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難以抉擇】

　　夜雖已深但楊過卻沒有回房，他靜靜的在郭府中閑走著，他在這里整整待了一年多，從恨她到愛她再到有機(jī)會跟她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場夢，結(jié)果到頭來卻也只是一場夢。

　　他懷念為她熬安胎藥的日子，即便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很囧，他想念她聽見他們結(jié)婚的喜訊時拿劍圍著圓桌繞來繞去卻劈不到，還叫他不許躲的傻模樣。

　　即便當(dāng)時有些失落卻是實(shí)在呆得好笑，還有她欠他的幾個要求，他都還沒有跟她說，不過反正她欠他的本就多，她那腦子估計也記不住，她那么笨，武功也不好，要是沒有他在身邊照顧，那家伙便真是讓人放心不下，想到這里楊過不由自主的傻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楊過的表情又僵住了，現(xiàn)在耶律齊回來了，也便沒他什么事了，他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只有離開，那樣郭伯伯才不會難做，而她才會幸福。

　　楊過主意已定，緩緩的起身，就要打算去接雕兄一起走，卻忽然被人從身后腰間緊緊抱住，楊過想要轉(zhuǎn)身看是誰，那人卻哽咽哭道：“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的，你不要走！”

　　楊過何曾想走，只是這里終是不屬于他，松開那懷抱他的芊芊玉手，輕聲嘆氣道：“襄兒，大哥哥永遠(yuǎn)是你大哥哥，我們永遠(yuǎn)都是一家人，只是大哥哥必須離開這里了！”

　　郭襄知道楊過心中的傷痛，她也恨她那么寶貝的他，卻被郭芙弄得身心俱疲傷痕累累，心疼道：“姐姐是笨蛋，她不懂你的好，大哥哥你忘了她吧！”

　　楊過呵呵一笑，他幾時成了眾人眼中的可憐蟲，伸手敲敲郭襄額頭辯解道：“本來也不過是我跟她的一場賭博，現(xiàn)在她服軟了認(rèn)輸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要是真要我娶你那刁蠻姐姐，還不知道要怎樣受苦受難呢！”

　　郭襄聽楊過如此一說，用手拂去面頰的淚花，問道：“那你為何要走？”

　　楊過抬頭望著月色，悠悠回道：“我想回去陪我龍兒！”

　　郭襄心想小龍女已經(jīng)去世一年多，楊過回去陪她豈不是殉情，吃驚的拉住楊過的衣角，說道：“你答應(yīng)過我要好好活著的，你忘了？”

　　楊過低頭看向郭襄那雙擔(dān)憂他的深邃眼眸，原來還有人關(guān)心他。

　　微微一笑：“我不會死，我會陪著我龍兒，在心里帶著她一起浪跡天涯！”

　　郭襄眼眉微戚，笑道：“我陪你，天涯海角！”

　　楊過搖搖頭：“郭伯伯和郭伯母，還有郭…你姐姐會擔(dān)心你的！”

　　郭襄又把楊過抱緊嚷道：“大哥哥騙襄兒，我絕不讓你走，讓你去給楊大嫂殉葬！”

　　楊過還想勸，卻見郭襄輕咬著嘴唇，一臉的倔強(qiáng)，說道：“我要去找姐姐，她必須嫁給你，讓你留下！”

　　楊過心中又是一絲疼痛，原本他以為不會再痛了，聽見郭襄說郭芙嫁給他，他還是會痛，昔日他拒婚在先，現(xiàn)在她悔婚在后，這便是天注定，誰又說得清誰欠了誰。

　　楊過摸著郭襄的頭，看著她泛光的眼睛，笑道：“好，大哥哥帶你去闖蕩江湖，明天早上我們在這里見！”

　　郭襄不敢相信的確認(rèn)道：“大哥哥說的可是真的？”

　　楊過點(diǎn)點(diǎn)頭：“去準(zhǔn)備吧！”

　　郭襄興高采烈的快速跑回房去，楊過瞧著她走遠(yuǎn)，笑容消失不見，他不想騙她但他更不想欠她。楊過靜靜轉(zhuǎn)身，他該去跟她道個別嗎?

　　可是她那躲避的眼神，是不是代表她根本不想再看見他了，畢竟那個人回來了，她的心便又是他無法靠近的了。

　　漆黑深夜里耶律齊抱著如兒來到他們曾經(jīng)的那間屋子，下人把蠟燭點(diǎn)上便都識趣的退了去，屋子里的家具干凈整潔，東西都放在原處，讓他感覺是那樣的熟悉，他抱著如兒來到梳妝臺前，拿起桌上那已經(jīng)用掉了一半的眉筆淡淡一笑，耳邊似乎傳來昔日的笑語：“齊哥，你一個月替我畫一次眉，我就很滿足了！”

　　她明明是個那么傲嬌的女子，卻總是這樣子遷就他，笨笨傻傻的想做他賢良淑德的妻子。

　　如兒嘟著嘴噗噗自己玩著，耶律齊低頭瞧著他粉嫩的小臉，溺愛的拿著眉筆在他眼前晃蕩，看著如兒伸手來抓，拿遠(yuǎn)說道：“這是你爹給你娘畫眉的筆，你也想以后給你娘畫？”

　　如兒呵呵笑著，繼續(xù)嘟著小嘴，噗噗吐著口水，耶律齊放下手中眉筆，拿出帕子給如兒擦了擦一嘴，如兒一把抓住帕子，耶律齊看著他那邋遢樣樂道：“原來你不僅長得像你娘，還跟你娘一樣頑皮！”

　　窗外那人看得正覺好笑，聽到這句話，嬌道：“你說誰頑皮了？”

　　耶律齊一驚看向窗戶，卻見郭芙大步跨進(jìn)房來，俏皮著小臉又嬌問他道：“齊哥你說啊，芙兒怎頑皮了？”

　　耶律齊心里一慌，結(jié)巴道：“沒，芙兒沒頑皮！”

　　郭芙又上前一步，逼問道：“那齊哥是說如兒頑皮了？”

　　耶律齊老實(shí)的點(diǎn)點(diǎn)頭，郭芙忍不住捏捏耶律齊的臉，笑道：“你兒子頑皮，也是你的問題，怎怪我了！”

　　耶律齊面色通紅，低著頭瞧著似乎在看他笑話的如兒，轉(zhuǎn)移話題道：“芙兒你怎么來這兒了？”

　　郭芙伸手接過耶律齊手中的如兒，慈愛的一笑回道：“我想如兒了！”

　　耶律齊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

　　郭芙偷偷撇了眼一旁有點(diǎn)失望表情的耶律齊，有心逗他道：“也想你了！”

　　再看耶律齊又顯出羞澀之態(tài)，郭芙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他還是他，還是那副老樣子。

　　耶律齊低著頭不敢看郭芙，心里有些自責(zé)的柔聲問道：“手臂上的傷，還疼嗎？”

　　郭芙先是一愣，隨后伸出手指，輕輕碰觸耶律齊臉上的淤青，傷得泛紫發(fā)烏，皺眉心疼道：“不，你呢？”

　　耶律齊平靜的搖搖頭，作為男人他自是該保護(hù)自己心愛的妻子，先下卻除了拖累她以外，給不了她一絲承諾，畢竟他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回頭看了看郭芙和如兒，最怕的便是擁有，這讓他如何放手離去，可是他留下又能給他們母子帶來什么好的？

　　除了大家猜疑和閑言碎語以外，似乎沒有別的了。就在耶律齊沉思之際，郭芙突然把如兒擱到耶律齊懷中，起身解開衣紗說道：“齊哥，娘剛才又把軟胃甲給我穿上了，說是怕了我老出事，我看還是你穿吧！你受了重傷，為了我們母子你也得更加小心點(diǎn)不是？”

　　原來郭芙看耶律齊面色難看，以為他是傷得太痛強(qiáng)忍，便要把才穿上身的軟胃甲脫下，讓耶律齊穿上。

　　這軟胃甲自從上次選舉丐幫幫主郭芙想盡辦法讓耶律齊穿過一次后，黃蓉便以郭靖每時每刻都要防止敵軍偷襲為由而收了回去，想來這一年多郭芙的確是讓黃蓉太憂心，才又把軟胃甲給了她讓她穿上來以防萬一。

　　耶律齊放下臂中的如兒，起身從郭芙身后暖暖的環(huán)抱著她，郭芙的心微微一震，正在寬衣的小手被耶律齊抓得緊緊，郭芙雙頰紅暈的疑惑道：“齊哥！”

　　耶律齊閉上眼睛，柔柔的將她擁緊，深情的感激道：“芙兒穿著安全，別脫！只要你跟孩子好好的就可以，謝謝你愛我，更謝謝你給了我機(jī)會愛你！”

　　耶律齊的話讓郭芙感覺到一陣心酸，細(xì)細(xì)想來他的話語中似乎有別離之意，竟把她整個人嚇得呆住了，不由的心慌意亂甚至忐忑不安，她哽咽的紅通了眼睛，回身反手把耶律齊緊緊抱住，心里感覺到無助的驚恐，說道：“你不要走！”

　　耶律齊看著郭芙那副從來沒有過的擔(dān)憂，微微一笑，親吻了她的額頭，柔聲回道：“傻丫頭，我沒說我要走啊！你擔(dān)心什么？”

　　郭芙依舊緊緊的抱著耶律齊，似乎這樣她才感覺放心，她搖搖頭倔強(qiáng)道：“我怕你騙我！”

　　耶律齊頓時感覺心里五味雜陳，曾經(jīng)的郭芙從來不會如此擔(dān)憂和懷疑，對于她來說他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可是現(xiàn)在她卻已經(jīng)不這么肯定了，耶律齊有些許欣慰又有些許失落，畢竟她緊張他說明她心里還有他，可她對他的信任似乎已經(jīng)蕩然無存，他再也給不了她曾經(jīng)的安全感。

　　他們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他讓她患得患失這么久，他又怎么忍心怪責(zé)她的不信任，只是這樣的他們連信任都已經(jīng)缺乏，他還給得起她幸福嗎？

　　郭芙抬起嬌美的小臉，眼神含情脈脈的看向耶律齊，問道：“齊哥，你不會再騙我了，對嗎？”

　　耶律齊胸口一陣悶痛笑而不語的點(diǎn)點(diǎn)頭，郭芙也同樣微微一笑，低下頭貼著他的胸膛將他抱緊，眼底有種莫名的痛楚，她終是不能說服自己不要去擔(dān)心他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事情，而耶律齊也怕自己給不了她幸福的承諾，所以不敢堅定回答說對。

　　就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突然被人推開，羞得他們兩慌慌張張的撒手分了開，都緋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