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梓蘇和劉義興這兩位趕馬好手上,距離江東的路便越來越近。
暮色西沉,漸漸籠罩在路道兩旁的酒肆。那酒肆約摸二樓,門口便是馬廄。
劉義興瞪著那馬,歡喜地同梓蘇道:“說不定今日我們能睡一個好覺?”
梓蘇也笑:“是啊,有了這些馬,也就不用擠在狹窄的車廂里了。不過對某些人來說倒不認為這是虛度光陰?!毙⌒囊硪淼叵崎_門簾,朝劉義興比劃了一番。
“阿珙!”劉義興道。
孟珙伸了伸胳膊和腿,拂袖立起來,跨下馬車激動道:“太好了,終于遇到個歇腳的地方?!毖劬Υ笾乱粧?,已看見這座酒樓的整體布局,“義興,這次我們不用累了?!?p> 梓蘇糾正道:“不,應(yīng)該是我和義興不用受累了。某些人呢,可還在睡大覺呢?!?p> 孟珙氣惱地連連跺腳:“梓大頭,要不要這么小氣!”
“我喜歡!”梓蘇也躍下馬車。
“不過我看這里稀奇古怪的,一會兒吃飯喝酒還是小心為妙!”孟珙交代道。
“哦,沒看出來嘛!原來你也有這心思?!辫魈K笑著打趣。
“那是自然,這不是你和義興同路嘛。要是我自個兒,被人偷錢劫色也都無所謂。”孟珙有些自豪,他說完那句話,就大步流星地從梓蘇身旁繞出去。
唯有梓蘇,聽著他口中而言的劫色二字當場愣在了原地。
過后,他和劉義興相視一笑。
“這阿珙,腦袋里一天到晚想的什么?”梓蘇感到無奈。
三人近到酒樓前,只瞧見里面柜臺處一個駝背白須的老頭。
小二瘦骨嶙峋,眼睛一圈極黑,倒像是許久沒睡覺的。
不過他后肩上搭著的那塊毛巾還依然煥然一新。
正當三人準備進入酒樓時,一個肥胖猴腮的大漢拎著把鐵斧闖進來。
大步近到屋中正中央的桌子前,向粗布襤縷的小二叫嚷道:“小二,來盤牛肉,一壺好酒。”
“好嘞!”遠處正招呼別人的小二只能硬著頭皮附和一句。
這大漢也不動怒,不過酒樓里所有的人都像盯住了他似的,不懷好意將他望了望。
然而他本人并未在意。
“這酒樓江湖人士居多,我們還是處處小心?”梓蘇道,“阿珙,那滿面猴腮的家伙,你萬勿前去招惹?!?p> “是是是,我的好梓蘇!”聽那語氣,明白著敷衍。
事實上,孟珙也絕沒做到那么地安分。
“好了,我們過去坐!”孟珙推了推遲遲不進的兩人,到得那靠窗的座位前,“小二,來三盤牛肉,一壺好酒!”
這句話在梓蘇和劉義興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孟珙的依樣葫蘆畫瓢很快吸引了酒樓人所有人的目光。
小二見到三個身著錦衣打扮的公子,喜笑顏開地跑過來,嘻嘻哈哈地點頭應(yīng)道:“是是是,客官稍等,客官稍等!”
“小二,來碟花生!”中央那個大漢緊接著喊。
孟珙一咬牙,也大聲喊道:“小二,再加三碟花生!”
大漢終于抬首朝孟珙望了一眼,不過他還是沒有動怒。
仍然好脾氣地笑著喝自己的酒。
“喂,小二。那大哥的酒我包了!”孟珙的手臂往中央的大漢一指。
梓蘇臉色一黑,斥責道:“阿珙,別惹事!”
劉義興端著茶杯輕輕地笑了笑:“梓蘇,我看那大漢也不是什么惡人。你又何必生氣。再說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阿珙這熱心腸,你我還不清楚么!”
梓蘇點頭。
“還是義興好,最了解我了?!泵乡罡屑ひ恍?,朝受責的梓蘇吐了吐舌頭。
“就你慣著他!”梓蘇小心地嘟囔了一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孟珙得意地揚眉,“所以說這個人一定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p> 梓蘇納悶:“可我沒看出那人有什么特殊的?!?p> “你沒看出,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沒看出啊!”孟珙翹著嘴唇掃了他一眼,“哪,等著。我去探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