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們還是沉默著聽音樂,張皓專注地開著車。我很想問問他有沒有錦南的消息,可是如果有的話他肯定會告訴我,猶豫一下還是不問了。
“今天我聽到楚嬌嬌跟衛(wèi)峰大吵了一架?!蔽液鋈幌肫鹆诉@件事,趕緊告訴他。
他沒有說話,始終直視著車窗前方出神。
“張皓?”我很奇怪,他在想什么,連我說話都沒有聽到。
“什么?”他好像被突然驚醒一樣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你剛才說什么?”他問。
“我說今天楚嬌嬌跟衛(wèi)峰吵架了,我聽到衛(wèi)峰對楚嬌嬌大吼著說,再這樣下去,遲早玩兒完。他還要了你的手機號碼,說有事要問你?!?p> “哦,他還沒聯(lián)系我?!彼f,似乎又陷入了思考中。
我忽然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看向他開著車的側影,他雖然看似在專注地開著車,但我能斷定此刻他的思想活動都能建成一座高樓大廈了。
看著看著,我希望這條路永遠不會走到盡頭。我們就這樣一直在車里靜靜的享受著這種安寧、平靜,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做。
回過頭來繼續(xù)看向車窗外,車子已經(jīng)駛入郊外,燈光漸漸稀少。我忽然注意到后面還有一輛車緊緊跟著我們,仔細一看,似乎是遲旭的車子,心里的那層灰霾又升騰起來,迅速把剛剛溫馨平和的心境淹沒,坐不住了,雙手不由自主緊握起拳頭,緊張而灰心。
我不但沒有把他甩開,現(xiàn)在恐怕把張皓也牽涉進來,我要怎么辦?
張皓注意到了,笑著說:“這個遲旭,我也真是服了!我懷疑他比我的追蹤器還管用,哈哈!”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而我的心里已經(jīng)翻騰起滔天巨浪。
“張皓,一會我要跟他談談,你先回去吧,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牽涉進來。”
“我已經(jīng)進來了!”他笑著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jīng)進來了。還是我跟他談吧,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放心吧!”
到了小區(qū)門口停好車,我看到他也把車子停在不遠處熄了火,但沒有下車。
張皓下了車向他走了過去,我在這邊看著他們,很緊張。
遲旭看到張皓走過去也下了車,他們面對著面站在一起,在門前燈光的照耀下,倆個人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張皓先開的口,似乎很平靜,聲音不大,我聽不清他在說什么。遲旭直視著他的眼睛靜靜地聽著。當張皓停下來的時候,遲旭低下頭好像在思考著什么,繼而又抬起頭跟張皓說了句話。
張皓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然后對著他邊說話邊朝我看了一眼,又回頭看著遲旭。遲旭也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張皓似乎猶豫了一下,之后回到了車上。
張皓輕松地向我走了過來:“走吧!”
我想知道他說了些什么,遲旭居然沒有發(fā)脾氣就回到車上去了。
“我能知道你對他說了什么嗎?”我忍不住問他。
“我說我是你男朋友,讓他死心!”他逗我,“走吧!想太多不累嗎?”
回到家開門的時候,我聞到隔壁香氣撲鼻的味道,李明哲突然探出頭來說:“文靜!我在煮面,給你帶一份,過來一起吃吧。”
我沖他笑了笑:“不吃啦,現(xiàn)在只想睡覺,快累死了!”
張皓忽然過來推住我家門說:“胃不好,還總不吃晚飯,不行!必須得吃!”
李明哲聽了馬上像只警犬一樣躥過來不由分說把我拉進門去,推到餐桌旁邊強迫我坐下。很麻利地擺了碗筷,趁他去端鍋的機會,我站起來想溜,張皓從衛(wèi)生間跑出來一把抓住我。
“文靜!吃頓面而已,怎么跟我們要毒死你似的!”李明哲相當不滿。
結果一左一右看著我硬是吃了滿滿一碗面,才肯放我走,我第一次吃頓飯吃得滿頭大汗,感覺自己的安寧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了。
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臉,他們還在大吃特吃,我看著他倆小孩一樣的吃相覺得很好笑,很溫暖,好久都沒有感受到這種濃濃的家庭氛圍了,看得有點出神。
“你們慢慢吃,我回去啦!”我沖他們擺擺手,哪知他倆聽到馬上站起來跟我到了門口。
“不用過來了,吃你們的吧!”我笑著打開了門。
門開了,我從我們倆家走廊安全門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站著一臉陰郁的遲旭,一下子驚呆了,他還沒走。
他推開走廊的門走了進來,依次看看我們仨個人,咬著牙點了點頭指著張皓說:“行?。堭?,你真是高手!”
我看到他的樣子,什么也不想解釋,回到家轉身就把門在他們眼前關上了。
“方文靜!開門!”他在外面開始砸門。
我跑到臥室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用力把耳朵捂上,可還是聽到他們似乎打了起來。
我無奈又跑過去把門打開,結果是李明哲與遲旭扭打在了一起,張皓十分用力的分開了他們。
“李明哲進去!”張皓沖他吼了一聲,李明哲憤怒地把拳手砸在了墻上,我看到他手指的關節(jié)立時就破皮了,連忙跟著他走進門,遲旭一把拉住我的手,我用力甩開了他。
“有沒有紗布?一會要出血了!”我急得一塌糊涂。
“別怕!文靜,小意思!”他滿不在乎地說,找到一包紙巾抽出幾張來隨便擦了一下郁悶地向里面走去。
“方文靜!”遲旭在門外喊,“我這有個東西,要不要隨你!”
我回過頭看到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比較舊的彩色信紙,心中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錦南曾經(jīng)用來給我留言的那種信紙。
“這是錦南從前寫的,”他晃了晃折疊著的信紙,“因為上面有你的名字,我就偷偷留了下來。”他看著我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張皓一把搶了過去,遲旭卻并不在意,只是定定地看著我。
“給我!”我抬頭看著張皓向他伸出手,重新陷入了對錦南的回憶中,那些彩色信紙曾夾在我的課本里、練習冊里、筆記里、書包里,他總是想辦法讓我時時刻刻記得他的存在。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緊張地看著我,但好像并不打算給我。
“給我!”我沖他喊,眼淚掉了出來。
他看著我終于無奈地妥協(xié)了,慢慢把那張紙遞給我。
我流著淚小心翼翼地展開了它,上面的字跡遒勁有力,寫著:
周錦南愛方文靜,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