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她心虛嘍?!奔o淺夏抹下眼角,狀似親昵的捏下紀吟萼的嬰兒肥臉,笑的十分親切:“七妹,謝謝你。要不是你呀,我都不知道咱們姐妹里最愛背后嚼舌根的原來是三姐呀。這一次,真要謝謝你。”
“???”紀吟萼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傻愣愣的。
紀淺夏湊近小聲笑說:“你看,她心虛才會嘴硬不跟你一般見識,若是平時呀,還不得跟你鬧起來不可?”
紀吟萼被她帶了節(jié)奏去,點頭小聲:“對。就是她告訴我的,卻偏不敢承認?!?p> 紀淺夏慢慢凝重神色,認真的點頭。
從外人的角度看,好像是紀吟萼在跟紀淺夏說很重要的悄悄話,才令她突然把笑臉換成肅臉。
紀安蕾心念一動,目光慢慢四處掃瞄。
紀映芙卻輕輕垂下眼瞼,不動聲色,面無表情。
伴隨紀吟萼讀書的丫頭叫棉花,也不過比她大兩歲。再怎么早熟懂事也只是一個孩子,所以看到這一幕,略微怪怪的點,沒別的。
但是,等回到履園,紀吟萼的乳娘婆子接著,照例詢問時。聽到棉花的匯報,卻在為錯愕。
“等等,棉花,你再把當時的情形說清楚一點,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不要漏掉?!?p> 棉花還嫌煩,道:“你老這是折騰人呢。我不是說了一遍嗎?你當聽書呢,一遍又一遍?!?p> 乳娘瞪起眼睛:“死丫頭,你還嘴硬,死到臨頭都不知道了?!?p> “你老這又是嚇唬誰呢?”棉花才不信了。
乳娘氣的拍案怒:“誰跟你嬉皮笑臉的,再不老實說,我把你送回你老子娘那里去?!?p> 棉花見她真動怒了,也就收起笑容,神色卻多有不滿:“好好,我再說一遍。你老這次可聽清了?!?p> 她清清嗓子,把下課回來回這邊府里在路上發(fā)生的事仔仔細細再敘一次。
乳娘怔怔不語。
半晌扭頭沖一個小丫頭:“扶我去見簡姨娘。”
棉花傻眼:“嬤嬤,你這是做什么?”
“不管你的事。”乳娘不耐煩揮手。
棉花一聽這話,福福身趕緊溜回紀吟萼身邊偷偷附耳。
紀吟萼趴在榻上玩,擰起秀眉:“她搞什么名堂?”
“奴婢不知?!?p> “吃飽撐的,隨她去。”反正紀吟萼現(xiàn)在不吃奶了,卻總是被乳娘管著,也不愛搭理她。
棉花也就安安心心的陪著她玩。
簡姨娘聽了乳娘悄悄的稟報,咬著牙恨鐵不成鋼道:“這四丫頭也是個不省心的。怎么就偏挑撥我們七姑娘呢?”
乳娘砸砸舌指指一個方向:“只怕是沖著那一位來的?!?p> “她們斗就斗吧?非得拿我們七姑娘作伐子??珊?!”簡氏氣惱的扭著手絹走兩步,又問乳娘:“其他姑娘們都在?”
“除了西府的二姑娘和先離開的三姑娘,都在?!?p> 簡氏嘆口氣:“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又沒人聽到她們到底說什么,真要扣屎盆子,還真不好辦。”
乳娘也跟著嘆:“誰能想到四姑娘是那樣的人呢?”
“且看吧。咱們也不能主動做些什么,反顯得真有什么似的。且看四姑娘使什么壞招。”
乳娘附合:“姨娘說的是。”
簡氏想想又不甘心:“我還是去趟履園敲敲七姑娘的緊箍咒?!?p> “那,花姨娘那邊……”乳娘試問。
簡氏沉吟:“我晚間再過去?!弊邘撞剑瑏淼綂y臺,扭頭對貼身的丫頭秋栗:“把我那支白玉鳳鳥海棠釵找出來。我要送人。”
秋栗低聲:“是。”
簡氏這邊暗中忙著打點,襟霞閣卻是烏云未散。
昨晚發(fā)生的事不知哪個多嘴的嚷出去,上午時分就合府皆知。
為這,狄夫人還專門留著紀淺夏過問原由。
借口早就編好了,紀淺夏只要重復(fù)一遍就行了。狄夫人家事繁忙,又要準備幾天后呂夫人那邊的壽禮,還得應(yīng)付其他世家的人情往來,也就聽信了。
放行后,紀淺夏心事重重轉(zhuǎn)回襟霞閣,誰知又遇上花氏和蔣氏在園中賞花,把她叫住,以關(guān)懷之態(tài)打聽昨晚的事。
蔣氏本來也是個美人,瘦高個,細皮嫩臉,眼睛也是水汪汪的,紀六小姐完全遺傳了這一點。
可是她錯就錯在跟花氏并排站。
花氏的容光那是奪目的。單獨看也是美人的蔣氏被她襯托的跟通房丫頭似的。
“兩位姨娘,你們還有什么想問的,一次問完好不好?要不,我可回院子去了?!奔o淺夏不得已又再三重復(fù),口水快說干了。
花氏關(guān)心問:“釵子可尋回來了?”
“沒有。估摸著被當了吧?畢竟,大膽偷拿,不代表她敢膽大包天的戴起來?!奔o淺夏回的也是滴水不漏。
花氏疼惜,拉著她的手:“府里人多手雜,還好四姑娘膽大心細?!?p> “姨娘說的是。府里人多,且人心隔肚皮,那起勢利小人眼皮子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是什么都干得出來。花姨娘,蔣姨娘,你們也得小心提防?!?p> 兩位姨娘對視一眼,含笑接受建議:“對,謹慎點好。還是四姑娘細心?!?p> “沒什么事,我先回了?!奔o淺夏咧咧嘴。
蔣氏正色:“四姑娘快回吧,指不定那手腳不干凈的東西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謝謝蔣姨娘,我這就回去清理門戶?!奔o淺夏心里哼一聲。
天氣明媚正好,襟霞閣卻愁容慘霧。
除了偎蕉和倚櫻外,大小丫頭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紀淺夏也暗暗咬牙切齒。
她今早還跟白姨娘身邊的細紋暗中透氣,以觀靜變。等著院里的馬前卒露出馬腳,順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沒想到,這么一鬧,這只馬前卒肯定是裹足不前了,很可能將成為棄子。
那么一切就半途而廢了!她將無從知曉是什么在襟霞閣安插了內(nèi)鬼,也查不到是誰五月初一,將她故意推下宏河?
氣死了!紀淺夏手里跺著毛筆,憤憤不滿無處發(fā)泄。
怎么辦?布局被打亂,她該怎么繼續(xù)深挖下去。
悶悶有心事的紀淺夏趴在桌上沉沉睡過去。窗外云淡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