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還沒點(diǎn)膳食呢，這個小丫鬟怎么知道她喜歡吃什么，蘇清沅剛要開口喚住半雪，但一想到現(xiàn)在自己只是個知縣夫人，而且還是個不討知縣大人喜歡的知縣夫人，她便沒有喊出聲，心里安慰道，好歹是個知縣夫人，縣衙的庖廚總不會差到難以下咽。
現(xiàn)實(shí)是，蘇清沅的感覺是對的。
她的夫婿孟仲衍孟縣令是個清官，勤儉的不得了，每日三餐，不是清水豆腐，就是青菜豆芽。
“半雪，縣衙里不吃肉嗎？”在連吃了三日素食后，蘇清沅忍不住了，她無肉不歡，即便沒有山珍海味，讓她吃一頓肉總可以吧。
孟仲衍，你就這么苛待你妻子的！
半雪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蘇清沅便不冷不淡地道，“那本夫人去問大人。”
“夫人，您別去?！卑胙┑土祟^，“大人每月奉銀四兩，除去縣衙內(nèi)正常的開銷，剩下的……都給夫人您買藥了?！?p> 七品知縣的奉銀原來這么低。
蘇清沅第一次知道當(dāng)官的，也有如孟知縣這么清貧如水的，在她印象里，那些朝中官員各個門庭光鮮，身上隨便拿出一個物什，便價值千金。
孟仲衍，怨不得你只是個七品縣令。你不諳此道。
“每月四兩俸銀，一年還不足五十兩。這點(diǎn)銀子，豈不給本夫人買湯藥都不夠？”這點(diǎn)蘇清沅還是佩服孟知縣的，果然是個讀書人，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妻子，也照樣不離不棄。沒銀子，也花大血本的用藥養(yǎng)著。
半雪聽到蘇清沅這么說，那張圓圓的臉險些哭出來，“夫人，您終于能體諒大人了，嗚嗚，太好了。若是大人聽到，一定會對夫人您另眼相看的?！?p> 蘇清沅一頭霧水，這原本的知縣夫人到底有多折騰人啊，怎么半雪、半霜一副不待見她的樣子，偏又強(qiáng)裝著笑伺候她，“你還未回答本夫人的話呢?！闭麄€縣衙后院，就兩個丫鬟，半雪和半霜，還是孟知縣來江州潯陽縣上任的時候路上撿的，雖然學(xué)了點(diǎn)禮法，但哪入得了蘇清沅的眼，若擱以前，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丫鬟，早拖出去杖斃了，哪有資格來伺候她，不過兩個小丫鬟貴在沒城府，尤其是這個半雪，什么話都敢說，絲毫沒有意識到，在她這個主母面前，該如何行事。
半雪據(jù)實(shí)道，“若大人手中拮據(jù)，便會賣些字畫換取銀兩。至于夫人您的湯藥，夫人您不必?fù)?dān)心，每隔一段日子，府里的老夫人會派人給夫人您送過來。”
“府里的老夫人？”蘇清沅原以為這孟知縣住在縣衙，在外是沒有府邸的，這會兒聽半雪提到府里的老夫人，故意裝頭痛當(dāng)想不起來，心道，如此說來，這孟知縣倒是有些家底的，否則以他的每月這點(diǎn)俸祿，加上他賣字畫的那點(diǎn)銀子，怎么可能養(yǎng)得起她這個藥罐子夫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孟知縣若有些家底，他又過得這般清苦，應(yīng)該是不屑地往家里要銀兩，算是有幾分骨氣，那她每日喝府里老夫人送過來的湯藥，豈不給他拖后腿了，怪不得他每次看到她都擺著一張臉，活像欠了他一大筆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