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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朝堂

第五十一章 燈火闌珊

俠客朝堂 山海傳說 2537 2016-08-23 23:05:45

  肖笑不在,沈云朝便自己換上了參加宴會的衣服,與當(dāng)日前往寒山之巔的衣服一模一樣。華服加身,沈云朝周身的氣度都與往日截然不同,隱隱的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源自骨血里的高貴,極像是從小上位的皇宮貴族。

  趕馬車的換成了沈云朝一個名曰孫東的手下,孫東年近四十,成熟硬朗,一看就知道是西北出來的漢子,他缺了左臂,但是神情動作十分的穩(wěn)健,絲毫不見殘廢對他的打擊。

  “莊主,是直接去赴宴嗎?”

  沈云朝沉默了一會兒,斂眸思索了片刻,緩緩道“先去仁心藥鋪?!?p>  “是。”

  沈云朝到達(dá)仁心藥鋪時,晏明德正焦急的守在屋外,外面圍著一圈帶著棍棒的仆役。沈云朝的馬車緩緩?fù)O?,晏明德認(rèn)識沈云朝的馬車,便上前問道

  “沈莊主?沈莊主怎么來此了?可是有什么事嗎?”

  沈云朝走下馬車,不答反問。

  “縣主這是做什么?此處乃是沈某的產(chǎn)業(yè),不知可是沖撞了哪位貴人?”

  晏明德聞言一愣,回頭看了一眼仁心藥鋪的招牌,滿眼的疑問。沈云朝見狀,微微一笑,說道

  “縣主,該不會以為在下只有聽風(fēng)閣這一處產(chǎn)業(yè)吧?!?p>  “是本縣主誤會了,不過沈莊主還沒有回答我,究竟為何而來?!?p>  “實(shí)不相瞞,在下與縣主的五弟有過一面之緣,數(shù)年之前,因緣際會,我搭救了您五弟的娘親,今日,您帶人圍了沈某的藥鋪,這么大的動靜,沈某當(dāng)然收到消息,來看一下了。還望縣主,手下留情啊。”

  沈云朝說的客氣,但是看起來神色淡淡的,分明就是有些不爽,想也是,他好好地一家藥鋪,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給圍的水泄不通,藥鋪的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聲譽(yù),晏明德突然來這么一下,可以說是毀了這家藥鋪多年來積累的聲譽(yù)了,沈云朝作為老板,還救過自家的弟弟,這樣做委實(shí)是不妥。

  晏明德心里知道此番自己圍店,維護(hù)自家聲譽(yù)的行為,確實(shí)影響了沈云朝的生意,但是他不覺得自己身為縣主需要向一介商賈道歉。

  只是,沈云朝所言的,曾救過自己的姨娘,也就是晏明修母親的話倒是引起了他幾分興趣。

  “沈莊主,不知你所說的,數(shù)年前曾救過明修母親的事情,可否是屬實(shí)?”

  沈云朝見晏明德直接略過了圍店之事,只是直接問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說話間隱隱的,尚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思在。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滿,只見他緩緩的說道

  “縣主的意思是,我在高攀晏家,欲圖挾恩求報?”

  見沈云朝的眼神冷冷的,晏明德恍然意識到自己是太急于晏明修的事情,結(jié)果忘記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商賈,自己情急之下只怕已經(jīng)惹怒了他。

  “沈莊主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家弟,出了一些意外,此刻就在沈莊主的藥鋪中,我只是想確認(rèn)沈莊主確實(shí)對家弟有恩,這樣也好進(jìn)去幫我去勸勸他。相信,家弟對有恩于他的沈莊主的話還是會聽一點(diǎn)的。至于沈莊主對晏家的恩情,晏家日后自會報答?!?p>  沈云朝垂眸似是在思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眸對著晏明德說道“在下,可以去,但是,還請縣主撤了你的人?!?p>  晏明德有些猶豫,他倒不是怕晏明修跑了,只是擔(dān)心這件事要是萬一傳了出去,以自家爺爺?shù)男愿?,那么愛惜門楣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晏明修的,再一想晏明修那句話,晏明德只覺得頭都要大了。

  別人家都是擔(dān)心自家的后輩,沒出息,不敢拿出來對人??伤业购昧耍翘^優(yōu)秀了,像個妖怪一樣,也不敢拿出來,怕惹事。

  但是,看沈云朝雖然語氣不強(qiáng)硬,但是,那個架勢,分明就是沒得商量。

  長嘆一聲,晏明德擺擺手,讓自家的人全部退到了街口。

  “多謝縣主了?!?p>  沈云朝淡淡的行了一禮,然后就目不斜視的走進(jìn)了藥鋪。晏明德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他剛剛是在道謝?分明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一眼。真是…………

  進(jìn)了藥鋪,掌柜當(dāng)即便要行禮,沈云朝伸手阻止了他,只是問道

  “人呢?”

  “肖笑陪著,在后院?!?p>  點(diǎn)點(diǎn)頭,沈云朝走向了后院,掀開隔絕前堂和后院的門簾,映入眼簾的便是,晏明修跪在床前,鮮血淋漓的后背。

  沈云朝頓住了,挑著簾子的手遲遲都沒有放下。在他的印象里,晏明修一直都是極度自負(fù)的,驕傲的,肆意的。他的背脊,從來都是挺得筆直。

  兩次,沈云朝只見過兩次,晏明修頹唐的背影,一次是七年前,在晏相的府前,還有一次,就是今天。

  沈云朝緩緩走過去,肖笑見狀便緩緩從另一邊退了出去。他相信,如果說還有誰可以勸此時的晏明修,那那個人一定就是沈云朝。

  “給你添麻煩了。”

  晏明修跪在那里,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血在他身下匯聚,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他就好像是剛剛從一灘鮮血中升起的妖怪。

  晏明修沒有回頭,也沒有動一下,但就知道了來的人是沈云朝。晏明修走了才不過幾個時辰,說話的聲音便變得低沉嘶啞,聽起來就好像是,樹皮摩擦?xí)r發(fā)出的聲音。

  “為什么不治傷?”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什么驚世之才,什么妖孽奇才,就是廢物?!?p>  說罷,晏明修緩緩的支撐著,慢慢的站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也許是人皮面具的關(guān)系,晏明修的臉色還是正常的淡紅色,可是他的眼睛卻是一片死寂的慘灰,兩行清淚,就這樣滾滾而落。他的心像被鋒利的銼刀來回的銼著,那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重要的人被傷害,可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苦,像洶涌的潮水一般,快要淹沒他了。

  “你只是,在逃不開法度的時候,錯誤的去挑動了它?!?p>  “法度?”晏明修忽然慘笑了起來,像是陷入了癲狂一般,拼命的笑著,雙眼通紅,傷口滲血,形如鬼魅。

  “規(guī)矩禮法本就是為無能的人準(zhǔn)備的,對那些不夠聰明的人,就如一桿尺,時時刻刻衡量著他們的行為,說白了,就是有權(quán)有勢者合理,合法的奴役百姓的一個笑話!笑話!”

  沈云朝面沉如水的緩緩走到狀若瘋癲的晏明修身前,抬手便打了他一耳光,晏明修的頭偏到了一側(cè),嘴角流出一行鮮血,足見沈云朝這一巴掌打的有多重。

  只聽沈云朝冷冷的問道“清醒了嗎。”

  “世間不可以失了法度,無規(guī)矩何以成方圓。我告訴你,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全知全能,更不可能算無遺策,將人心謀劃的絲毫不差!你或許可以一千次都不出錯,但只要一次,就足以萬劫不復(fù),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我重復(fù)嗎!想要挑戰(zhàn)原有的制度,想要對抗那些手握重權(quán)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人,都不可以輕視!你今日,怪不得別人?!?p>  “師傅!”

  晏明修哭喊一聲,跪倒在沈云朝的腳下,抱住沈云朝的腿,眼淚止不住的流。

  沈云朝伸手欲撫晏明修的頭頂,可是手懸在他頭上幾寸的地方,久久不動。

  半晌,沈云朝終是緩緩收回了手,攥成拳藏回袖中,負(fù)在身后。

  他眼中的墨色翻涌,似是有什么在掙扎著,要沖破重重的桎梏。沈云朝長嘆一聲,艱澀的說道

  “于燈火闌珊處,求一線生機(jī)。這就是一場,不能回頭的抗?fàn)?,和皇?quán),和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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