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傳媒
時過境遷之后好像什么都找不著了，我該如何復(fù)盤昨日那還沒來得及下完的棋呢？我用玻璃棋子敲著玻璃茶幾，有種清脆刺耳的痛楚透明著我麻木的感知能力。我看見一個乞丐似的人物，從我透明的痛楚中走過來，我不確定我要不要去抓住他。都已經(jīng)成這樣一個人了，我不忍心下手。顯示器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他，只有他能幫我恢原昨日那盤殘棋，我便擋在他前面阻斷他的去路。
過往的時間成為一種媒介，把過往的經(jīng)歷通過時間這個媒介，傳遞過來連系著現(xiàn)在，讓眼前這個乞丐似地人物像蛋殼一樣，一見到我就跑。我再一次攔在他前面擋斷他的去路，他扭過頭又要往后面跑。不得已我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按住他，他才下腳步站在那一動不動。他不回頭也不說話，一動不動站在那就像個木樁。我一時也不知話要從何處說起，只好一動不動地按著他。
境況凄慘的不只是他一個人，但話茬要從哪里打開，我還是沒有想好，局面冷冷地僵在那。我思索了很久，看到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情不禁地說，“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跑能解決問題嗎？都跑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跑？有什么問題，怎么就不能坐下好好談。當年你要是能坐下來好好談?wù)?，何至于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一跑了之，最后笑的人是誰？是那些希望你跑的人而不是你！”
遷就是一切悲劇的催化劑，我不需要這樣的催化劑。我見他不動聲色地在聽我說話，索性打開話閘說個痛快，“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說說當年的事，過去這么多年希望你還能說得清楚。無論是好是壞是對是錯，都已經(jīng)成為了往事，死揪著過去不放也沒多大意思。我就想知道，你跟你兄弟到底有多大仇，非得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時間把我們過渡到現(xiàn)在就是要我們活明白?！?p> 始終弄不明白的是，事情怎么會那個樣子開始，為什么又要搞成這個樣子結(jié)束?！爱敵跄阌龅嚼щy的時，你兄弟借錢給你，還幫你融資投股，可你為什么要做那樣的事呢？你知道嗎，就是你自己釀的酒，差點讓他虛脫得死掉了。他作為股東之一，心里是什么感受你體會得到嗎？，而害他的竟是自己的兄長。后來終于搞出事來了，你又一走了之，還替他們背黑鍋，滋味好受嗎？”
料想不到的事往往就是別人操控的結(jié)果，我們要不要找出這些個任意操控他人生死的人呢？“你知道嗎，你潛逃那么多年，他們一直都在生產(chǎn)那個害人的玩意兒。錢被他們?nèi)嵶吡?，罪名卻要你來背。你知道為什么嗎？你一聲不吭說消失就消失，酒廠卻還是你的，還是你在生產(chǎn)毒酒。真找起事來都得你一個人擔(dān)著，而你又能擔(dān)待多少呢？你哪怕發(fā)個聲明也不是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p> 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我們根本就沒想要去做到?！斑@是他們早就設(shè)計好的的陰謀，就等著你來鉆。你也是當過兵的人，應(yīng)該知道名義上酒廠是你的，實際情況呢？卻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而他們是不會幫你說話的。如果真鬧出什么天大的事，他們是會把你殺了滅口的，這個你很清楚，不然你逃什么？只是你還不知道，你就是死了還得繼續(xù)替他們擔(dān)著這個罪名，你死得瞑目嗎？”
及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危險處境，使自己擺脫這種處境戰(zhàn)勝這種困局的先決條件，是勇敢面對而不是一味逃避?！澳阌X得我說得對嗎？”我心平氣和地說了這么多的話，總算讓他有了一點反應(yīng)，雖然沒有開口而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也是一種進展。我放開一直按住他肩膀的手，走到他面前繼續(xù)說，“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找齊他們的證據(jù)，證明自己無罪或者至少減輕罪刑！”
才能得以施展是我們正常生活的出路，卻不是他們所需要的結(jié)果，他們只需要言聽計從的替罪羊?！斑@樣的替罪羊你已經(jīng)做了這么多年，還想繼續(xù)為他們做下去？我知道他們心狠手辣，之所以沒將他們繩之于法，就因為我們沒有完整的證據(jù)鏈，所以需要你幫忙。我希望你像個男人，一個曾經(jīng)的戰(zhàn)士，勇敢地站出來作證，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作為證人，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p> 顯而易見，我們有很多選擇。你曾經(jīng)錯誤地選擇了一個自己最不想選擇的選擇，要不然誰會選擇躲在橋洞里一過就是這么多年。現(xiàn)在我真誠希望你能自愿重新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不是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哦，你是懷疑我憑什么知道你躲在橋洞里的吧？我可以告訴你，就憑你自己釀的毒酒！不信？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實在忍不住又去喝了那種酒，而且一喝就喝得酩酊大醉？
而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呢？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體內(nèi)常年潛藏的毒素，讓你長期痛苦難當。你只有在熬不住時，你才會去醉上一回。我就是通過一個和你一樣中毒很深的受害者身上提取到血樣，再根據(jù)血樣檢測出來的主要的成分跟蹤到你。不然誰能想到，曾經(jīng)振興經(jīng)濟的能人會睡在橋洞里?！斑€不信？那我給你看一樣?xùn)|西你就會相信的，這也是我能夠維護你安全的保證?！?p> 易發(fā)生的意外往往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我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在他看過我給他的證件后，這樣對他說，他卻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儼然就是個啞巴。他把我?guī)У揭粋€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然后又從一個密封嚴實的石縫里掏出一包東西，遞給我。我打開那包用塑料袋重重包好的東西，竟然是一疊厚厚的材料。我激動萬分，他躲著這個世界竟是為了這包證明材料！
見到你這個樣子，很欣慰，我能確定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我這樣對郝程秀說！可他啊、啊、啊了半天，也沒啊出個什么名堂來，我才明白，他這是失語癥?？上攵@么些年以來，過得有多么地艱難困苦，我無法想象。他因為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直沒有跟別人說過話，才導(dǎo)致現(xiàn)在說不了話?？刹幌嘈湃魏稳?，那這包東西又有什么用呢？他這樣子讓我想起了好精兒。（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