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一直走,竟走到了錦云閣。
顧寒熠的房內(nèi)燭光微微地搖曳著,此時他正坐在窗前看著軍營里送來的軍報,他的影子被照在窗紙上,楚漓看著他的影子,五官深邃輪廓分明,硬朗的線條也隨著燭光微微地搖曳著。
他不時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嘴邊輕抿一口,楚漓忽然有些不忍心打破這里安靜的一切。
就這么站在房外,呆呆的看著他的身影,任由露水落在她的肩上,把衣衫打濕。
一壺酒見底了,顧寒熠抬頭發(fā)現(xiàn)門外的楚漓竟然還沒走,忽然起身,推開門,生生地將她嚇了一跳。
“小……小將軍?!背觳辉煊X,她經(jīng)常看著顧寒熠走神,一看就是好久。
“咳咳……”顧寒熠假裝咳嗽了兩色,不動聲色的擦去嘴角還殘留著的酒液,“漓兒怎么了?那么晚還不睡?”
“撲通、撲通……”她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來?!拔蚁雵L嘗我的酒。”楚漓小臉一紅,她是真的舍不得她第一次釀的酒。
“……”顧寒熠沉默了一下,說好的顧府禁酒呢,怎么都拿他的話當耳旁風了?不過看著楚漓委屈的眼神,心頭不禁軟了一下,“你想喝?”
楚漓諾諾地點著頭,長長的睫毛將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給擋住了,低眉順眼的樣子,看得顧寒熠心里一陣愉悅,就喜歡看她在他面前這么安靜。
“進來吧?!彼氏茸咴谇懊妫B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難得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從善如流的將那香氣四溢的佳釀從酒壇子里倒到酒壺里,再給楚漓倒了一小杯。“嘗嘗?”
楚漓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微弱的燭光下,杯中晶瑩的液體流淌著暖暖的黃-色。
楚漓先是淺淺地嘗了一口,酒液甘醇可口,那香甜的味道,久久的環(huán)繞在舌尖上?!昂锰??!彼⑽⒌匦α似饋?,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一雙美眸流露出動人的色彩。
顧寒熠就這么看著她,覺得在燭光的映照下,她變得格外迷人,好像身上有種魔力,在吸引著他。鼻尖傳來淡淡的她特有的馨香,混合著子衿酒的香味,讓他的大腦一陣發(fā)麻。
他只覺得喉嚨有點干,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壓制著那一顆蠢蠢欲動的心,他終于將目光從楚漓的臉上移開。
“嘗也嘗完了,你該回去了?!辈恢獮楹危瑒倓傂σ夂挽愕念櫤冢蝗焕渲粡埬?,很不耐煩的要趕楚漓走。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翻臉了呢?楚漓心里在暗暗的嘀咕著,再一次撲騰撲騰的眨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
?。。?!顧寒熠的心里再次燃起了一團火,她怎么可以這么撩人?“你到底走不走???”終于在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她還小”之后,將心中那種燥熱又酥麻的感覺給壓了下去。
被他莫名的吼了一句,楚漓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種酸楚的感覺涌上心頭,鼻子抽了抽,沒忍住,眼淚就嘩啦一下流了出來。
楚漓突然好迷茫,怎么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掉眼淚了?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她不會這么軟弱。
她不能軟弱!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錦云閣。
終于,在楚漓走后,顧寒熠緩緩地坐了下來,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她親手釀的子衿酒,絲絲的甜意從舌尖蔓延開來。
微皺著眉頭,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看著桌上那一份軍報,眉頭始終未能舒展開來。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就有人傳來皇帝的密令。
這件事,顧府里只有他和陳慶天知道。
可臨走前一天,他卻鬼使神差的叫來了楚漓。
“漓兒,我可能要離開顧府一段時間,你……你要自己多注意一點?!彼膊恢罏槭裁匆獙Τ煺f這些話,可總感覺,要是不跟她說,就不能安心地離開。
楚漓有點愕然地看著她,想起自己也不過是寄人籬下,所以到了嘴邊的那一句,“小將軍要去哪里?”被她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變成了淡淡的一句,“漓兒記下了,多謝小將軍?!?p> 顧寒熠好像并不在意她的疏離,自顧自的看著他自己手里的軍報。
楚漓默然地退下,剛好碰見陳慶天往錦云閣這邊走。
“天哥哥?!背旖凶×怂?,左右考量了一下,還是朝他走了過去,“天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將軍要去哪里???”
“你說公子?他要帶著我還有兄弟們一起去漠禾關,漠禾關剛好和陵東國交界呢?!闭f到陵東國的時候,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突然流露出有些期盼的神色。聽說,江燕林是陵東人。
“為什么突然要去漠禾關?。俊痹陬櫢倪@一年多里,除了那次送親去應國,楚漓從來沒見到過顧寒熠離開吟鳳城。
“聽說最近陵東國屢屢想攻打漠禾關……”頓了一下,陳慶天終是閉上了嘴巴,這種國事,還是不要跟她說太多吧。
陵東國!楚漓心跳突然頓了一下,然后再狂烈地跳動起來,“天哥哥,我想去你們軍營里看看?!彼M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事實上,她看起來確實很平靜,與平時并無兩樣。
陳慶天驚訝地看著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瞪得老大,“你是女孩子,去軍營這種地方做什么?”
“我就想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到你們的,而且我平時也可以給你們多備一點草藥,以防萬一?!背炱谂蔚目粗M约旱恼f辭能打動他,哪怕一點點。
“那我先跟公子請示一下?!闭f著,他就往里走去。
楚漓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小將軍他最近好像很忙,我現(xiàn)在就想去,天哥哥你帶我去好了,一會兒我們就回來?!?p> “好吧,可是就算是騎馬,從這里到軍營還要兩個時辰呢,所以,看一眼就要回來了。”陳慶天只當是她貪玩,畢竟是個小姑娘,貪玩也是天性。
楚漓淡淡的點點頭,努力地隱藏著心中的那一抹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