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慢慢的睜開雙眼,首先看見的是滿臉興奮的陸小灼,接著是坐在不遠處的秦逸。葉楓又看看四周,好像是在一座破廟里,磚瓦已殘破不堪,神像也東倒西歪。光線很暗,應該已是夜晚。驚訝之下,葉楓想坐起來,可腰腹之間實在疼得厲害。
陸小灼趕緊扶著葉楓,說:“師叔,你可算醒了!你已經(jīng)昏迷三天三夜了!”
葉楓問:“這是哪里?”
陸小灼答:“泰山北麓的山神廟。我離開蓬萊島后,一直擔心師叔的安危,幸好遇到秦大俠。他叫我在海邊準備快船,并許諾會帶師叔離開蓬萊島。后來,秦大俠果然帶著師叔來到海邊,但師叔已身負重傷。我們就將師叔帶到這里,直到師叔醒來?!?p> 秦逸搖搖頭,說:“唉,叫你不要去找刀神,你偏要去,這下傷得不輕吧?”
葉楓捂著傷口,說:“我此生最大心愿就是為師父報仇。只要此愿達成,雖死無憾?!?p> 秦逸說:“你果然是天山派的?!?p> 葉楓反問:“你早就知道了?”
秦逸說:“上次在漢中,見你使用回光劍術,我就猜到你師從天山劍宗了。實不相瞞,家?guī)熜窃嘛w仙與天山派頗有淵源,曾帶我拜訪過劍魔前輩。劍魔前輩看家?guī)熤?,賜教了我一招天山派武功,恰好就是回光劍術?!?p> 葉楓說:“原來如此??磥?,你去年在華山神兵決上就曾用過這一招了?!?p> 秦逸點了一下頭,又說:“還是說說你吧?我有一事不明,西月劍是否真在你手上?”
葉楓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逸說:“若在你手上,為何在蓬萊島上,你竟不用西月劍?若不在你手上,那又在何處?”
陸小灼馬上急了:“秦大俠,是這樣的。西月劍……”
“小灼!”葉楓突吼一聲,打斷了陸小灼,很快又平靜下來,說,“你去將西月劍拿來,交給秦大俠。”
“是?!标懶∽茝男欣罾锾统鲆话褎?,交于秦逸。劍長四尺,劍鋒稍彎,尚未出鞘,劍鞘上刻著一輪新月,出沒云端。
秦逸端著劍,上下打量一番,問:“難道這就是……”
葉楓點點頭,說:“這就是江湖上人人爭奪的西月劍。我現(xiàn)在身受重傷,形同廢人,無力再占此劍。承蒙秦大俠出手相救,特以此劍相贈,但求秦大俠能善用此劍。”
秦逸驚訝之余,又看看手中的劍,搖了搖頭,將劍遞于葉楓,說:“算了,還是你留著吧。我可不想以后遭武林中人覬覦?!?p> 葉楓問:“多少江湖豪杰,為了此劍,爭得你死我活?今劍在你手,你竟不為所動?”
秦逸笑道:“堂堂武林盟主之位,我尚不放在心上,何況是一把劍?再者,家?guī)熞菜闶翘焐脚傻墓视眩医裼重M能奪天山派之愛?”
葉楓說:“秦大俠果然是豁達之人。不過,我還是想請秦大俠先將劍拔出來再說?!?p> 秦逸哈哈一笑,說:“既如此,那我就拔劍看看?!彼治談Ρ昧σ话?,卻感到格外輕松,仿佛西月劍并無幾分重量。待劍拔出三分,他驚呆了。劍身竟只到此為止,沒有劍刃,沒有劍鋒,有的只是一道斷口,“這……是一把斷劍?”
“哈哈哈哈!”葉楓放聲大笑,“西月劍?江湖人費盡心思追捕我,所想的其實不過是這一口斷劍。這是何等的可笑!”
秦逸問:“難道西月劍并不存在?”
葉楓答:“不!西月劍當然存在?!?p> 秦逸問:“那這把斷劍,又是怎么回事?”
葉楓長嘆一聲:“唉,這事說來話長。自從二十多年前,家?guī)熑ナ酪院?,我為了追查刀劍對決的真相,離開了天山。這一走就是十多年。在這期間,我?guī)缀跖c天山派斷絕了一切來往,以致江湖人士甚至都不知道我?guī)煆奶焐脚伞V钡饺昵?,我突然收到師兄文柏的急件,說他已身染重病,時日不多,亟需托付后事于我。我這才在時隔十八年之后,又回到了天山派。”……
葉楓剛一踏進天山派,就被眼前這蕭條的景象震驚了。不過十八年光景,失去了劍魔的天山派竟已是殘垣斷壁,滿目瘡痍,更是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正中央的大殿里還亮著燈火。葉楓正走向大殿,忽然,跳出來兩個年輕人,衣衫破舊。從他們手上所持的鐵劍,葉楓認出,他們是天山派門人。這兩人便是于小煒和陸小灼。可這時,他們并不認識葉楓,葉楓也不認識他們。
于小煒和陸小灼喝道:“什么人?膽敢擅闖天山派!”
葉楓反問:“你們掌門在哪?”
于小煒笑道:“你也是來找掌門的?這兩年來,不知道有多少狂徒來找掌門,結果都被我們師兄弟倆打敗。今天,你要找掌門,也得先過我們這一關?!?p> 葉楓沒有理睬于小煒,徑直走向大殿。于小煒心生怒火,挑起一劍,對準葉楓的胸口刺過去。眼看是刺中了,但感覺只如刺到空氣一般。再看葉楓,已不在眼前,而是繼續(xù)向前走。于小煒緊接著又刺一劍,仍然只刺到空氣。
一旁的陸小灼還是第一次看見于小煒遇到這種對手,明明就在眼前,可怎么刺也刺不到,好像只是個幻象一樣。陸小灼按耐不住,也持劍沖殺過來。但即便是兩把劍,也捕捉不到葉楓的身影。
葉楓走到大殿的門口,于小煒和陸小灼情急之下,用盡全力,飛身一刺,如兩支離弦之箭,劃破半空,從背后射向葉楓。但見葉楓轉過身,抬起右手,只食指與中指輕輕一夾,竟將兩把鐵劍夾于指間。任憑于、陸二人如何擺動,劍鋒均巋然不動。葉楓兩指一彈,一股轉力直達于、陸二人的手腕,令他們酸痛無比,不知不覺的丟掉了劍柄。
待葉楓將兩把劍倒插入地,于小煒和陸小灼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人的武功高出他們不僅僅是一兩個檔次。不只是武功,還有那目空一切的眼神,都令他們打心底里產(chǎn)生畏懼。即便天山派已大不如前,他們也已見過諸多的來犯者,但這種畏懼,是他們從未有過的。
這時,從大殿內(nèi)傳出文柏的聲音:“徒兒,休得無禮!請他進來?!?p> 葉楓轉身走向大殿。于小煒和陸小灼不敢再有任何的舉動。推開大殿的門,一番熟悉的景象映入葉楓的眼簾。雖然他這一路上所見到的都是蕭條不濟,但唯獨大殿里還如他當初離開時一樣的布置。獨孤鴻的牌位仍供奉在正中央。在神臺前,文柏靜靜的盤坐著,雙目緊閉。十多年不見,文柏已是鬢發(fā)花白,面容消瘦,全無當年英姿翩翩的蹤影??吹竭@一幕,葉楓的心更痛了,痛得要流出血來。
文柏睜開雙眼,看見葉楓后,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師父保佑,我總算還能等到你回來!”他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好像是將盡的油燈上搖曳著的火苗。
葉楓問:“師兄何出此言?”
文柏說:“我自幼體弱多病,父母以為養(yǎng)不活,棄我于山野。幸遇師父,蒙其大恩,救我一命,還將我收入山門,教我武功。只可惜我自己不成器,不僅不能繼承師父的掌門大任,連我自己的體質(zhì)也不能維系。師父仙逝以后,天山派日益衰落,我的身體狀況也逐年惡化。拖了十幾年,終于拖到了這積重難返之境,油盡燈枯之時?!?p> 葉楓低下頭,說:“師兄不必憂慮。有師父在天之靈保佑,天山派和你一定都能渡過難關?!?p> 文柏搖搖頭,說:“我愧對師父,本死不足惜,而唯有一件心事,必須托付于師弟你?!彼麖纳磉吥贸鲆话褎?,劍身略彎,劍鋒很尖,劍鞘上刻著一彎新月,出沒云中,這就是西月劍,“西月劍乃我派圣物,歷來唯掌門才可持有?,F(xiàn)在,我將此劍轉授于你。待我大去以后,你便是天山派的新掌門?!?p> 葉楓大驚。
文柏繼續(xù)說:“我知道,現(xiàn)在的天山派已沒剩下幾名弟子,但仍不可一日無掌門。何況,你來做這掌門,我也放心?!?p> 葉楓眉頭一皺,沒有接劍,說:“我離開天山派多時,坐視天山派淪落至此而未盡分毫之力,今日,如何還敢覬覦掌門之位?再者,你尚有兩個徒弟,理應從他們二人中選一人繼任掌門。”
文柏長嘆一聲,說:“唉!他們誠然是眾弟子中最為忠心的兩個,也很勤奮,可畢竟入門時間不長,武功尚淺,恐難當大任。天山派歷來為各大所謂‘名門正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沒有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掌門坐鎮(zhèn),如何長久立于不敗之地?”
葉楓想了想,說:“可是,天山派若求長久,就更須從弟子中培養(yǎng)掌門之才?!彼c點頭,“好!既然如此,我可代師兄教授他們,直到他們中有人能出任掌門。在此之前,我會力保天山派不受外人侵犯。至于這掌門之位,恕我萬萬不敢擔當?!?p> 葉楓的回答雖不合文柏的本意,但文柏也了解他這師弟的個性。文柏沉思了一會,沖殿外喊道:“小煒、小灼,你們進來!”
于小煒和陸小灼應聲入殿。
文柏指著葉楓,說:“快拜見你們?nèi)~楓師叔!”
“師叔?”于、陸二人大驚。殿外一戰(zhàn)后,他們心中的恐懼尚未消除,現(xiàn)在突然知道,他們懼怕的人竟是他們的師叔,這心里就不知是喜還是憂了。他們抬起頭,斜著眼看看葉楓,很快又被葉楓的眼神嚇退。
文柏說:“為師歸天之后,你們要遵從葉楓師叔之命,不得有違!”
于、陸二人反應過來,跪向葉楓,邊拜邊喊:“拜見師叔!”
葉楓向文柏行禮,說:“天色已玩,我不打擾師兄歇息了,告辭!”他走出大殿,回到他曾經(jīng)居住的房間,終于又在天山住下了。
幾天以后的一個夜里,葉楓忽然從夢中驚醒,看見的是大殿內(nèi)外火光沖天。他立刻沖進火海,一腳踢開殿門。在濃煙彌漫的殿內(nèi),每一處都肆掠著火焰,文柏仍端坐在神臺前,卻低著頭。葉楓跑到文柏跟前,推推文柏的肩。文柏沒有反應。葉楓來不及多想,背起文柏,跑出了大殿。
殿外,于小煒和陸小灼正急得團團轉。當他們在火光中看見葉楓的身影時,心稍稍平靜了些。
葉楓將文柏背到避火處,但文柏仍然一動不動。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文柏的心跳已經(jīng)停止,他已經(jīng)歸天了。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于小煒和陸小灼還是被震驚擊軟了腿,一齊跪下,嚎啕大哭。
葉楓閉上雙眼,握緊雙拳,仰向天空,長吐一口氣。接著,他厲聲喝道:“哭什么!現(xiàn)在豈是哭的時候?趕緊救火!”
于、陸二人的哭聲頓時停止。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后,齊聲答道:“是!”
大火撲滅后,葉楓、于小煒和陸小灼回到殿內(nèi)。滿眼都是燒焦的木炭、倒塌的磚瓦和破敗的廢墟。在文柏坐過的地方,一把鐵劍折成了兩截,靜靜的躺著。
于小煒驚呼:“這不是師父的劍嗎?”
陸小灼也說:“對!是師父的劍。怎么會斷呢?”
葉楓撿起斷劍,斷口整齊,分明是被斬斷的。他突然心中一驚,問道:“西月劍呢?”
于小煒和陸小灼在殿內(nèi)四處搜尋,可除了這把斷劍,沒有看見其他的劍。于小煒再次驚呼:“西月劍不見了!”
葉楓看著短劍,說:“竟然有人能直入天山派,奪走西月劍。師兄體質(zhì)已虛,無法迎戰(zhàn),以致連手中鐵劍都被斬斷?!?p> 陸小灼問:“是誰?搶了西月劍,還燒了大殿,殺了師父?!?p> 于小煒說:“這還用問嗎?天山派一直受中原武林圍攻,近幾年來,他們更是不斷上門滋事,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葉楓搖搖頭,說:“雖說師兄已病入膏肓,但能從他手中奪走西月劍的,也絕非泛泛之輩。而依你們所言,近年來,上山鬧事者均敵不過你們二人。照此看來,奪劍者此前應沒來過天山。”
于小煒說:“那就更不好找出他了。”
葉楓繼續(xù)看著斷劍,在殿內(nèi)踱步。他踱著踱著,說:“茫茫人海,確實不好尋找。除非,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陸小灼問:“這人若真是武林高手,又怎會輕易暴露呢?”
葉楓說:“你們即刻下山去,將西月劍丟失的消息散步到江湖上。同時,將我來過天山派,見過師兄的事情也傳出去。但是,不要說我也是天山派門人?!?p> 于、陸二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葉楓的用意。
葉楓繼續(xù)說:“你們想想,為什么那么多人都盯著我們天山派?難道真的只是所謂‘正邪不兩立’嗎?他們真正惦記著的,不過是我派的西月劍罷了。尤其是當師父劍魔仙逝,師兄又病重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機會來了。如果現(xiàn)在,你告訴他們,葉楓去過天山,接著,西月劍就從天山派消失了,他們會怎么想?”
于小煒答:“他們會認為,是師叔拿走了西月劍?!?p> 葉楓又問:“然后呢?”
陸小灼答:“然后,他們就會想辦法再從師叔手中奪走西月劍?!?p> 葉楓點點頭,說:“不錯。所有想得到西月劍的人都會來抓我,進而追問劍的下落,但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真正拿走了西月劍的人。他并不關心我將劍放在哪里,他只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了,西月劍的秘密就會跟我一起被永遠的埋入地下,他自己也永遠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于小煒一拍腦袋,說:“哦,我明白了!等我們將師叔和劍的消息都傳播出去后,誰最想置師叔于死地,誰就是真兇?!?p> 陸小灼說:“可這樣太危險了!師叔會成為眾矢之的。”
葉楓說:“師兄本想將天山派托付于我。可誰料,我剛一回來,就將西月劍弄丟。若不能追回此劍,我有何面目去見師父和師兄?”……
秦逸聽到這里,終于將關于西月劍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他不禁點點頭,說:“原來這兩三年來,表面上看,是眾人在問你要西月劍,實際上,恰恰是你在追查西月劍。那么,你查到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知道奪劍者是誰了?”
葉楓答:“就像我說的,誰最想讓我死,卻不在乎西月劍的,誰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秦大俠明察秋毫,想必也能猜到這人是誰?!?p> 秦逸沉默了一會,終于說出一個人名:“鐘離艷?”
葉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說:“自從西月劍失蹤以后,他就四處挑撥我與各大門派之間的關系,潼關一役,更是處心積慮的要我與中原武林結仇。他的目的無非是借各大門派之手殺我滅口,再將偷奪西月劍的罪名全加在我身上,來個死無對證?!?p> 秦逸說:“可這僅僅是你的推測……”
葉楓問:“你知道鐘離艷為什么要搶走西月劍嗎?為的是稱霸武林,而華山神兵決又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huán)。六年前,當他以為萬事俱備的時候,你突然殺出來,當了武林盟主,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他后來才廣泛涉獵各種武功絕學,以求能提高自己的功力,在下一次華山神兵決上將武林盟主之位贏回來。為此,他曾覬覦過杭州幻指琴煞的《魔琴譜》,……”
“等等!”秦逸打斷了葉楓,“去云外樓家偷《魔琴譜》的不是李闕和穆休嗎?”
葉楓說:“他們倆是去了,可恰好鐘離艷也去了。所以,最后鬧得三個人都沒能拿到完整的《魔琴譜》。然而,鐘離艷并不死心。不久以后,他聽說我?guī)熜植≈兀阌执蚱鹆宋髟聞Φ闹饕?。這一次,他如愿的拿到了西月劍。又經(jīng)過兩年的苦練,應是悟出了一些劍法。最后,他便憑借著這劍和劍法,在去年的華山神兵決上贏回了武林盟主的寶座?!?p> 秦逸驚呼:“難道他在華山神兵決上用的就是……”
葉楓點點頭,說:“就是西月劍!雖然他對劍的外形多加改動,但劍氣是改不掉的,我確定那就是西月劍。只可惜此劍久未出鞘,除我之外,當時在場的竟無一人識出。你以普通鐵劍對抗西月劍,在白天或有些許可能,待到月明風高之時,你就必敗無疑?!?p> 秦逸長嘆一聲:“唉!照這樣看,果真是鐘離艷策劃了這一切。”
一直站在一旁的陸小灼終于說話了:“秦大俠,現(xiàn)在,只有你能對付那個鐘離艷了,你一定要主持公道??!”
秦逸卻眉頭一皺,低下頭,說:“就武林盟主來說,鐘離艷確實是在華山贏了我,雖然使的不是他散花門的武功,但他終究是贏了;而西月劍的問題,又畢竟是他與你們天山派之間的事,我憑什么插手呢?”
陸小灼跳著腳,說:“可是,秦大俠,如果連你都不管他的話,……”
“小灼!”葉楓再一次打斷了陸小灼,“秦大俠所言均在情理之中,我們又何必強求?你即刻動身去江南,找彌勒刀李闕,將發(fā)生在山東的事告訴他。他自會隨你來山東找我的?!?p> 陸小灼問:“師叔,你現(xiàn)在傷勢這么重,我要走了,誰照顧你呢?”
這時,秦逸一手扶在陸小灼的肩膀上,說:“你留下來照顧你的師叔吧,我?guī)湍銈內(nèi)フ依铌I。”……
此時,在泰山腳下的散花門駐地,鐘離艷正緊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將他梳頭用的梳子捏在掌中,反復的揉,直到揉成了碎末。歐陽旭的失敗已經(jīng)夠讓他煩心,偏偏這時又傳來服部正長等人的死訊,怎不令他焦躁?
服部保成終于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站出來,說:“盟主,我去將葉楓抓來!”
鐘離艷瞟了一眼服部保成,嘆了口氣,說:“葉楓已受重傷,暫時掀不起什么大浪。秦逸雖然將他救走,但應該還不至于為天山派出頭?,F(xiàn)在,最麻煩的仍然是那個李闕?!?p> “鐘離盟主如果只是擔心李闕,大可交于老夫處理?!焙鋈?,從門外徑直走來一個人,頭戴黑色斗笠,兩手背在身后,背上還掛著一口大琴。他用黑紗遮住了面龐,但聽聲音,應有些年紀。
服部保成大喝:“你是什么人?膽敢擅闖散花門!”
那人卻全沒聽到服部保成的問話,仍面朝鐘離艷,說:“既然散花門里無人能敵李闕,而老夫又恰與那廝有未解之仇,不如就讓老夫替你解決了他?!?p> 服部保成見此人如此囂張,哪里還忍得???便暴跳著撲上去。誰知那人只是腳尖一擺,仿佛在身前形成一道墻壁,硬將服部保成彈了回去。服部保成落地之后,仍站不穩(wěn),又連續(xù)向后翻了幾個跟頭,才最終停在了墻腳下。
鐘離艷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不僅不生氣,反而松開了他一直緊皺的眉頭和緊握的手,恢復了一貫的笑容,說:“前輩果然老當益壯!若是前輩可以出馬,本座再放心不過?!?p> 那人說:“老夫也不是白幫你的。事成之后,你應該知道,老夫想要什么!”
鐘離艷臉色稍稍一變,很快又笑著說:“前輩盡管放心,只要前輩能幫本座除掉李闕,本座怎敢不竭力報答?”
待那人滿意的離開后,服部保成才慢慢從墻腳下爬起來,揉著胸口,問:“盟主,這人是誰???”
鐘離艷答:“你剛來中原不久,自然不認識他。他便是曾經(jīng)在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幻指琴煞云外樓?!?p> “幻指琴煞?”服部保成隱約記得這個名字,“他為什么要幫我們?”
鐘離艷說:“四年前,李闕曾和穆休一起,從他府上盜走了《魔琴譜》。在廝打中,他打斷了李闕的一條腿,但后來,葉楓又打折了他的一根手指。從此,他便與李闕、穆休、葉楓等人結下了大仇。再者,本座答應過他,會幫他找回失散的《魔琴譜》?!?p> “《魔琴譜》?”服部保成放低了聲音,說,“我記得,那些《魔琴譜》不是被我們……”
鐘離艷冷笑一聲,說:“以前,本座確實很稀罕《魔琴譜》。可現(xiàn)在,本座已有西月劍,哪里還需要《魔琴譜》?不過,若能借《魔琴譜》賣給幻指琴煞一個人情,倒也劃算?!?p> “盟主英明?!狈勘3伤坪跤悬c明白了,“可是,盟主,屬下也想請命去殺李闕?!?p> “為什么?”鐘離艷問。
服部保成答:“正長與屬下師出同門,感情深厚。今他慘遭李闕毒手,屬下要為他報仇!”
鐘離艷想了想,說:“這想找李闕報仇的人可還真多??!”他揮了揮手,“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