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石古道,楊柳兩旁,小溪道邊,一層淡淡的灰白霧氣似乎滿布天地,天空上不見太陽入眼皆是一片灰色。
溪水不大,其中石子五顏六色十分好看,一樹叢處小溪邊,一黑袍人蹲下身子,正在拾溪水中的石子,一雙纖長玉手捧著一把石子,選了幾顆心儀的石子,放進身邊的背簍中。
捧起溪水,溪水倒映黑袍人的臉,整臉被黑氣纏繞,看不清樣子,其手指潔白似雪,相必是位漂亮的女子。
穿過樹叢踏在石板路上,淡淡灰色霧氣讓此處透露出一股神秘,路邊生長著很多黃花,非常美麗,黃花有一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忘憂花’
黑袍人每天采藥回家時都會摘一朵送給自己,蹲下身子摘下一朵忘憂花,放在鼻下,還是熟悉的花香。
忘憂花雖名忘憂卻不能真正忘憂,摘下一朵告訴自己忘記才是最好,忘記才能明白。
拿著忘憂花,黑袍人順著溪水而下,一路上時不時的停下腳步采一些花草,一束花一顆心,祝愿他能平安醒來。
樹林高山,幽谷溪畔,淡霧中一座小木屋前,黑袍人把背簍連同藥材放在小木屋門前,木屋不大也就是一間房,籬笆墻內(nèi)便是黑袍人生活所居,在院內(nèi)一座土灶旁,黑袍人生出火,從溪邊打起一桶水輕快地回到土灶前。
把背簍中的藥材分好,用鐵杵碾出藥汁,把碾出藥汁的草藥,放在鍋內(nèi)煮,藥汁則是同一鍋熱水倒入大缸內(nèi)。
半個時辰過去,黑袍人端著用石頭做成的碗,輕輕推開小木屋的木門,吱……
房間內(nèi)很小很干凈很美,一朵朵黃色忘憂花插在一個普通花瓶中,此時又多了一朵,一張床一簡單的梳妝臺上擺放著很多東西,有耳環(huán)有發(fā)簪有胭脂。
黑袍人把藥放到了梳妝臺上,坐在木凳上,用手把身上的黑袍給從頭脫下,只見黑氣緩緩消失,一頭長發(fā)飄飄,背影十分清秀美麗。
只是面容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鱗片把大半部分都遮住,手臂小腿之上皆有白鱗片,女子對鏡中的自己皺了皺鼻子,隨后端起藥碗來到木床前。
木床上用花被子蓋著一灰白頭發(fā)男子,男子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液,從身上取出一根竹管,把藥吸到自己嘴里然后把竹管另一端插入男子口中,就這樣一碗藥被女子一口一口度給男子。
女子從懷中取出一塊淡黃色的手帕,輕輕的輾去男子嘴角的藥水,丑陋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這笑發(fā)自內(nèi)心,沒有任何目的的笑。
女子心想“都三年了你還沒有醒來”
出門后女子輕輕關(guān)上門,隨后坐在一塊石凳上看著溪水幽樹發(fā)呆。
黑袍女子名叫“曲媚娘”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媚娘,不過一般都是叫她怪胎。
黑霧森林是妖域中不起眼的偏遠地域,這里擁有許多妖族,大大小小不下百數(shù)。
天蛇族在千年前就從百大族群中消失,至于原因則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天蛇族每一代都只能產(chǎn)下一子,而且整個族中只有兩人,母和女。
千年前媚娘出生不久其娘進入天蛇族禁地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媚娘從小堅強的討生活,不過她走到哪里都沒有什么人喜歡她。
因為她一身鱗片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沒有少過一片,妖族不是妖獸,對于媚娘多少有些排斥。
就連黑霧森林中的妖族都沒有人愿意收下她,在妖族中不是所有人都是出生就在族群中,這和人族修仙者很像,比如大宗修士和散修的關(guān)系。
妖族同樣是這樣,妖族中散妖比各個妖族人結(jié)合還要多得多,實力不錯一般都能找到靠山,而媚娘實力不錯卻因為長相沒人愿意要,導(dǎo)致她只能自己單獨生活。
妖族比人族更殘酷更血腥,為了資源就算是當街斬殺也不會有人說半句話,而且媚娘有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心地善良,有一次土狼一族看上她的實力,測試時她竟然對對手下不去手,結(jié)果可想而知,從此后便再也沒有人找她。
妖族中靈藥都是被擁有族群的妖族掌握,媚娘如果需要靈藥,只有槍或者探險秘境,不然就算她種植了也會被收走。
也就是說散妖除了機緣外只能以妖域中的靈氣修煉,在整個妖域內(nèi)靈氣中包含著妖氣,也就是靈氣和妖氣的結(jié)合物,在這里被稱為妖元。
散妖的苦,就算是人族最慘的散修也不能夠了解妖族散妖的悲哀。
不過只要你有實力在何處都是說話人,這點在妖族中最容易體現(xiàn),妖域是不適合弱者生存的,在這里就算是媚娘她居住在毫無妖元的深山幽谷之中也必須上交資源才能站住腳。
三年來她將百里深山能換去資源的靈物已經(jīng)找了了個底朝天,倘若一個月再交不出的話,那么媚娘將會被驅(qū)逐出這里。
這里沒有妖元但畢竟還有住處,有住處就代表擁有地域的妖族能夠庇護她,一但失去住處她將會成為最低級的流浪散妖。
以前媚娘過的不是這樣,直到三年前一個身受重傷的男子打破媚娘的平靜生活。
當日媚娘剛從外面尋找靈物而回,經(jīng)過幽幽谷口時,就在那時天空烏云密布,天就像是被誰硬生生撕開一個大口,從其中一道紅芒存落下。
媚娘以為自己機緣到了,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上身,帶著戒指手鐲的男子,一頭長發(fā)就像是步入花甲之年一般,當媚娘看到男子時,她有種感覺,男子給她一種親切感。
男子只身下一絲氣息,當時媚娘也想過殺人奪寶,卻想不到男子全身光禿禿的一毛錢也沒有。
越看越覺得渾身是血的男子越親切,媚娘一生沒有朋友,自小娘親又離它而去,她平日里就是和山和水訴說,和花和草傾心。
把男子帶回小木屋后,男子的傷勢竟然止住了,開始媚娘還能隔三差五找到一兩株百年靈藥,為了男子傷勢媚娘把靈藥給他用了,直到一年前她接了一單活。
散妖平日里的生活來源除了自己尋找靈物資源外就是替妖族之人接一些危險的任務(wù),從而得道一點收入,這收入完全取決于發(fā)布任務(wù)的妖族,心情好多給點心情不好只能自認倒霉。
上次遇見的乃是三個二階妖族,別說從他們手中取得物品,能逃脫也算幸運了,自從那次失手之后找她的妖族基本沒有了,在散妖之中這是無可奈何之時。
一但失手的話基本斷絕了從妖族任務(wù)中獲得生活來源這一條路,自從那次后媚娘只能依靠探尋一些險地獲取靈物,以換得她和男子的生命。
她每一次出門都不會超過三天,因為她不知不覺中把那男子當成親人,她希望他醒來又怕他醒來,她的容貌卻是她最害怕的。
妖族女子一般都很美,她的模樣可以說是百年來最丑的,平日只能在家中脫下黑袍,在外面根本不敢露出容貌,因為這樣她外外面都是低著頭,媚娘很自卑,不過在家中的簡易的梳妝臺上就不難看出她很愛漂亮。
以前媚娘很善良,在這個吃人的世界她變了變成了另一個自己,只有在回到幽幽谷時,她才能感覺自己是個女人是個可憐的女人。
當靈藥只能維持居住資格之后,媚娘每日都會上山采藥,雖然只是一些普通草藥,對于男子的傷勢基本沒有幫助,不知是她的心是否感動了上天,男子傷勢一條比一條好。
外傷基本好了,內(nèi)傷媚娘不能查看,因為她的神識一靠近男子就會被莫名彈開,不過男子氣息已經(jīng)十分均勻,內(nèi)傷似乎也得到了好轉(zhuǎn)。
每日把草藥汁留下給男子,她依靠那微薄的藥力修煉,千年來她的境界不過才二階中期,當年娘親離開時讓自己千年以后去天蛇族禁地,以她現(xiàn)在修為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
不過日子再苦再累,回到家都很開心,她有了牽掛有了寄托,有了他以后她更像是一個有家之人。
夜晚黑霧森林中是沒有月亮的,白日也沒有太陽,整個黑霧森林都被一層灰白色霧氣包圍,眼光根本就照射不進來,正因為這樣在這里生長著外面難以得到的靈藥,在妖域邊緣也算是小有名氣。
媚娘從石凳上站起身,緩緩?fù)菩∧疚莸拈T,從桌子上把一盞油燈點燃,放在床頭邊,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我是誰?我叫寒心,我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我的記憶中只有修煉有關(guān)的事,她是誰,怎么老是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寒心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一股淡淡香味傳入鼻中,眼前一絲絲亮光傳入眼中。
此刻寒心除了修煉有關(guān)的記憶,其余記憶似乎被封印似乎記憶破碎了,又好像被藏在記憶深處,只要一想過去寒心的頭就如同被刀劈一樣。
媚娘雙手撐著腦袋,臉上的鱗片在燈下閃閃發(fā)亮,突然媚娘發(fā)現(xiàn)寒心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一驚,帶著激動的心,媚娘連忙起身來到床前,仔細看了看,沒有動靜,于是用手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最近太累了產(chǎn)生了幻覺?
以前的種種就像是夢一樣,夢醒了總是不能把夢記全,此刻寒心就像是一張滴著墨點的白紙,雖然空白卻又有色彩,只是這色彩太過單調(diào)罷了。
睜開眼寒心只見一張滿是鱗片的臉差不多挨著自己,秀發(fā)上的香味好熟悉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頭又傳家一股劇烈的疼痛。
“啊……”寒心慘叫一聲,媚娘見狀連忙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很痛?
以寒心的傷勢媚娘看著一天天好轉(zhuǎn)都覺得是奇跡,因為一般人受了寒心的傷勢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可他卻是活了下來。
你是誰?寒心有氣無力的道,媚娘此刻才注意到自己的臉離他太近了,于是下意識的道:對不起我……把你嚇著了!
一張似乎在夢中總是浮現(xiàn)的臉此刻竟然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思念以久的感覺就在眼前釋放而出,她的名字寒心不記得了,只記得她自己很愛很愛她,不管她叫什么,寒心發(fā)誓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媚娘直接傻了,男子突然坐起身子,竟然把她抱在懷中,一滴滴苦澀的水滴落在媚娘臉頰之上,媚娘她呆了,不過她很明白他把她當成了另一個她。
媚娘不想打破這種感覺,她希望自己就是她,一個人孤單太久了,總會想有人陪伴,哪怕是被人當成別人也在所不惜。
一切都將會是個新的開始,寒心有關(guān)人物的事全部都忘了,只記得自己叫什么,只記得修煉有關(guān)之事,懷中女子就是夢中的她?沒有名字但寒心不會在意,因為他愿意為她付出一切,愛的痛愛的苦總算是值得的,高興的淚終于從這個男子眼中落出,好想這不是夢好想永遠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