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中年男子趕緊跪了下來,“咚咚咚”在地上拼命磕頭,陸小若摸了摸菠蘿的頭,菠蘿立刻上前叼住了中年男子的衣領(lǐng),中年男子大叫著掙扎,陸小若輕柔地說:“你為逞一時口舌之快,顧耍威風(fēng),從靈山掏了白狐貍洞,更是玩死了狐貍一窩三仔,狐貍生性有仇必報,而且這只白狐十分通靈性,我們不能過分插手,你好自為之。”
“大師,可是,可是我的兒子是無辜的,求你求求你??!幫幫忙!!”中年男子又哭又叫,菠蘿也無法阻止他的自我罪恕,顧逸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拎起,笑容不減地說,“是啊,這句話你也應(yīng)該聽白狐貍講講,她每晚在你家屋檐上,都為她死去的孩子哭泣,他們也沒什么罪?!?p> 話已至此,黃武突然冷笑,“那好啊,既然如此,我就將今日陽光的真實(shí)面目公之于眾,像你們這種神棍,就拿點(diǎn)這些章法故弄玄虛,我看你們也不是什么好貨色!”他已經(jīng)絕望,現(xiàn)在什么惡毒的話都能說出,這些又有什么,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絕對不會被打??!黃武的右手指莫名的發(fā)緊,根根都是又紫又紅,黃武大驚,為什么此前沒發(fā)現(xiàn),這到底又是什么!
“隨你高興好了?!蹦Ч淼男β暣┢贫?,黃武僅僅只看到顧逸凌最后一抹笑容,便什么也看不清,身子天旋地轉(zhuǎn),五臟六腑快要吐出,他看到被自己挖開肚腸的狐貍仔,它們在嗚嗚舔著黃武的手指,看起來可憐又可愛,忽然一股熱淚涌上,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出來了,這是他最后一絲情感,殘存的善意。
“嗯?他還有一絲本性嘛?!秉S武早就被顧逸凌“扔”出去,而且來這里的一切都不會記得,陸小若站在窗口,將顧逸凌的薄荷擺了擺正,陽光正好,“大山里的獵人都知道,一窩動物,打大不打小,打公不打母,這樣趕盡殺絕,是他自己的問題,真不知道要怎么平息白狐的憤怒。”
“你看譚絳給我們找的事,麻煩不說錢還收少了,即使是老熟人這種事也不能我們來解決,嬌娘是什么身份他也是知道的啊,哎,那小伙子還是太嫩?!眿赡锸悄侵话缀偟娜嘶?,和大家都有幾年交情,說起大家,就是在今日陽光一樓的那間酒吧,因?yàn)轭櫼萘韬完懶∪舳际巧矸萏厥獾尿?qū)魔人,一樓的那間酒吧就是為樓上提供情報的場所,那里人多混雜,偶爾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往往這些東西都會是今日陽光雜志社的巨大商機(jī),順便說一句,這一棟四層樓都是顧逸凌的產(chǎn)業(yè),所以,這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他的。
“大絳冷靜而縝密,嬌娘的事怎么樣也得交由少爺請自去做才安穩(wěn),他一定是這么想。”陸小若坐到了顧逸凌的座位上,撐著下巴解釋,顧逸凌身子前傾揉開她的長發(fā),“你就喜歡幫他說話?!?p> “我喜歡幫你們所有人說話?!标懶∪翩倚χf,然后鳳眸微瞇,似笑非笑,“所以,少爺你準(zhǔn)備怎么辦,就在今晚,事情要辦,我們可是收了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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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點(diǎn),黃武手拿著木棍站在了二樓窗口附近,那只該死的白狐貍從幾天前殺了它的仔開始就一直哀嚎不停,他回頭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兒子,一股不是你死就是他活的決然涌上心頭。
下午從街上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混混噩噩的到了家里,他的妻子又哭又鬧怪他沒有辦好事情,早先就不該掏那狐貍窩,黃武才剛四歲的兒子小心翼翼的趴在門邊,黃武中年得子,對這個兒子寶貝的不行,他此番出去是要找一個在那一行人盡皆知的大師,替自己擋擋災(zāi),可是自己什么也沒做就回家了。看著兒子的可愛稚嫩的小臉,黃武重重嘆息,他第一次沒有反駁妻子的話,只是覺得自己這次真的做錯了,如果真要為那幾只狐貍仔償命他也同意,這在商場上早已忘了善意,此時卻伴著一股薄荷的清香沖到頭頂,只是他很糊涂,這種善意在他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被提上多少次,又不知被壓下多少次。
“嗷嗷,嗷嗷?!卑缀偘讒赡镆恢痹邳S家的屋頂哀叫,那凄婉蒼涼的聲音繞梁不止,漆黑的瞳孔流下一滴滴眼淚,她痛的撕心裂肺,她只是外出覓食,狐貍仔便一一被捕,最后還慘死于人類的貪婪殘暴之中,今夜是滿月,天空中還伴隨著點(diǎn)點(diǎn)繁星,可是她知道,當(dāng)午夜一刻烏云遮住月亮,陰陽兩界的混沌開合之處就將打開,到那時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地府都察覺不出,只要自己趁著零點(diǎn)一刻鐘的時間干凈利落,她就能為自己的狐貍仔報仇,人類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必須讓他們知道這一點(diǎn)!
“嗷嗷??!”白嬌娘再次嗷叫,黃武心驚,握著木棍的手越發(fā)用力,他的視線一直在兒子和窗外徘徊,他怕死,但更怕兒子死,可是這世間有因必有果,弄到今天這種局面,很大原因是他自己,不過他并不知道,如果明白,也不會為貪欲去掏了狐貍窩,動物可憐,人是可悲。
大風(fēng)來襲,帶來了烏云,它漸漸遮住了月光,白嬌娘雙眼一凜,漆黑的瞳孔變得血紅一片,她本是上千年修為的靈狐,但這事情一做,她也將遭受天譴,被除狐名,不過她無所畏懼,為報仇她早就做好了放棄的準(zhǔn)備!
“嗷!”大風(fēng)乍起,一股子冷風(fēng)呼嘯而至,黃武急忙蓋住眼睛,被大風(fēng)連吹后了幾步,最后一個踉蹌倒在了兒子的床前,他艱難的睜開眼,突然就瞧見窗臺上那個嬌小又詭異的白色身影,她呲牙咧嘴,妖異的紅瞳充斥著憤怒的火焰,“一命償一命,我要你們一家三口的命!”
瘆人的魔音駭住了黃武,他驚恐地睜大眼,甚至不敢相信世間妖能成人,他忘記了掙扎,眼睜睜看著白狐貍跳下窗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這是地獄的腳步,每一下都是死亡的預(yù)告,黃武跪倒在地上,嘴唇微張卻說不出一個字,白狐貍走到他面前,尖牙紅目猶如吃人怪物,怪物偏了偏頭,將視線移向了黃武床上四歲的兒子,男孩睡得極熟,他根本不知道此時發(fā)生的事情,嬌娘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撕心裂肺痛苦她早就知道,可是感同身受怎么也要讓別人來嘗上一次!
黃武抖得更是厲害,他隨著嬌娘的視線移向孩子,他眼底透著絕望,可僅僅是在一剎那,他立刻拿起了地上的棍子揮了出去,人的本性有掙扎,他也有。
突然的一下很快落空,嬌娘靈活的避開,目露兇光,轉(zhuǎn)身的一剎那立刻沖向了男孩,“不要?。?!”黃武嘶吼,仿佛地獄就這么被帶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