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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與劍影

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支鷹羽

刀光與劍影 小豬的笨笨 7491 2016-07-14 20:00:00

  在桃源鎮(zhèn)的酒館里,熊霸天一口氣喝了三大壇酒,吃了三四只雞,啃了七八根豬蹄。桌上盤子疊著盤子,酒壺靠著酒壺。熊霸天早已寧酊大醉,滿臉通紅,眼神恍惚。他一邊拍著桌子,一邊大喊:“痛快!真是痛快!”他站起身。

  店小二見熊霸天似已喝高,忙過來扶。

  熊霸天卻一甩手,嚷道:“老子不用你扶!”他打了幾個飽嗝,問,“小二,現(xiàn)在老子還欠你家多少酒錢?”

  店小二哪里敢答?還得掌柜跑出來,笑著說:“哎呀!什么欠不欠的?不過二三兩銀子的事情,小店還是擔待得起,只要大人吃好喝好!”

  熊霸天從腰包里掏出一錠銀子,塞到掌柜手上,說:“老子豈是貪圖小利之人?只是每次在你這兒都喝得找不著北,才忘了給錢。這有五兩,今天一并清了!”

  掌柜捧著銀子,兩手直哆嗦,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趕緊說:“大人,就是要付賬,也不需要這么多。”

  熊霸天把手一推,說:“哎!別跟老子扯!多的就算利息了!”說完,他拾起馬鞭,揮揮手,晃晃悠悠的,帶著那十幾個隨從,走出了酒店,嘴里還不停的喊道:“痛快!痛快!”

  此時此刻,于小煒早已潛入了熊府。雖然府院并不大,守衛(wèi)也不森嚴,但于小煒在府里翻騰了好幾圈,也沒找到碧玲的蹤影。莫非碧玲沒被關(guān)在府里?就在于小煒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從院外傳來了馬蹄聲。于小煒登上房頂一看,正是熊霸天回來了。如果跟蹤熊霸天,就一定能找到碧玲。只見熊霸天徑直進了中堂,于小煒也小心翼翼的爬到中堂的正上方。

  這時,于小煒看見,在遠方的夜幕中,似乎還有個人影也在朝熊府移來?!半y道是他?”一個人名從于小煒的腦中閃過。他屏住了呼吸,伏下了身子,輕輕揭開一片瓦磚,窺探屋內(nèi),恰好能看見熊霸天。

  熊霸天靜靜的靠在椅子上,除了喘粗氣外,一動也不動。過了許久,他才喊道:“來人!”

  幾個家丁走了進來。

  熊霸天問:“她現(xiàn)在安置得怎么樣?”

  家丁答:“按大人吩咐,都安置妥當了?!?p>  “恩?!毙馨蕴禳c點頭,說,“帶我去見她!”

  于是,家丁帶著熊霸天來到后院。院子西北角有一道大鐵門,可見門后有一條幽深山路。這莫不是地牢的入口?于小煒剛來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鐵門,但嘗試多次也沒能打開。如果熊霸天現(xiàn)在幫他打開,他倒可以借機跟進去。

  可熊霸天并沒有去開鐵門,而是走向了院子另一處的一間小屋。屋里的燈亮了,家丁退了出來,只剩熊霸天一人留在小屋內(nèi)。不,還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于小煒聽得出,那是碧玲。原來熊霸天沒有把碧玲關(guān)入什么地牢或囚室,而是安在了自己后院的里屋,難道他對碧玲有什么企圖?于小煒的心一沉,趕緊跳到小屋的屋頂上。

  碧玲雖是被綁來的,但到了這小屋后,就被松了綁。她一直被關(guān)在屋內(nèi),熊府的家丁還給她送過一次飯菜。碧玲問他們話,他們只字不答,直到熊霸天回來。碧玲心里當然也很害怕,本來被捉到就已兇多吉少,如果再遇到個想混水摸魚的土匪,豈不是生不如死?碧玲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睛始終盯著熊霸天。

  熊霸天端了把椅子,正對著碧玲坐下,身上的酒味還沒消散。他仔細打量著碧玲,臉上漸漸泛起了微笑??匆娺@笑容,碧玲的心比看見笑面虎金虎的笑容時還要跳得厲害,但碧玲仍努力掩蓋自己的害怕。

  熊霸天問:“你就是二公主?”

  碧玲一扭頭,答道:“何必明知故問?”

  熊霸天問:“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躲避仇家追殺,一路從總壇逃到這里,誰想還是沒逃掉?!北塘峄卮鸬臅r候,刻意使自己目不斜視。

  熊霸天問:“仇家?你說的仇家,就是當今的新教主嗎?”

  碧玲默而不答。

  熊霸天笑道:“呵呵,你們不是姐妹嗎?怎么姐姐也要殺妹妹啊?”

  “這是我們家事!”碧玲一邊嘴上這樣答著,一邊心里想著,“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看護使,運氣好讓你逮到我,還在這兒問東問西的?!?p>  不想熊霸天竟哈哈大笑起來,說:“我看是一山難容二虎吧!像你這樣沒頭沒腦的,就活該被你姐姐干掉!”

  “你……”碧玲終于坐不住了,捏緊了手心,怒視著熊霸天。

  “不過呢,你倒也不用害怕?!毙馨蕴煺酒饋恚叩酱扒?,向外看了看,又轉(zhuǎn)過身,慢慢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碧玲面前,問,“你既然是二公主,可識得這個?”

  一根羽毛,青色的,而且碧玲認得出,那是一根鷹的羽毛。在羽枝根部,刻著一圈文字,實在太細小,以致碧玲即使已湊得很近,也看不清寫的是什么。

  熊霸天說:“看不清嗎?我告訴你吧。寫的是:‘青色鷹羽使者’。”

  “什么?鷹羽使者?”聽到這個稱號,碧玲恍然大悟。所謂鷹羽使者,是鷹教里的一種特殊而神秘的教徒。碧玲和赤瑾都只知道鷹羽使者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具體是誰。鷹羽使者表面上與普通的鷹教徒并無二異,只有教主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也只聽命于教主,以完成特殊的任務(wù)。

  鷹羽使者共有五人,分別稱為青、赤、金、白、黑,每人手中執(zhí)一支相應(yīng)顏色的鷹羽作為信物。因此,碧玲既然見到了這根青色的羽毛,便不禁要問:“你就是青羽使者?”

  熊霸天沒有回答,反而又坐回到椅子上,安然的看著碧玲。

  可碧玲卻一點兒也不安然。她不知道熊霸天是敵是友,也不知道熊霸天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此時,碧玲的心里已不僅僅是恐懼,還有焦急。她大聲嚷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熊霸天終于開口了,說:“我只是要奉教主之命行事。哦,我口中的教主,都是指已故的前任教主,也就是你娘。”

  碧玲問:“我娘?我娘給你什么命令?”

  “這要從三個月前說起了。”熊霸天酒氣已散,說話也清晰多了,“三個月前,教主突然急召我們五個鷹羽使者到總壇,說,鷹教不久后將有一場大難,教主本人恐怕也難逃此劫,故而需安排后事。于是,教主向我們五人頒布了一份遺詔,稱欲傳教主之位于……?!毙馨蕴熘钢塘?,“你!”

  “我?”碧玲聽到這兒,忽想起當初赤瑾給自己看過的遺詔,自己還在詔上按了手印,只是那手印后來被赤瑾移到了所謂“認罪書”上。按熊霸天所說,“認罪書”雖假,但遺詔卻是真的。

  熊霸天繼續(xù)說:“教主倒是想這樣做,可你這丫頭偏偏在外惹出那么多事來,又一走了之,令教主很是難做。一日不見你回總壇,教主便一日不能宣布遺詔。然而,本教大難臨頭,教主擔心,她等不到你回來了。若果真如此,繼位的就只能是長公主赤瑾。教主說,你本來就涉世不深,胸無城府,若再沒了教主的保護,恐更難在教中立足。所以,教主就給我們五人留下遺命:你若能順利繼位,我們便從此改遵你命;你若沒能繼位,我們也要誓死保你周全?!?p>  “哦,原來是這樣?!贝_定了熊霸天不是敵人,碧玲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但想到娘在臨終前還掛念著她,碧玲又不禁黯然神傷。

  “唉!”熊霸天嘆了口氣,說,“不久后,噩耗傳來,白發(fā)冰魔血洗鷹教,教主和總管大人均已殉教。接著,繼位的新教主果然不是你,而是長公主。她繼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全教上下大肆搜查你的行蹤。教主當初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碧玲頗感羞愧的低下了頭,自己果然是涉世不深、胸無城府?。∷÷曊f道:“幸好娘早安排了你們來保護我?!?p>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突然,熊霸天一拍桌子,說,“白羽使者年事已高,上個月,忽然一病不起。他怕有負教主重托,臨終前,特將此事告訴了他兒子??赡切∽訁s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得知此事后,立馬去總壇通風報信。長公主不僅知道了教主遺命,還知道了誰是鷹羽使者,來了個先發(fā)制人。除白羽使者已病故外,赤、金、黑三位鷹羽使者接連遭其毒手。到如今,便只剩下我一個了。我生怕到死都找不到你的下落,特意到處張貼告示。幸好蒼天有眼,今天,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碧玲大驚失色,“這么說,你的身份也已暴露了!”

  熊霸天答道:“或許難免與之有那么一戰(zhàn)。不過你可放心,我家后院有條小路,直通瀾滄江,是我專門開鑿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的。桃源鎮(zhèn)距離總壇有八百里之遙,且有崇山峻嶺做阻,那殺手不可能來得那么快。在他來之前,我早已將你送到江對岸了?!?p>  碧玲問:“殺手?”

  熊霸天點點頭,說:“恩。鷹羽使者本來應(yīng)該都還有兩下子的,但看來,這次長公主派來的殺手武功非同一般,竟連殺三人,且均不出三個回合?!?p>  聽完這話,碧玲的腦中也冒出了一個人名,與于小煒剛才想到的人名一樣,是金虎。碧玲倒吸一口氣,小聲的說:“恐怕,他已經(jīng)到桃源鎮(zhèn)了?!?p>  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慘叫聲。熊霸天和碧玲聞聲跑出來,恰見一名家丁從中堂內(nèi)被生生的打飛出來,摔在地上,渾身是血,在痛苦中斷了氣。接著,有一人踏著血跡慢慢的走出來,果然就是金虎。熊霸天雙拳緊握,怒目而視;碧玲躲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

  熊霸天大喝:“哪里來的毛賊,竟敢到我家放肆!”

  金虎笑了,說:“都快死的人了,火氣還這么大?!?p>  熊霸天的心跳因金虎的笑而加快,拳也握得更緊。他問:“你就是赤瑾派來的殺手?是你殺死了其他三位鷹羽使者?”

  金虎仍然笑著,說:“東家交代的大買賣:你們每人值一百兩,若四人均死,還可額外多加一百兩,一共五百兩?,F(xiàn)在,就差你一個了?!?p>  碧玲大叫道:“原來鷹羽使者才是你要殺的目標!”

  金虎看看碧玲,笑得更燦爛了,說:“二公主,你別急!東家本來是只交代了他們四個的買賣,但現(xiàn)在,我知道,你的頭比他們的都值錢,一個就值五百兩。這真是老天眷顧我金某人?。 ?p>  熊霸天也大笑起來,指著金虎,說:“就憑你這小身子骨兒?先給自己攢點棺材錢吧!”他又轉(zhuǎn)頭小聲對碧玲說,“二公主,你看見角落里那道鐵門了嗎?門上的把手正旋三下,反旋兩下,再正反各旋一下,門即可打開。門外小路就是去瀾滄江的通道。待會兒我對付他時,你趁機逃走,逆江而上,可出苗疆?!?p>  碧玲問:“那你呢?”

  熊霸天吼道:“只管照我說的去做!”話音剛落,他便咆哮著向金虎撲去。

  金虎輕輕一閃,不僅躲過了熊霸天的重拳,并且捏住了他的右手。雖然熊霸天的胳膊幾乎是金虎的兩倍粗,但一旦被金虎捏住后,竟死活動彈不得。金虎一用力,熊霸天的手臂便似裂開般的痛。熊霸天簡直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自己巨大的身軀就這樣被金虎玩弄于指間。最后,他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這時,碧玲還站在一邊猶豫。熊霸天咬著牙,喊出三個字:“快——走——??!”這才使碧玲顧不上眼中的淚珠,跑到了鐵門前,匆忙的旋轉(zhuǎn)把手。

  金虎見碧玲要逃,便不再與熊霸天磨蹭,右手掐住了熊霸天的脖子。熊霸天喊不出話,雙手拼命拍打著金虎,但力氣是越來越小。他已意識到自己將要死去,終究還是辜負了瑤鸞交給他們的囑托。在這遺恨中,熊霸天閉上了雙眼。

  碧玲剛剛把鐵門打開,正要往外跑。金虎丟開熊霸天,迅速朝碧玲甩出一支毒鏢。碧玲躲閃不及,卻見一劍橫空穿出,正擋下了這一鏢。碧玲定睛一看,出劍的是于小煒。

  金虎眉頭一皺,說:“又是你這小子!上次撿了一條命,今天又來送死?”

  于小煒劍指金虎,罵道:“你都沒死,我怎么能死?”

  金虎冷笑,說:“哼!看來我非要白殺你一個了?!?p>  就在金虎正要動手時,忽然,從他身后傳來一聲咆哮。金虎回頭一看,竟是熊霸天,他還沒死!熊霸天趁金虎不備,一把跳起來,死死的抱住了金虎,困住了那雙虎爪。

  于小煒瞅這是個好機會,執(zhí)劍要刺金虎,卻看見熊霸天在沖自己搖頭。以金虎的內(nèi)力,若要拼命掙脫,熊霸天的手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于小煒心領(lǐng)神會,立即轉(zhuǎn)身帶著碧玲從鐵門逃走。

  果然,他們的腳步剛剛邁出鐵門外,門里的金虎就掙脫了熊霸天的束縛,將熊霸天彈出一丈之外。但熊霸天仍不罷休,又一次沖上去,被金虎順勢一推,恰好栽倒在鐵門前。熊霸天抓住這個機會,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鐵門關(guān)上。金虎見狀,飛出一鏢,正中熊霸天后頸。熊霸天已沒有力氣,但他咬緊牙關(guān),一手扶著鐵門,一手壓在門的把手上,借體重將把手壓得直轉(zhuǎn)。鐵門便再次鎖上。最后,他將兩只手臂套在鐵門內(nèi),以他巨大的身軀做門栓,將兩扇門牢牢的栓在一起。

  眼看門外的碧玲和于小煒越逃越遠,金虎氣急敗壞,一掌又一掌的打在熊霸天的胸口上,打得他七竅血涌,打得他筋脈盡斷。如此的十幾掌下來,金虎都打得氣喘吁吁,雙手發(fā)麻,而熊霸天更是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但他始終屹立在鐵門前,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青山。這一次,熊霸天或許真的死了,但作為最后一個鷹羽使者,他總算可以安心的去見他的教主了。

  于小煒拉著碧玲,沿著山路,一直跑到山路的盡頭。他們眼前橫著一條寬闊的河流,這就是瀾滄江。雖然是深夜,但通過不絕于耳的波濤聲,已能想象出這條大河的洶涌。江岸邊不遠處停著一艘小木船,船上有漿,這些都是熊霸天事先安排好的。

  碧玲一跳上船,便拼命的喊:“快劃!快劃!”

  于小煒將船推到江中,也跳上船。但他忘了自己的水性不好,剛一上船,船身便晃起來,搖搖擺擺的好像要翻。于小煒嚇得緊緊抱住桅桿,一下也不敢動。

  碧玲是自小就在這瀾滄江上行走的,所以水性反比于小煒要好得多?,F(xiàn)在眼看于小煒是指望不上了,碧玲無奈的搖頭道:“唉!真是沒用!還是我來吧!”她迅速坐到船的另一側(cè),使船平衡。此時,船已被沖到江心,船頭朝向下游。碧玲拿起漿,用力朝外側(cè)劃。船開始慢慢的打轉(zhuǎn)。等船身完全轉(zhuǎn)過來,船頭改朝向上游后,碧玲再向下游劃水。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船終于穩(wěn)定下來,逆江而上。

  船走了一段后,于小煒才稍稍松了口氣,不再緊抱著桅桿,但仍心有余悸,苦笑著說:“小姐,好船手啊!”

  碧玲好像沒有聽見,一邊劃著,一邊低著頭,說道:“不知道熊大叔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于小煒也不知該說什么,一時間只能聽見江水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也是水的聲音,但不同于江水的波濤聲,倒像是水滴擊打的聲音。于小煒聞聲望去,在離江岸不遠的青山上,掛著一道瀑布,頗為眼熟。于小煒不禁大呼:“那不是我們上次跳過的瀑布嗎?”

  碧玲一看,果然是那條瀑布,原來它也是流往瀾滄江的。當初他們是被這瀑布沖到了桃源仙境,那么桃源仙境也應(yīng)該就在這瀾滄江邊了。于是,碧玲調(diào)轉(zhuǎn)船頭,又朝江邊劃回去。

  于小煒不解,問:“不是要逆江劃出苗疆嗎?怎么又回岸上?”

  碧玲答:“現(xiàn)在,金虎已經(jīng)知道我們逃亡的路線,即使逃出苗疆也一樣會被追殺。但他不知道桃源仙境,我們不如暫在那里躲避一段時間。而且我們還沒找到音王,不能就這樣離開苗疆?!?p>  兩人在瀑布的入江口上了岸,然后逆著瀑布走,才發(fā)現(xiàn)這瀑布竟在群山之中蜿蜒了十余次,每次都讓人豁然開朗。最后,依舊在潺潺流水聲中,他們終于又看到了那片桃花林。

  于小煒欣喜若狂,高呼:“哇!真的找到了!”他蹦跳著跑入桃花林,深吸一口氣,覺得渾身都輕松多了。但是,當他看到林中的那座墳后,心中又涌出一股不安,“這里的主人好像并不歡迎我們,現(xiàn)在我們雖然來了,但如果他還像上次一樣把我們趕出去,怎么辦?”

  碧玲環(huán)顧四周,這里還是跟上次一樣的寧靜,但她知道,這里的主人可能就在附近。碧玲雙手抱拳行禮,說:“高人在上,小女子碧玲,因仇人追殺,無奈暫避于此,望高人見諒!”但是,山谷中,除了碧玲的回音外,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沒有響起上次的簫聲。

  于小煒笑道:“看來他答應(yīng)了?!?p>  “那你們就永遠留在這里吧!”從山口處傳來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寧靜。接著,走進來兩個人,使碧玲和于小煒再度陷入驚詫與恐懼之中。其中一人是金虎,他竟也追到這里來了;另一人是那個乞丐,他來到桃源仙境倒是正常,可為什么偏偏和金虎一起來呢?

  這要從金虎殺死熊霸天后說起。金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熊霸天從鐵門前推開,但又不知道開鐵門的方法,終于還是追丟了碧玲。剛要離開熊府時,恰好碰見了來找熊霸天的乞丐。

  再說乞丐,為了那五百兩賞銀,之前就曾向熊霸天告過密,反被一耳光打跑。但他并沒死心,稍微準備了一番后,想再來熊府試一試。結(jié)果,熊霸天沒見著,倒見著了金虎。乞丐誤認為金虎是熊府的人,自己就湊上去,說:“那丫頭若不在桃源鎮(zhèn),就只可能躲在桃源仙境,而這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桃源仙境在哪?!?p>  其實,乞丐并不知道碧玲回桃源鎮(zhèn)后發(fā)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碧玲已逃往瀾滄江,但金虎也不知道乞丐掌握的是過時的消息,便信以為真。這才有了乞丐帶金虎到桃源仙境的一幕。可恰恰碧玲和于小煒真就鬼使神差的出現(xiàn)在桃源仙境,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p>  碧玲和于小煒幾乎癱軟在地。金虎卻又歡喜的笑開,說:“你們當初可以用一錠銀子請他帶你們到這里來,我現(xiàn)在當然也可以用兩錠銀子請他帶我來?!闭f著,從衣兜里掏出了兩錠銀子,交于乞丐。

  乞丐雙手捧過銀子,看得兩眼直綠,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多謝!多謝!”

  乞丐剛轉(zhuǎn)身要走,金虎橫眼冷笑道:“我的銀子你倒也敢拿!”

  乞丐還沒聽明白,就覺得兩手發(fā)麻,使不上力氣,連銀子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再看摸過銀子的手掌心,一團烏黑。他這才明白,原來銀子上有毒!可惜已經(jīng)太晚。他喉嚨奇癢,任他如何抓撓,都接不上氣,不一會兒就蜷縮在地上,口吐白沫,一命嗚呼了。

  金虎一腳踢開乞丐,撿回銀子,轉(zhuǎn)頭對碧玲和于小煒說:“好了,現(xiàn)在多余的人又少了一個,就剩你們倆了?!?p>  于小煒拔出劍,向金虎刺去。之前兩人已有交手,于小煒非但占不到便宜,還差點丟了性命,所以,兩人在心理上早已分了勝負。于小煒依然刺不到金虎,還要頻繁應(yīng)付金虎的還擊。漸漸的,于小煒已處于被動。碧玲手中連把武器都沒有,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終于,于小煒被金虎一腳踢中腹部,摔倒在地,口中直吐鮮血。

  碧玲趕緊跑上去,扶起于小煒,問:“你怎么樣?沒事吧?”

  可還沒等于小煒開口,金虎已趕上來,又是一腳,將于小煒踢出數(shù)丈遠。

  碧玲嚇得兩腿癱軟,坐在地上,一邊抬頭盯著金虎,一邊拼命的向后挪動,但她已無路可退。

  金虎抬起手,看著絕望中的碧玲,細聲說道:“不用怕,很快就過去了!”

  就在金虎正要下手時,碧玲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朝金虎眼中一撒。金虎驚叫一聲,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趁這個間隙,碧玲趕緊爬起來,轉(zhuǎn)身鉆入了桃花林。金虎很快恢復(fù)了視線,也追入桃花林。但桃花林里枝葉交錯,放眼望去,除了粉紅還是粉紅,眼睜睜看著碧玲在其中時隱時現(xiàn),卻總是抓不到。金虎勃然大怒,掏出一把匕首,瘋狂的砍殺桃樹。當桃樹被砍倒后,碧玲終于又暴露出來。

  驚慌失措的碧玲只能朝更深處逃,一直逃到墳前。金虎大力擲出手中的匕首。匕首劃開了碧玲的小腿后,死死的釘在那墓碑上,擊落一地碎石。碧玲應(yīng)聲倒地,捂著傷口,因這劇痛而慘叫。

  金虎從桃花林中跳出來,慢慢的走向碧玲。于小煒則在更遠處,無奈的看著這一幕,任憑他如何呼喊,也無法阻止金虎的腳步。金虎伸出了利爪,碧玲仿佛看見了死神。利爪徑直掐向碧玲的咽喉。于小煒趕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這時,有一陣風吹來,橫在了碧玲和金虎之間,將金虎頃刻彈開。碧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還完好無損。當于小煒睜開眼睛后,也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個他鐘愛的碧玲還活著。但是,他們?nèi)硕疾恢绖偛诺哪且凰查g發(fā)生了什么。

  等大家都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站在碧玲面前的并不是風,而是一個人,一個像風一樣的男人。長發(fā)飄逸,胡須稀疏,鬢角上有幾縷白,著漢人服飾,衣冠楚楚,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一支長簫,眼神憂郁,形容滄桑,面無表情。

  在場的沒人知道此人是何來歷。只見他走到墳前,凝視片刻,抽出了插在碑上的匕首,轉(zhuǎn)過身,以極低沉的聲音問:“是誰破壞了這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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