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姑知其心思,連忙阻止道:“夫人,還是快快用膳吧!”
韓伊然往嘴里塞了一口白米飯,愣愣地不言語。半晌,筷子啪一聲放桌,韓伊然站了起來,果斷地說道:“昭姑,把飯菜收了罷,我沒胃口。”
“那……”韓伊然揚手往大門一指:“回去?!眻詻Q果斷地打開了房門。
昭姑點頭,緊隨而出。
巷角,轎子。
為了以防萬一,韓伊然則讓昭姑先行一步。昭姑聽從命令,自西告辭而去。
“我們也出發(fā)罷!”手從簾外搖了搖,抬轎的四人便精神抖擻地立起。
一時間,仿佛乘云駕風,迅猛至極。當然,這幾人非普通轎夫。而是司馬風麾下幾位優(yōu)秀的兵士。
因為他們發(fā)間的飛鷹銀環(huán)正在日光下閃閃發(fā)光。
轎子抬到鳳來山腳就歇下了。
四位兵士近到轎外等候。一人領(lǐng)頭道:“夫人,已到鳳來山底了。”
韓伊然揉了揉太陽穴,下車遠望明山秀水,靜靜問:“馬車在何處?”
此話一出,便見得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昭姑跳下馬車,有禮道:“讓夫人久等了。”
韓伊然入了馬車,只聽得車外一陣鐵錘當當之聲。
昭姑做事從來都是謹小慎微。自然乘坐的轎子也要砸碎處理掉。韓伊然清楚,便也不抬簾看看,只兀自好笑地抿了抿唇。
“昭姑,我們一定要比殿下早些到達王府才成,否則殿下懷疑起來,只怕先前做的那些也前功盡棄了?!?p> 一路上,韓伊然心力交瘁。時常不安地說些胡話。
駕馬的昭姑微笑著安慰道:“夫人,你放心罷。派回去的人早有書信捎來。估計殿下這會兒還在江東呢。”
韓伊然撫著胸口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若真的被殿下知了去,也不知道會怎樣想我。沒準兒他會將半道兒上的刺客全部塞到我的身上。”昭姑突然一言不發(fā)。
“怎么了?”車馬緩行,昭姑的話中帶著責備:“夫人確實有些魯莽。上次不聽我的,獨自前去救人,實在令人擔憂。何況……那一腳,也踢到了實處。夫人日后……”
韓伊然面色平靜無波,可語氣里卻是無盡的懷疑:“不會那么投緣的。怎么……怎么可能一腳就讓我當不成母親了呢。昭姑,你……你言重了?!?p> 昭姑煩道:“那豈能是我說笑的?夫人,大夫是昭姑我親自請去的,還能有假。你這樣,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昭姑,我……”“夫人,有句話我還是得說說。旁的王妃到你這個年紀,再如何都有了孩子??赡隳兀故琴M盡心機吃藥不孕。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樣想的。沒有孩子到底對你有何好處?”昭姑語重心長,“殿下之所以知道這些事還縱容你,不過是你仗著他喜歡你。若是他的心里裝了旁的女人,連孩子都沒有的你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裝得若無其事么?”
這話說到了點兒上。韓伊然的臉一下就白地厲害。她咳嗽了聲兒,終于和緩語氣問:“那你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有補救之法嗎?”
“只要夫人自己不放棄,我相信建康的名醫(yī)一定會妙手回春!”昭姑嘴角忽然閃過一絲明快的微笑。
這話太過明顯,韓伊然自然聽到了心坎里。
她自己也知道,其實那特別痛苦的一腳不過是個表面火藥,真正點燃它的是王妃不合時宜的壞習慣。
她吃藥。不孕的藥。只要可以不讓她懷上孩子,她便心情激動。
而且按常理來,一個成婚八年的恩愛夫婦,連個孩子都無,那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兩個是誰沒有能力。
再言之,倘若韓伊然肚子里再沒一點兒動靜,只怕這個笑話就會傳遍京師各個角落。
而豫王王府就成為了笑柄。
韓伊然神情雖然冷峻,卻也并非看淡此事。她也想要孩子,但是她知道,不能。
孩子是牽絆,有時候被人抓住還可能成為別人的把柄。
為了殿下,為了她自己,她認為無子很好。若非得給一個人性化的理由,那么就是很方便。
待得自己的如意郎君奪得天下,她會替他尋覓些嬌娘,照料生活,為他生育。一聯(lián)想到此,她握住坐塌的手就已經(jīng)死死地捏出了響聲?;氐浇低醺臅r候,臨走時所籌謀的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管家元甫雖然幾次三番查探過,但畢竟沒抓到把柄。
所以直到現(xiàn)在,他興許還同昭姑所說的那樣,一直信以為真地以為王妃在書房里吃齋念佛,保佑早生貴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