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忘卻界的物語
“這就是……阿爾凱亞古代帝國的原貌嗎？”
“不會有錯的……這樣恢弘的王城，不要說我們迪多斯領(lǐng)的阿格迪烏，就連霍姆王國的王都、甚至于整片艾爾大陸，都不可能建造出這樣奇跡般的景觀！”看著壁畫上的奇景，雷納的眼中充斥著一股可怕的狂熱。
“雷納殿下……”
蒼穹抱著白澤走到了雷納跟前，夠著手去觸碰雷納的手臂，“您的眼睛……”
雷納從失神中反應(yīng)回來，看到蒼穹擔(dān)憂的表情，瞬間意識到了現(xiàn)狀，他立刻幻滅了雙手的魔法刻印，眼眸里的那抹緋紅也隨之消失?！斑怼覜]事。抱歉……一時激動又食言了。”
其實雷納內(nèi)心也非常詫異，即便是為了照明用，他使用蒼炎魔法前竟然沒有半點(diǎn)猶豫。
“主君……”
“那么，我們繼續(xù)前進(jìn)吧?！?p> 裂谷越往前走，就變得越發(fā)狹窄，原本還有些潮冷，此時也變得燥熱，雷納在微茫的道路間前行時，行動的步伐也漸漸變快，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什么一樣。
終于，前方的路突然綻放了一道亮光，此刻呈現(xiàn)在兩人面前的，是一道半圓形的溶洞，溶洞被像是水幕一般的光壁所覆蓋，從光壁之外，像是隱藏著一片新的天地。
“這里……這里明明是地下數(shù)十米……怎么會透出這么強(qiáng)烈的光芒呢……”
雷納一直自說著自話，便要往光壁那邊走去。
“雷納殿下！”
蒼穹忽然快步上前，抓住了雷納的衣角。
雷納怔怔地回過頭來，只見蒼穹另一只手抱著白澤，低著頭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蒼穹？”雷納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但在蒼穹看來，“雷納殿下……請您深思熟慮一番，再決定是否要進(jìn)入那邊吧。雖然蒼穹也不知道去了那邊會發(fā)生什么……但雷納殿下……您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變得很奇怪了嗎？”
很……奇怪？
“沒什么值得顧慮的……蒼穹，這里只有這一條路，我們別無選擇?！?p> 雷納漸漸靠近了蒼穹，“即便有危險的話……”
他攬住蒼穹的后背，半抱著將她攬在懷中，用左手按住蒼穹的胸口。
“我不是還有你……可以依靠，對嗎？”
感受到主君涌動的強(qiáng)大魔力，自雷納左手掌心傳來的壓迫感，在蒼穹的身體內(nèi)產(chǎn)生了一陣痙攣，不由發(fā)出了有些痛苦的微微呻吟聲。
以前補(bǔ)魔的感覺，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痛苦……強(qiáng)制性的輸入，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雷納殿下……果然……
還是受到了什么邪祟的影響吧。
就在蒼穹沉默的時候，雷納慢慢放開了蒼穹的身體，
“回答主君的問題，蒼穹?！?p> 雖然雷納的聲音很平淡……但卻充滿著一股無形的壓迫之感。
“蒼穹、蒼穹必將誓死守護(hù)主君的安危?！?p> 蒼穹抱著白澤微微頷首。
雷納來到了光壁的面前，慢慢抬起了手，觸摸著光壁的表層——宛如觸碰到了平靜的水面一般，光壁產(chǎn)生了陣陣漣漪。
“來，蒼穹，抓住我的手。”
雷納攥著蒼穹的手，穿過了這層光壁。
突然照射的強(qiáng)烈光芒讓兩人看不清前路，在眼睛慢慢適應(yīng)光亮之后，他們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是……
一個嶄新的世界。
雷納和蒼穹站在巖面之上，俯瞰著這座小小的城市。
緩緩傾瀉的瀑布之水，就在雷納他們所站著的巖石一側(cè)，落入河道間，匯成一條溪流，溪流連入建筑群中，與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數(shù)道溪流匯成一條小河，將整座城市分隔為兩半。
雷納和蒼穹仰望著這座城市的正上方，這是一片……沒有云朵，也沒有太陽存在的天空，空空蕩蕩，渺無一物，像是……被什么東西蓋住了一樣。
也許……它們是被空中濃厚的霧霾所覆蓋。
也許……它們根本從來就不曾存在。
“主君……您看?！?p> 雷納順著蒼穹的目光望去，就在二人的左邊崖頂上，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布衫的男人，他拄著一只拐杖，從背影看過去顯得十分蒼老。
“向他問問看吧?！?p> 雷納牽著蒼穹跳過了數(shù)道巖石平臺，終于來到了老人所站著的崖頂。
還沒等雷納和蒼穹向老人問話，老人卻率先開口，
“圣靈七子創(chuàng)造斯世，卻又把斯世當(dāng)做孩童一時興起所搭建的積木那般，棄置整個世界的均衡于不顧?？藸柹類凼廊?，以七圣靈的代言人拯救世人，卻無人知曉——他所獲得的力量，并非來自于七圣靈的光輝……于是……克爾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向他投以回視。他深愛著世人，卻最終遭到世人的背叛，以第八圣靈的謊言流傳千年。最終……魔王與勇者竟是同一人，這又是何等的諷刺！”
魔王……勇者？
雷納和蒼穹怔怔地望著老人的背影，聽完老人的話，一時也不知道怎么接話。
“咳咳……這里是受到深淵詛咒著而被世人所遺忘的‘忘卻之界’，汝終于還是無法擺脫遠(yuǎn)古帝王的召喚而來到了這里，雷納·迪多斯殿下?！?p> 老人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來，面向了蒼穹和雷納。他面色枯槁，眼窩深陷，里面也并沒有眼珠，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般，看上去非常駭人。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時，雷納和蒼穹的身邊，不知何時涌現(xiàn)了大量的人群——如果這些生物……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他們老少各異，有的生長著三條手臂，有的失去了整整半張臉，有的兩個人直接連在了一起，鮮有樣貌正常的存在，但他們都無一例外朝著雷納跪拜了下來。
“雷納殿下……請退后！”蒼穹將白澤放在地上，護(hù)住雷納并拔出了腰間的帝器。
“艾爾大陸上的世人，肆意享受著所謂七圣靈帶來的‘恩賜’，尤格隆大陸卻始終無法擺脫千年前的詛咒；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對遠(yuǎn)古的帝王保持著虔敬，因為……是他帶來了這個世界的均衡，您既為克爾殿下選中之人，便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p> 雷納和蒼穹身后的老者緩緩走了過來。
“雷納殿下……”
“沒事，蒼穹，放下劍吧……他們對我們沒有敵意?！?p> 雷納面向了枯瘦的老者，老者慢慢上前，顫抖著身軀跪拜在雷納的身前。
“而今艾爾大陸上蔓延著名為‘欲念’的丑惡之物，正在慢慢打破這個均衡……即便是第八圣靈，也無法再用殘損的神念去拯救這個世界?！?p> 老者仰起頭仰望著這片灰暗的天空，猙獰的面孔中露出悲戚之色。
“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再需要‘圣靈’的信仰了?！?p> 老人拉住雷納的左手，為他戴上了一只手鐲。
這是一只純銀打造的手鐲，上面篆刻著各種各樣古樸的圖案，而在手鐲的正中心，一連嵌著七個空洞的寶石孔，但其上并沒有嵌著寶石。
雷納的掌心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燒的痛楚。漸漸地……從雷納掌心的疤痕處，漸漸凝結(jié)了一枚金色的晶石。
“克爾……克爾之心？”
金色的晶石隨著光芒落在了雷納的手鐲上，當(dāng)光芒消散之后，晶石再次消失不見，而在雷納手鐲上的七個寶石槽上，一枚綠色的晶瑩寶石鑲嵌其中。
“雷納殿下……這是克爾殿下傳承予您的力量?！疄?zāi)厄的世代’馬上就會再次降臨，而終有一日……您也終將了解阿爾凱亞帝國被抹去的真相。屆時，愿您不復(fù)第八圣靈千年前的遺憾，為這些圣靈的偽信徒們……降下來自第八圣靈的神罰，重現(xiàn)古阿爾凱亞帝國的偉大榮光！”
阿爾凱亞……
雷納整雙眼眸都被那股詭異的緋紅色所占據(jù)。
雷納得到的手鐲中，似乎蘊(yùn)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強(qiáng)大力量，雷納忍不住端詳著自己的雙手，伴隨著紅色魔法刻印的凝結(jié)，蒼炎的火焰瞬間熊熊燃燒起來，躥升至數(shù)米至高，在熊熊的漆黑蒼炎中，仿佛能看到……一場滅世般屠戮的盛宴。
見到此情此景，畸形的人群中彌漫起了詠嘆之聲。漸漸地，他們的合唱聲趨向整齊，口中都在默默吟唱著一種莊嚴(yán)的曲調(diào)，仿佛一曲宗教式的圣潔贊歌，充滿了肅穆和莊嚴(yán)感覺。
“不是這樣的……雷納殿下……”
“您不能……您絕不能依靠這股力量！”
“這是……這是蒼穹的誓約！”
就在雷納為自己獲得的強(qiáng)大力量而感慨不已時，蒼穹從身后抱住了雷納，但雷納還是不為所動。
“主君……您、您難道連薇薇安的存在……也要忘掉了嗎！”
蒼穹發(fā)出了孤注一擲的呼喊。
薇薇安……
這個名字果然激起了雷納內(nèi)心洶涌的波瀾，他眼中彌漫著的混沌的緋紅色霎時全部驅(qū)散而空，雷納再次泯滅了魔法刻印，抓住了蒼穹的手，示意她自己已經(jīng)沒事。
而與此同時，四周的景色也開始發(fā)生了變化。
白色的光芒開始將四周的景色全部覆蓋，漸漸地……
雷納和蒼穹被這道光芒弄地一陣眩暈，再次失去了知覺，慢慢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