
撲克臉雙手交叉，站在一邊。卓凡拍拍老蔣的臉，又一臉為難地看看撲克臉，“他還沒醒過來?！?p> 兩人安靜的間隙，寂靜的地底下響起了老蔣如雷的鼾聲。
卓凡難以置信，“他……是睡著了嗎？”
撲克臉平靜地看看老蔣。在老蔣身邊盤腿坐下，靠在身后的巖石上。
“撲克臉，你說我們從上面摔下來，怎么一點(diǎn)事都沒有？”卓凡記得自己掉進(jìn)了火海深淵，可是當(dāng)他醒過來，渾身沒有一點(diǎn)傷之外，還見到了同樣掉下來的撲克臉。他還沒來得及和撲克臉說什么，老蔣也掉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可能深淵只是我們的幻覺，實(shí)際上，這只是一個不足十米的坑洞?！?p> “不足十米？！”卓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除了這樣一種解釋，又怎么能夠說明他們此刻的安然無恙呢？“要不是我們的手電筒摔了，我倒可以照照四周，說不定還真能證明你說的，現(xiàn)在四周黑成這樣，你手里的火折子照明畢竟有限。”
撲克臉吹了吹火折子，將火折子吹地更亮一些?！拔覄偛乓呀?jīng)四周看過了，這底下，應(yīng)該是一個巨大的墓地。”
“什么？墓地？可是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你怎么知道這里是墓地？”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一路走來，什么東西都沒遇到，就算是蛇蟲鼠蟻什么都沒有?，F(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初春，正是蛇蟲蘇醒的時(shí)候，可是這里，什么也沒有?！?p> “這能說明什么？”
“就連普通人家，在選墓穴的時(shí)候，如果墓穴里出現(xiàn)了螞蟻，也要重新選擇墓穴。風(fēng)水好的墓穴里面，不會出現(xiàn)這些東西?！?p> “哦”卓凡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老蔣背包里應(yīng)該還有手電，你找找?！?p> 卓凡借著火折子的光，把手探到老蔣的包里，左右搗鼓起來。惹得老蔣一陣癢癢，他忍不住在夢里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醒了過來。“哈哈”兩聲過后，他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撲克臉手里的火折子，火折子微弱的光照的撲克臉消瘦的面龐扭曲不已。
“鬼??！”他一把推開卓凡。
“是我啊?！弊糠惨话炎プ±鲜Y，“是我，卓凡，我們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