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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歸

第二十三章 贈君墨玉

墨玉歸 羅弘笙 4486 2016-06-11 12:53:58

  云裳和想容回到紀(jì)府,一聽門房的人說墨玉早已回來,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急急走回墨蘭軒,卻見她家小姐在倚靠廊下,悠閑地吹著玉笛。

  想容一把抱住墨玉,抱怨之氣盡顯?!靶〗?,你怎么突然跑回來了,害得我們找了好久?!?p>  身體突然被抱住,墨玉嚇了一跳,待聽到是想容的聲音后才放下心來。在祭場上看到夜天之后,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也不知道在別扭著什么。是怪他沒有跟她道清身份,還是怪他這么久也沒有來看她?心里煩躁之時,又恰逢周邊敲鑼打鼓的,人聲噪雜,自己帶去的兩個丫頭正看得起勁,也就沒掃了她們的性,索性就先回來了,反正這兩人看不到她自己就會回來。

  “小姐,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云裳走進(jìn),關(guān)切地問道,剛才在外面,她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家小姐臉色不太好。

  墨玉睜開想容的魔爪,笑道:“我沒事,就是人太多了我就先回來,本來想著不跟你們說是怕掃了你們的性,沒想到給你們添了麻煩?!?p>  “小姐,想容跑得腿都快斷了,嗚嗚。我的腳底都磨出泡了,好疼?!边吙拊V,邊揉著自己的小腿,今天跑了那么長的路,真的很疼。

  “是嗎?那進(jìn)屋去,我給你把腳下的泡挑了,再配些藥,你擦上兩三天,保證你又能活蹦亂跳?!?p>  想容直搖頭,她很怕疼,那一把大針扎進(jìn)去,那得多疼??!可是搖頭也沒用,她家小姐已經(jīng)拉著她進(jìn)了屋,云裳還在后面笑著推她?!靶〗阏f得對,趕緊進(jìn)去,那把大針扎你腳,就好了?!?p>  半推半就的進(jìn)了里屋,云裳脫下想容的鞋襪。想容倒沒說假,白白嫩嫩的腳掌下,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泡晶瑩的掛著,觸手一碰,想容就嗷嗷嗷地叫起來。

  墨玉拿了繡花針過來,笑道:“你別聽云裳嚇唬你,一點(diǎn)都不會疼的,待會我給你挑的時候你就吃點(diǎn)心,那樣就不會疼了。”

  “真的嗎?”想容將信將疑,她怎么從來不知道還能這樣的。

  其實(shí),挑泡本來就不疼,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心里怕疼,這還沒下針就會很疼了。

  不一會就有小丫頭端了糕點(diǎn)進(jìn)來,想容看到吃的,自然美滋滋的。趕緊拿起一塊塞進(jìn)嘴里,邊咀嚼邊點(diǎn)頭邊享受,一副主子樣十足??蛇€不忘叮囑她家小姐道:“小姐,你下手可得輕一點(diǎn)??!”

  墨玉點(diǎn)頭答道:“知道啦,會很輕的?!庇譃榱宿D(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說道:“今天的祈神怎么樣,是不是很精彩?”

  一聽到自家小姐這么問,想容立即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祭臺上精彩的祈神。墨玉看到她高興地模樣,慢慢地下了針,小心翼翼地挑起泡來。

  想容從小到大,哪里像今天這樣,跑了那么久那么累的,白凈的小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讓人看著都心疼。

  “那個巫祝跳啊跳啊,嘴里嘰里呱啦的不知道說......啊......小姐,好疼啊!嗚嗚......”

  墨玉雙手伸進(jìn)嘴里,無辜地看著想容抱著她的小腳一邊吹著一邊掉眼淚,腳底下冒出了一滴血珠。她只好抱歉的拿過她的小腳,幫她吹氣,哪知想容警惕地抓著自己的腳丫子就是不讓墨玉看,嘴里哭喊著:“小姐,你不是說會輕點(diǎn)的嗎?都出血了?!?p>  墨玉抱歉地笑道:“對不起啊,弄疼你了?!?p>  云裳在一邊也是直翻白眼,不就是繡花針扎了一下而已嘛,有那么疼嗎?她剛開始學(xué)繡花的時候也經(jīng)常被扎手,也沒見有多疼。而后又反應(yīng)過來,她和她家小姐一樣,從來沒繡過一針一線?!昂昧?,你也別哭了,我知道沒那么疼。要不是你說話的時候亂動,也不會扎到?!?p>  “那我被扎了,還是我活該是不是?云裳你又欺負(fù)我?!?p>  云裳輕輕嘟囔道:“本來就是這樣?!?p>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蹦癜矒嵩粕训溃骸芭菀呀?jīng)挑完了,把腳伸過來,我給你上藥,這會倒是有點(diǎn)疼了?!?p>  “啊,那我不上了行嗎?”

  “可以??!”墨玉站起來,到處瓶子里的藥粉,說道:“不過你的腳可能會爛掉?!?p>  云裳也在一旁附和道:“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熱了,很有可能會流膿,到時候腳上會傳出惡臭的味道,然后就會有小蟲子冒出來。”

  好了好了,墨玉示意云裳別再往下說了,她都覺得有點(diǎn)惡心了。而后又問想容:“云裳說的是真的,那這藥你要不要上??!”

  想容想了一會,慢慢地把腳放下來,喏喏地說道:“那這一次,我不亂動了,小姐你得輕點(diǎn)。”

  盡管墨玉再三點(diǎn)頭保證一定會輕點(diǎn),可是藥粉一撒上去,傷口處傳來辣辣的疼痛時,想容還是忍不住的“啊啊”大叫了起來,驚起屋外樹上正在睡覺的鳥兒。

  農(nóng)歷四月的第一天,一道旨意自皇宮而出,由太監(jiān)手持,直奔南華街的紀(jì)府,后面跟著的,是一個個刻著精致圖文箱子,箱子里面應(yīng)該裝的是金銀珠寶。

  紀(jì)府還是像上次一樣,開正門,集體跪,迎圣旨,三呼萬歲。一箱箱的箱子被打開,閃亮亮的晃瞎了一屋子的眾人,有絹帛、布匹、玉器、瓷器、古玩字畫,還有紅艷艷的鳳冠霞帔。

  這不是賞賜,這是聘禮,皇家的聘禮。

  旨意一下,紀(jì)府中人人都知道,大小姐被皇帝看重中,就要進(jìn)宮做妃子享受榮華富貴了。這是皇帝下的聘禮,自然隆重。第二日,紀(jì)府便設(shè)了宴,邀請朝中權(quán)貴赴宴,紀(jì)府出了一個進(jìn)宮為妃的女人,這以后在朝中的分量,就不言而喻了,能巴結(jié)的還不趕緊巴結(jié)。

  御街的一處茶樓,叫沁心樓。此時二樓的一個包間里,墨玉靜靜的喝茶,喝完了一壺?fù)Q一壺,簾外彈琴的姑娘換了一個又一個,曲子換了一首又一首。想容很想出來,奈何腳上的傷還沒打好,自然呆在家里,云裳陪著。

  門被輕輕推開,跨進(jìn)一雙穩(wěn)健有力的雙腳。來人走進(jìn),摒退了彈琴的姑娘,走到墨玉對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就唇飲盡。

  “這么久沒見到你,沒想到你已經(jīng)回了京城了。你現(xiàn)在的名聲在東京城里可是大得很吶!”

  一救成名,能不大嗎?“再大,也大不過你樞密院總使大人不是?”夜天之名,隨便問街上的一個小老百姓都知道是誰。

  醋味很濃,夜天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呵呵,閑職而已。怎么有空在這喝茶?。俊?p>  墨玉持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撥弄著著茶里浮在上面的葉子。如果替皇上掌管軍事機(jī)密也是閑職,那這朝廷的官員不都個個都是閑職了。“我在這里喝了三天免費(fèi)的茶,聽了三天免費(fèi)的曲子,既然是白得的便宜,干嘛不來?!?p>  她說的有點(diǎn)賭氣,她知道這是夜天的茶樓,來這里喝了三天,坐了三天,總算等來了正主。

  “天下哪有免費(fèi)的午餐,你也不怕人家掌柜的追到你府上去討債?”

  墨玉頭也不抬,“你每次帶我來這里,坐的都是這個包間,即便樓下客人再多,這個包間永遠(yuǎn)是空著的,隨時等待它的主人。吃飯喝茶從不用付賬,掌柜還得點(diǎn)頭哈腰的送到門口,當(dāng)然送的不是瘟神,是金主。這店里無論是掌柜還是有分量一點(diǎn)的小二,在看你的時候,從來不敢抬頭看你,即便看著你時,眼里也盡是恭敬。所以,這茶樓的幕后老板,其實(shí)是你?!?p>  正要咽下去的茶在喉嚨里一頓,是他一直以為她沒見過什么世面,是他自認(rèn)為她即便聰明,也只是個在深山了呆久了的女人而已??墒墙裉?,他才發(fā)現(xiàn),也許他太低估了她,以前她不表現(xiàn)出自己縝密的心思,敏銳的觀察力,是因?yàn)樗幌氡憩F(xiàn)而已?!澳且部赡苁乔珊习?!”

  “一點(diǎn)可以說是巧合,可是巧合得太多,我要是還認(rèn)為這是巧合,那我還不得被自己傻死了。而且就憑你剛才沒有咽下去茶的這一動作,足以證明我的推測?!?p>  夜天同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笆裁磿r候開始懷疑的?”

  “你在考我?”墨玉笑了笑,看向窗外天邊黑云壓城,恐怕是雨期將至了?!暗谝淮文銕襾磉@里的時候,我就懷疑了,應(yīng)該是第三次的時候吧,我就確定了。不過這跟我也沒關(guān)系,頂多白喝你幾壺茶?!?p>  “呵呵,也是,請你喝茶的能力還是有的?!币固煊珠_始了他的桃花眼斜飛,嘴角上鉤?!澳阋窍牒龋焯靵矶紱]事。哎對了,你怎么會在這京城里啊,我還以為你們那天看完祈神就回山上了呢!”

  墨玉凝視了他許久,沒有在他的桃花眼中看到鎮(zhèn)定的神情,心里疑惑,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她已經(jīng)回京城了嗎?以昨天他靠近車攆的位置來看,官職一定不低,怎會不知道前兩天皇上下旨要她進(jìn)宮這么大的事?“哦,我回紀(jì)府了,不會山上了?”

  “不回山上了?哦,我知道了,你那老頭子終于想起你的終身大事了,是吧!不過以你的年紀(jì),也該嫁人了,要不然等再過幾年,都沒人要了?!?p>  “你不是一直想我離開烏延山嗎?如今倒如了你的愿了?!?p>  夜天嘻嘻地笑著,為自己倒了杯茶?!霸趺礃?,許了人家沒有?”

  墨玉把玩著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說道:“沒有?!?p>  “真沒有嗎?”夜天傾身上前,看著墨玉的眼睛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如果我說是呢!墨玉心里暗暗回答,大概從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吧,他是她在烏延山上十年里唯一的朋友,他和她說這天下事,他會給她帶去新奇的東西,他會每次逛街的時候湊近她耳邊,跟她說那是你們家的誰誰誰。她會在山上釀好酒等他,會吹他送的玉笛,會在漫漫長夜中,在他的屋里點(diǎn)上一盞明燈,等待他的歸來。她不相信,他感受不到她的心意。

  “沒有。”

  她為他做了這么多,他也給她帶來了太多,五年的交情,終是因這“沒有”二字而結(jié)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yán),既然得不到,就笑著放棄。

  夜天放下茶杯,手無意識的把玩著。“哎,你要真是沒人要,我不介意收了你。怎么樣,過兩天我去你家提親,依咱兩的交情,怎么的正妻的位置也該留給你?!?p>  墨玉心里有些煩躁,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于是岔開了話題?!澳阍鯐霈F(xiàn)在這京城里?”

  “我住在這京城里當(dāng)然出現(xiàn)在這里了,要不然你希望我出現(xiàn)在哪里?”

  “也對,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墨玉看著他轉(zhuǎn)茶杯的手,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有沒有人告訴過他,他說謊的時候,手里會習(xí)慣性地把玩著東西,酒杯,茶蓋,玉佩,瓔珞。她很想對他說這句話,可話到嘴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每個人都有秘密,既然他選擇了不說,她也就不該問?!澳阏J(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畢樹繁的人?”

  夜天把玩茶杯的手猛地一頓,茶杯沒了控制,歪歪扭扭地轉(zhuǎn)了幾下后,無奈地倒下。夜天不動聲色地扶起它,說道:“認(rèn)識,你怎么會想到這個人,難道你見過?”

  “嗯,有過兩面之緣。他又是做什么官的?”

  他不是官,他是這個周國最有權(quán)力的一個人,生殺予奪,全掌握在他一個人手中。畢字去十加木,便是柴。繁者,榮也。柴榮,便是當(dāng)今圣上的名字。以她的聰明難道沒想到嗎?“他啊,官很大,下次你再見到他再問他吧!我跟他有點(diǎn)不對頭?!?p>  朝中官員各分各派,利益沖突不斷,聽他這么說,墨玉也沒有多想??聪蛲饷娴奶?,比剛才更暗了,怕是要有一場大雨了,再不回去就晚了。“我該回去了。”

  “是該回去了,要下雨了。”夜天望著窗外陰沉的天,他記得,她最討厭梅雨天氣了?!皩α?,還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你要我?guī)湍阏业娜?,還是沒有找到。墨玉,我想告訴你的是,也許,她已經(jīng)不在了?!?p>  沅氏真的很厲害,回到紀(jì)府之后,她白天也找,晚上也去找過,可是就是真的沒有。難道真的像他所說的,早就不在了嗎?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她都不會放棄,哪怕這是自己欺騙自己。

  “也許吧,可是得不到結(jié)果就不會死心。”墨玉伸手,從袖中拿出一物,放在桌上,道:“對了,臨行前,送你個禮物吧!就當(dāng)......留個念想?!闭f完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下,微微轉(zhuǎn)頭對身后的人說道:“如果你想來,就來吧!”

  夜天乍聽這話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也立即反應(yīng)過來,是說上她家提親的事。心里突然竄起一股無名火,想找個地方發(fā)泄一下,卻又無從找起。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塊手指頭粗的墨玉,這玉她一直戴在身上,送他又是什么意思。

  墨玉,贈君墨玉,玉之情義,君可愿否?

  看著她開門后又關(guān)上的房門,手里的茶杯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碰到珠簾,落在珠簾后的琴家上,“吭”的一聲驟像。琴聲、碎聲、珠簾聲,在這空蕩的房間里,來回飄蕩。

羅弘笙

接下來,紀(jì)二小姐要出場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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