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伯,本夫人最后問你一句,雞蛋是你的嗎?”蘇清沅身前是皇家貴胄,萬金之軀,察言觀色的本事那是自小養(yǎng)成,如這等刁民鬧事,她只一眼便能辨別,即使是再復雜,能有宮苑中的爾虞我詐復雜;即使再難辦,能有御史臺大夫每日奏報給父皇的難辦。
“是……不是……是……”
鄭老伯早已被知縣夫人嚇得一身汗,語無倫次。
“老伯,倘若你兒媳懷胎十月即將分娩,本夫人將她接到縣衙生養(yǎng),照老伯你的意思,那生下來的孩子,是不是本夫人的?”蘇清沅反問。
“這不一樣?!编嵗喜绷?,剛好,他兒媳婦確實剛懷上了。
“怎么不一樣,孩子在縣衙出生,自然是歸我們縣衙的。嗯,你家的兒媳婦,本夫人又不會留她在此,自然會送還你家的?!碧K清沅假作思索。
知縣夫人聰慧啊,他怎么沒想到這點,廖主簿目露贊許。
“草民糊涂,草民糊涂,雞蛋草民不要了,是聞大娘的?!睘榱藫屢粋€雞蛋,出一口氣,卻要賠上自己未來的孫子,這怎么算都是虧本的買賣,鄭老伯連連磕頭,“草民有罪,草民認罪,草民愿意將雞蛋還給聞大娘?!?p> 這案子,結(jié)了?孟知縣雖面上還有余怒,但心里也不由地佩服蘇清沅,若是平日,如這等案子,他還得硬著頭皮,聽這些鄉(xiāng)親哭嚎半日,可她一來,只幾句話,便把案子結(jié)了,蘇清沅,你是不一樣了,還是我往日對你了解不深?
“把聞大娘帶上來。”孟知縣也不是書呆子,很快想到蘇清沅應該是在幫他,他上前去扶蘇清沅,蘇清沅到底身子虛弱,還未痊愈,站了一會兒,頭便有些暈眩,她沒有推開孟知縣,有人扶,她是很習慣的。
若讓孟知縣知道蘇清沅是將他當做一個內(nèi)侍的扶持,恐怕又要氣瘋了。
聞大娘被重新帶了上來,如孟知縣所料,蘇清沅只是嚇唬他們,并未讓衙差重打聞大娘,而她剛剛吩咐半雪說堵住聞大娘的嘴,是為了不露餡而已。
“老婦心存貪念,以后再也不敢了?!甭劥竽镆豢吹教K清沅,誠惶誠恐地跪下,“知縣夫人對老婦網(wǎng)開一面,老婦感激不盡?!?p>此時,半雪悄悄附在蘇清沅耳旁氣呼呼道,“夫人,這個聞大娘著實可惡,知道我們大人心軟,竟想訛我們大人,太壞了,枉大人對他們這么好。”
夫人說,若不招,便狠狠打,打死不論。
結(jié)果,這個聞大娘一看棍棒下來,大人又救不了她,全招了。
鄉(xiāng)野村婦,一看有利可圖,旁人得了利,自己便也起了貪心,教化萬民,又豈是‘仁德’二字可行,蘇清沅笑了笑,心道孟知縣性子軟又溫吞,還想以寬仁治縣,不訛他這個傻子訛誰。
鄭老伯認罪,聞大娘也認罪,二人再無剛剛來之前的吵鬧不休,孟知縣耳根清凈了,對蘇清沅便是刮目相看了。
“去,把里正衙前找來。”
蘇清沅這回說話,孟知縣便不攔她了,還附和道,“照夫人的意思辦?!?p> 本朝每百戶設有一里正衙前,里正之下還有戶長、鄉(xiāng)書手,皆是管理村里百姓的,蘇清沅一說到里正衙前,孟知縣也想到了。
“知縣大人,知縣夫人,老婦(草民)知罪了?!甭劥竽锖袜嵗喜膼傉\服地磕頭,看得出來,對于當?shù)氐睦镎们?,他們還是有幾分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