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臥室那邊突然響起來敲窗子的聲音,我的大腦瞬間炸裂,扔下錦南的“魔法書”,趕緊跑到臥室那邊。
王滔很危險地扒著窗子在外面,示意我把窗子打開。
“文靜,我給你帶了吃的!”他在外面喊,舉起一只手,手里面是一個塑料袋,里面鼓鼓的裝了一些東西。
我暗暗氣憤,這小區(qū)當(dāng)初是怎么設(shè)計的,看起來這根橫梁是為了安裝工在兩家的窗子底下安裝空調(diào)外機時方便使用而設(shè)計的。不過,這樣一來,萬一遇到壞人扒窗子,多不安全呢。這么高的樓層,根本就沒想到要安防盜欄,真是要命啊。
“窗子打開!我能怎么樣???你看我現(xiàn)在的姿勢,還能對你有什么不利呀?”他一邊虛扶著窗子邊緣,一只腳踩在窄小的窗子下面邊沿上,重心在另一只踏在橫梁的那條腿上,兩處一高一低,看上去很危險,一個不注意,很可能滑下去。
我也膽心,他這樣真的會掉下樓去。
雖然遲疑了下,還是小心的把窗子上粘貼的膠帶紙除掉,費了很大勁把纏繞在把手上的各種繩索解開,打開了窗戶。
他連忙把塑料袋遞進來,然后立刻后撤舉起手來?!拔疫@就回去了!文靜,你別餓著?!?p> 我把窗子緊緊關(guān)好,重新武裝完畢,心里對他的警戒倒是減輕了一些。
這個奇怪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點糊涂了。
打開袋口看進去,有面包、牛奶和一些火腿腸,層層疊疊套了好幾個袋子,也許是怕掉出去,應(yīng)該夠吃好幾天??墒俏覍嵲诔圆贿M去,就扔在了一邊。
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我希望時間停止,我希望回去高中時代重新來過。
我希望我從沒有寫過什么心情手冊,與錦南沒有任何交集,也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事業(yè)有成,一切順風(fēng)順?biāo)恕?p> 我希望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存在過……
外面走廊吱呀的一聲,安全門被推開,隨后響起了王滔的聲音。
“文靜!吃東西了沒有?我可以跟你聊聊嗎?”他顯得很正常,很有禮貌。
我依然躺著,不想動,被他磨得一點脾氣也沒有。
“我昨天好像聽你喊到一個名子,景南?是你男朋友嗎?”
我聽到他說的是錦南的名子,不由自主驚跳起來,走到門口問他。
“你什么時候聽到我說的?”我有把錦南的名子喊出口嗎?
“在外面橫梁上的時候,我從你家窗子鉆出去,好像聽到你在那邊小聲說,景南,我不怕!”
是嗎?我心里想,也許是不經(jīng)意中脫口而出了吧。
我環(huán)顧四周,既希望再次看到他的影子,又有點害怕見到他的影子,多么矛盾的心情。
“你還記得我的問題嗎,我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存在嗎?!蔽矣忠淮螁柫怂@個問題。
“我不知道!”他口齒模糊地回答,“如果真有靈魂,她怎么不回來找我報仇呢?”
“也許,她還要等待時機吧。”我并不是在嚇?biāo)?p> “錦南,是我的一個高中同學(xué)?!蔽液鋈幌敫@個怪異的鄰居聊聊錦南,沒有人傾訴,我也快要瘋掉了。
“他已經(jīng)不在世了,但是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房里情緒有點失控的關(guān)系,我經(jīng)常能見到他?!?p> “文靜,你是不是餓的,出現(xiàn)幻覺了?我剛剛給你拿的東西吃了沒有?”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幻覺,不過,后來,我可以觸碰到他,跟他說話,感覺到他的存在。你說如果是靈魂的話,是不是他需要我做什么才這樣頻頻出現(xiàn)的?”我自顧自的分析著。
“我想,他出現(xiàn)的時機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而且受著空間時間的影響,也不是隨時都可以出現(xiàn)的?!蔽也聹y著,任想像力隨意馳騁。
“這世界都快完蛋了,有沒有靈魂又有什么意義?”王滔情緒低落的說,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他的話對我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爆擊。靈魂怎么就沒有意義呢?在我心里面,這是我的第二次機會,如果真的能再度見到錦南,我會彌補一切,絕不會讓他帶著各種遺憾和未了的心愿孤獨的離開。
“文靜,我跟你說,我現(xiàn)在算是看出來了,活著是最沒勁的事。你昨天還不如把我推下去,我也就算是解脫了。”
我很驚訝他會說出這種話,想到夜里他還狠狠扯住我的頭發(fā),企圖把我推到樓下摔死,真是如同噩夢一場。
“你知道嗎?我家里的小孩小小年紀就得了哮喘,花了很多錢治病,根本就治不好,一到這霧霾天氣,就是致命的一大關(guān)。每天我父母日夜照顧著,離不了人,我得拼命賺錢養(yǎng)家呀??蛇@幾天工廠也停工了,以后什么時候開起來也不知道,你看看這鬼天氣,還有個活路嗎?我連回去面對他們的勇氣都沒有。”他哭了起來。
“文靜!我老婆也不是壞人?!彼煅手f,“她想擺脫這個家庭,我知道她一直生活得很苦,是我沒能力??!”
他哭得很傷心,我沒有搭話。
想起了錦南的痛苦,也是來自家庭,家庭沒有辦法選擇,可是除了努力支撐自己活下去,還有別的辦法嗎?
“文靜,你肯定覺得我很失敗吧?!彼坪蹩蘩哿耍V沽丝奁粫r抽答著,聽上去更累。
“也不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如果不去面對只會越積越多,最后把人壓垮?!蔽以囍麥贤?。
“我已經(jīng)垮了!”他嘆了口氣。
我們都沉默了。
聽了他的這番話,我倒轉(zhuǎn)而有些同情他起來,很想問問,他老婆的死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如果真的是意外,何必這樣折磨自己,連帶著我也擔(dān)驚受怕。
可是,又怕問起來,一言不對重新引起他的惡念。
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待著他的后續(xù)行動,不知道這個家伙什么時候又開始發(fā)瘋。
“如果我死了,你能幫我給父母帶個話嗎?”他在外面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作牛作馬報答他們吧?!?p> 他又哭了起來,聲音聽上去悲慟極了。
“喂!王滔,你別瞎說,你是個男人,怎么要死要活的。你死了,孩子丟給你父母這是多大的負擔(dān)啊,你不是說他們年紀很大了,你不能這樣不負責(zé)任?。 蔽乙贿B串說出來,真心為他擔(dān)心了。
“你以為警察抓住我,我還能活嗎?”他哭著說,“我走投無路了?!?p> “文靜,這次我真走了,其實我一直糾結(jié)著要殺你也下不了手,我老婆說得對!我就他媽是個廢人!你保重吧!”
說完,他真的出去了,似乎回到自己家去了,房門“咣”的一聲關(guān)得很大聲。
我的世界終于重新清靜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他不會又要耍什么花招吧。我趕緊回到臥室那邊,防著他再偷偷回來。
可是回想著剛剛那番話,又覺得他真是窮途末路了,但愿他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他家那邊有聲音。
我走近窗子仔細往那邊看,模糊中,他的身體似乎企圖往窗子外面鉆。他又要過來嗎?我心里又緊張害怕起來。
他整個身體已經(jīng)到了窗子外面,但卻沒有往橫梁這邊跨過來。
我覺得不對勁,急忙沖他喊“王滔!你干什么!別做傻事!”
話音未落,他縱身一躍身體消失在茫茫的霧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