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屋外有東西墜落,姬武開門一看,一縷白色影子掠過墻角消失在遠處,姬武搖頭轉身,見顏醒疑惑,便解釋道:“墨家那個小女孩還沒走,想必本君不能人事這事情今夜就會傳遍整個洛邑……”
“咳,流言蜚語殿下何須在意?”顏醒有些尷尬,還是堅持之前的問題:“殿下難道真的身存暗疾?”
姬武氣結:“我沒病,只是覺得她們年紀還小,你我談論此事可不合適,我得去找那個小丫頭,不然我的名聲可就毀了!”說著他就往門外竄,顏醒回味了一下那句話,搖搖頭:“殿下這年紀,似乎不應該喜歡年紀大的才對啊……”
出去追潯溪的姬武要是知道顏醒這么想,說不定立馬吐血三升,這都是些什么人???
他運氣不錯,小屁孩沒有直接去門外大聲宣揚,而是跑去顏浠房中,姬武到門口的時候,顏浠已經滿臉通紅站在那里,姬武用手捂著額頭:“潯溪,我覺得你還是住在路邊比較好,走吧?”
潯溪毫不在意地朝他吐吐舌頭,轉身藏在顏浠身后,顏浠紅著臉輕聲道:“夫君,這是真的么?”
姬武搖頭:“沒有的事,只是昨夜對你們太好,被太宰給誤會了……”
“夫君!”顏浠上前拉住姬武的手,聲音嗔怪:“都是自家人了,既然有暗疾,就得治,姐姐不是很精擅的么,讓她看看啊?”
姬武本以為事情過了,沒想到顏浠竟然不信,只好任他拉著自己往季泠房中走,還得聽著小女孩的諄諄教誨,他竟然在家里幾乎丟盡了顏面,想到這他就不由得有些惱顏醒怎么那么多事,潯溪那張嘴,就該用幾十斤糖把她黏住!
季泠正在屋里研磨藥粉,見兩人攜手而來,不由笑了:“你們這是怎么了,臉色似乎不太好,不會是病了吧?”說著就上來拉兩人的手腕,顏浠急忙躲過:“我沒事,幫夫君看看就好?!?p> 季泠雖好奇卻沒問什么,直接拉過姬武的手開始診脈,一雙明亮眼睛往姬武身上掃視了一遍就放下了手,拉著兩人在房中坐下:“我可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夫君可是覺得有什么不舒服?”
姬武幾欲飆淚:“我真沒問題,沒有任何問題,太宰問我昨夜房中為何無事,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非得管這回事,然后就被那小壞蛋給聽了去,浠兒有些著急罷了……”
“略略略……”潯溪只是對著他挑釁,姬武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
季泠本就是醫(yī)者,姬武雖然說得還算隱晦,但她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拉過顏浠在她耳朵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后兩片紅云出現(xiàn)在屋里,姬武松了口氣,這樣看來,似乎事情已經解決了。
顏浠垂著腦袋:“其實兄長作為太宰,這些事本就是他的內務,夫君須得勿怪才是。”
姬武指著自己鼻尖:“包括我要不要……咳,那個?”然后他就絕望的看到顏浠在點頭,姬武郁悶,站起身向外走:“這可不行,我得去跟他說清楚,別的可以管,這回事可管不得!”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齊齊看向潯溪,潯溪被瞪得有些心虛,做出一個自己不存在的手勢:“那啥,你們聊,我先走了……”
“啊!”屋里響起潯溪的笑聲,姬武轉身看看那屋子,有些莫名其妙:“這孩子是不是傻了,笑得跟哭一樣?”
搖搖頭,姬武進正廳看到了顏醒,他正在與顏氏的一個家臣說話:“殿下可能喜歡年紀稍大的女子,你莫要耽擱,速速前往鄭國甄選!”
“太宰!”姬聽見這話,心中猛然爆發(fā)出一股怒氣,不由得提高音調,那個家臣見勢頭不對,抬腳要走卻被姬武攔下:“先別走,等我說完再走。”
“仆臣遵命。”那家臣乖乖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顏醒對姬武的火氣有些莫名其妙,下一刻,姬武的話就讓他哭笑不得:“太宰啊,本君倚你為國之干城,你怎可如此誤我,昨日剛剛成親,今日就前往鄭國甄選女子,叫天下人如何看我?”
“無須擔憂此事,”顏醒搖搖頭,很是淡定,朝那家臣擺擺手讓他出去,才接著道:“周王雖有命不允殿下殺人從死,但宮中豎寺多有雜人,前往鄭國,是因為鄭國歷來就是王室選秀之地,殿下莫不是以為臣要讓殿下歡`淫?”
姬武手上力道松開,沉沉舒了口氣:“是本君唐突了,太宰莫怪。”
顏醒搖搖頭坐了回去,神色頗有些欣慰:“臣在殿下這般年紀,可沒有那么警惕的上進心,臣心甚慰,至于那鄭國女子選還是不選,殿下定奪罷?”
姬武搖搖頭:“先不選,過段時間在考量一番,宮中人手須得大幅裁撤,人手太多,太浪費了!”
顏醒點頭,出門囑咐了一番又走回來,卻見姬武直愣愣盯著他,讓他心里有些發(fā)毛,端起水杯淺嘗一口掩飾尷尬:“殿下可是還有其他安排?”
姬武收回目光,垂著面對桌案的臉上浮起一絲壞笑:“太宰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什么時候生孩子?”
“噗……”如姬武所愿,顏醒一口涼開水噴出來,凌亂窘態(tài)讓人想笑,姬武招來寺女為他清理身上水漬,好半晌才折騰完,顏醒語氣中帶著幽怨:“臣并沒有要管殿下什么時候……咳,這并不是臣的意圖?!?p> 他清清嗓子:“王室垂垂老矣,那么多年出現(xiàn)了那么多嫡長子糾葛,但凡成為周王那個人,務必第一時間考慮子嗣問題,既有子嗣,那么四境安穩(wěn),若無子嗣,整個洛邑的周室子弟都會瞄準周王之位……”
姬武無語,以子嗣定江山么,顏醒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接受不了,于是出言安慰:“殿下憐惜新婦無可厚非,反正現(xiàn)在王畿之地很安定,短時間內不會出問題……只是殿下須得做好心理準備才是?!?p> “咳咳……”姬武心中無奈,只得點頭稱是,照顏醒所言,他這么說還是善意的,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點頭:“嗯,我會考慮一番?!?p> 顏醒起身揖禮:“臣還有諸多要務要辦,就先告辭了?!?p> “太宰何不留下來用膳?”
顏醒搖搖頭:“那幾個小子太怕我,往日收拾得太狠了,只要見到我就會分外拘謹……”
姬武無語,只得起身將他送到門外,倒也松了口氣,顏醒的善意他能察覺到,前世的時候,但凡他有什么生理需要,都是直來直去,從沒想過子嗣的事情,現(xiàn)在看來這還真是人生一大坑……
姬武讓府中新來的膳女做了些新菜式,算是給幾個司馬的犒勞,駟車也被姬武請來,軍中的這個圈子很和諧,姬武無須擔心他們會自相攻訐,只需要防止山頭的出現(xiàn)即可。
送走了眾司馬,姬武的小院中一下子就清靜下來,姬武也樂得安寧,每天清晨攜女眷入宮探望周王,在宮中用過早膳之后回家埋頭整理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隨著知道的越來越多,發(fā)現(xiàn)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官員繁冗是一大患,土地已經不到定都鎬京時的幾十分之一,中士以上官員卻保持著一百零八人,具體負責辦事的庶吉常士得有三百余人,王室的土地還沒有后世一個縣那么大,卻養(yǎng)著那么多士大夫,焉能不窮?
國人與野人的矛盾還不小,姬武已經在軍中消除了這種矛盾,卻不太清楚應該如何在平民之間消除這種矛盾,更不要說還有更棘手的奴籍問題,這個可比前兩個的矛盾嚴重多了。
奴隸的心里已經刻下低賤,想要讓他們恢復正常人那般實在有難度,而姬武的目標是讓他們能自覺維護自己的人格尊嚴,從廉野身上來看,他這輩子能不能為此事松口氣都是兩說……
周室現(xiàn)如今已經不少了,不過農作制度依舊是井田制,沒有理想中那般傳神,影響生產力卻是實實在在的,而這一季的耕作已經開始,姬武只能略作指導,待秋收之后,方能
那么問題又回到原點,既要瞞住天下諸侯,又要自強不息,如何動刀子呢?
為了了解官員與政務的權責關系,姬武找來了管理百官的百尹前來詢問,百尹的年紀與周王差不多,身子骨卻是硬朗,名叫毛公酉,與之前那個背叛周室的毛公家乃是同祖,不過已經十世開外,并沒有恩義關系。
老人家坐在堂中精神矍鑠,翻看著姬武寫出來的條陳,不住點頭:“殿下所想甚有新意,不過要想讓王畿之民接受,怕還有些難度?!?p> 姬武對此很虛心,聽到這句話只覺得甚為郁悶:“晚輩尋百尹前來,就是要了解王室逐項官制,待大刀闊斧進行改革的時候,才不會兩眼一抹黑。”
毛公酉聞言神色嚴肅下來,沉聲道:“殿下可知洛邑并不合適周室振興,這四戰(zhàn)之地,雖可集天下財貨,卻無險關可守,殿下若真有意振興周室,務必多多考量!”
姬武點頭表示明白:“國小而不處卑,力小而不畏強,無禮而辱大鄰,貪愎而拙交者,亡國亦不遠矣,前輩若有心助晚輩一臂之力,周室振興也該再多一脊梁!”
“好!”老百尹擊節(jié)而贊:“王室有殿下在,振興已是必然,這番話,可為千古經典!”
姬武汗顏,這可是韓非子的高論,韓非雖然沒有做出實政,卻是實實在在的法家集大成者,他的話,無論那句說出來都能惹起一片風浪。
姬武知道這句話,是因為老領導在發(fā)布任務的時候提到過,讓姬武從心底喜歡,便找到記了下來,此時拿出來充數(shù),倒也不錯……
“殿下!”豎離在外間輕呼一聲,臉色沉郁,似乎在壓抑什么。
姬武招手讓他進來,豎離恭敬揖禮:“殿下,公儀家主奉上拜帖,請殿下晚間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