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相

　　裸、露的雙腳從被中縮出來，貼上了涼涼的地板。

那雙雪白的長腿一步一步挪到了梨花木椅上。

她從零亂的手勢盒里翻出無數(shù)個裝滿浣草的香包。

這些混在床上，榻上，以及香爐里的東西，讓她光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于是她氣惱地扔掉她，扔地很遠(yuǎn)，發(fā)現(xiàn)不見的時候，她又按耐不住地尋找。

赤腳散衣地在各處搜索，搜索到那個香包以后，她拿起來，團(tuán)緊握在掌心，仔細(xì)地聞，惡心地想吐也一絲不茍地聞。

等到全身虛脫，血脈凝滯的時候，她就得到了一種釋放。

精神上的釋放。

一種差點壞了大事的罪惡感從骨子里漫出來，隨后襲卷全身。

她用力地往胳膊上撓，往胸膛上撓。等抓地遍體鱗傷的時候，她又開始哭。

傷心欲絕。

外面不知何時，起了夜風(fēng)。

一場夏雨突兀而至，像要洗掉所有的塵垢。

雨滴從尖尖的房檐上落下來，鉆進(jìn)泥土里。

一滴，啪。兩滴，啪。三滴，啪。

啪啪數(shù)響，那滾圓的泥土塊被雨水打散。

四下一片平靜。

韓伊然走近軒窗，透過窗子望見外面稀稀落落的雨。

她想起了七年前的一個夏天。

她剛剛成為豫王妃不久。

十八歲，花一般的年紀(jì)。

她匍匐在賢妃娘娘的面前。

這位妃子是皇帝一生摯愛。

也是她新婚夫君劉義興的母妃。

然而萬萬沒料到，這個外界傳言寵冠六宮的娘娘竟然死時是如此凄涼的光景。

她絕美的容顏下盡顯蒼白，身上柔軟的衫子遮不住她優(yōu)美的曲線。她干枯的嘴角微微扯出笑意，食指幽幽地伸出，朝里送了送：“王妃，來，你……你過來！”

那個時候韓伊然還有些惶恐。

“母妃？”韓伊然垂首大體地行了個禮。

“來，快，快起來。王妃，王妃到母妃身邊來！”

韓伊然膝行過去，怔怔地盯著賢妃。

賢妃娘娘端詳了好半天，才笑著夸贊道：“不錯，很美?；蕛赫嬗懈猓　彼靡庖恍?，又道，“王妃，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千萬不要舍棄他。因為母妃……母妃馬上就要死了。”

韓伊然本能地?fù)u頭道：“母妃不要說傻話，您會好起來的，您一定會好起來的?！?p> 賢妃用迷離的淚眼瞅了她一會兒，回望四周，屏退殿中隨從。

“王妃，你再離我近一點?！辟t妃氣若游絲地呼喚著。

“是，兒媳遵命！”韓伊然湊近了點，伏耳過去。

“母妃，母妃……”氣息微弱的聲音訴說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豫王妃韓氏的雙瞳突然放大，像看見什么恐怖的東西。

她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那雙貼在她后肩溫?zé)岬氖志驮谀且凰查g掉下去。

脈息沒有了，呼吸沒有了，無聲無息的。

賢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她雙手開始發(fā)顫，事實上，清心殿中，賢妃娘娘臨死之時見到的唯一一個人就是韓氏。

她想象不出那晚清心殿里的冷清。

她也想象不出她病重榻前的哀愁。

殿里的心腹全部被換掉了，那個高高在上給她所有一切的男人撤掉了她所有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