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來得極是時候,劉義興帶著孟珙接見他時是在城外一處涼風習習的亭子里。舒伯白發(fā)蒼蒼,胡須亦是白色。一字眉長地極為猖狂。而他那雙細小的眼睛里也有種不同一般人的高深莫測。
劉義興走近,微垂著腦袋。拱手一笑,拜倒。然后落座。這一切事情并未讓他換過一個動作?!笆娌?,您能來,晚輩真是感激不盡!”舒伯到底還是默默垂首作揖禮了禮:“豫王殿下不必客氣!”劉義興抬首望了望默默站在舒伯身旁的均影公子,心不旁鶩地思了思:“這次晚輩相邀,實是為了一樁私事……”話還未讓豫王說完,舒伯就起手一揚,當即截斷了他:“殿下邀臣前來的目地,臣早已知曉?!?p> “那么……”劉義興恭敬地想要知道下文??蛇€沒有說出下文。就又被舒伯打斷了。“可是臣在告訴殿下這些以前,想先請教殿下一個問題?”舒伯端正地瞧向他,“如何?”“舒伯但說無妨。”劉義興起手行禮。“倘若你接下來的問題會干擾殿下的抉擇和生活,您還打算追問到底么?”舒伯微沉著臉,看地劉義興不禁懷疑和畏懼。盡管如此,劉義興還是實在地點了點頭,決絕而又果斷,“是。即便會付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代價,本王依然想要清楚知道?!?p> “絕不后悔?”舒伯眉目一挑,再次決絕問道?!敖^不后悔!”劉義興堅定地點了一下頭。“那好吧!”舒伯整理了一下衣袖,才略為深肅地說:“這事兒臣原本以為永遠也不會泄露出去??扇缃窨磥恚僭趺炊际遣恍械牧?!當年臣離開建康的時候,是帶著遺憾隱居山林的。這個事兒還得同誠兒的父親說起?!本肮右灿X好奇,一拂衣服也坐在了舒伯的身邊,語中好奇:“舅舅,當年你和我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爹和我,還有原兵部尚書裘染裘伯伯都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你裘伯伯被指認為叛賊,獲罪的前一個晚上,我和你爹因各執(zhí)意見,未能達成口頭共識。所以一怒之下,舅舅我就辭官歸隱了?!眲⒘x興咬著雙唇,努力搖頭:“不可能,小的時候母妃還曾讓我有不懂的疑難問題多向裘尚書指教呢。他那樣的為人,怎么可能是叛賊?!?p> “誠兒他爹和我自然相信你們裘伯伯的清白??墒侵灰@大千世界有一個相信他是反賊,那么誰也阻止不了,殿下,你說呢?”舒伯意味分明的笑意看得劉義興一凜。
他忽然明白了,這個大千世界唯獨不相信兵部尚書裘染的人,不是旁人,就是那位九五至尊的皇上。
他一直尊敬的父皇。
“舒伯可知這其間有何陰謀,而讓父皇眼睛蒙蔽,無法辨識好人?”劉義興有些好奇。亦有些不太明白。就在這疑惑不解的氛圍中,舒伯已經(jīng)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帶著沮喪和悲憫。
“哪里有什么陰謀,不過是……兒女情長罷了!”舒伯瞇著眼睛瞪過去,朗聲笑問,“殿下可知道你母親原是什么身份?”“什么身份?”劉義興道。
“你裘伯父的未婚妻!”話音剛落,劉義興豁豁立起來,衣訣被山風吹蕩起一股難耐的簫索和孤寂。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難道是自己的母妃和臣子茍且生下來的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