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階武者???!
就連小少年都十分驚訝,認識狄娜好多天了,從來不知道她也是一個武者,而且已經是一名中階武者了。她可是才十八歲,這種天賦絕對是一萬人里也挑不出一個來,未來完全不可估量。
戰(zhàn)斗在第一線的隨從們反應就更大了,跟著魔法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時間長了,遇到狄娜這種強敵頓時底氣不足,光包抄著不敢上前,目光驚疑不定,感覺怕怕的,被胖揍一頓可是很痛滴。
“麻痹!怕什么!給我拖住她!”
關鍵時刻掉鏈子,魔法師頓感自己養(yǎng)了一群飯桶,不由呵斥道,罵完趕緊把臟話換成咒文。
對哦!隨從們醍醐灌頂,媽的智障了,同階魔法師瘋起來可比武者喪心病狂多了,有那位魔法師出手,還怕拿不住這個少女?他們這些狗腿子只要拖住狄娜的行動,為魔法師爭取時間就可以了。
“父親大人,不要!”
小少年臉色刷地變白了,急忙要上前阻止魔法師??墒切挠杏喽Σ蛔?,他行走的時候竟是一跛一跛的,尤其著急起來,更沒辦法很好地把握平衡。小少年不知道狄娜能不能接下他父親的攻擊,他所知道的是,只要狄娜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他都會無限地責備自己,是他,讓狄娜陷入了這樣的危險之中。
狄娜同樣清楚魔法師的打算,今天若是真實打實地挨上那位魔法師的魔法,她也別想回去了。
不過她神色并未慌張,魔法師施展魔法往往有個致命的缺憾——只要熟練度還沒有達到瞬發(fā)的境地,那么魔法的發(fā)動總是需要較長的時間,只要她在那位魔法師施法完成以前近身,那么主動權就會在她手上。
沒打算與那幾個隨從戀戰(zhàn),狄娜玉手一翻,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未出鞘的刀,刀形寬長,鞘身精致,就差極品武器的迷離光效了,目測一出鞘便絕壁能閃瞎人的狗眼。狄娜薄唇微抿,神色肅然,體內屬于四階武者的強大斗氣翻騰涌現,尚在鞘中長刀劃出一道月牙形的弧線,伴著渾厚的斗氣,暴射而出。
剎那間,那幾個隨從只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道如洪流決堤、排山倒海地撲面直沖而來,遠遠超出了他們所能承受的范圍。
有人想要咬牙堅持,卻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無一例外地被狄娜彈飛開來。圍了一圈的人,才剛交手就被秒了個干凈,用身體鮮活地證明了他們之前的預判是正確的。
震飛這些隨從,狄娜立刻轉向那位正在施法的魔法師,不由面色一變,魔法師施法的速度竟比她想象的還要快上許多!
考慮到交戰(zhàn)雙方的差距,那位魔法師沒有采用自己威力最大的魔法,而是轉而求其次施展更低一階的魔法,威力盡管打了折扣,但是勝在施展的速度更快,想要收拾這個少女足矣。
魔法師,已經完成了他的魔法!
火焰倏地騰起,照出一團耀眼的明亮,自魔法師的身前冉冉升起,化為一條盤亙的火焰長龍在空中游曳舞動。那燃燒著的、熾熱的火焰長龍,散發(fā)著無比恐怖的危險氣息,虛空之中竟在灼燒之下有些扭曲變形。隨著魔法師探手一指,那火龍口中噴射出通紅的火舌,縱身一躍,向狄娜呼嘯而去。
三階火系魔法——
火龍舞??!
這種魔法不若很多群傷魔法的大范圍攻擊,有效傷害的面積更小,可一旦命中人身,造成的破壞力將會是大范圍攻擊的數倍之高,毀滅性直逼四階魔法。
已經不可能躲過去了,熱浪撲面之際,狄娜毫無懼色,一按刀柄,準備拔刀出鞘,以攻代守。
火龍呼嘯著,肆意張揚著它的爪牙,那火焰構筑的龍身里,蘊含著暴躁可怕的能量,不安地流動著,隨時可能爆發(fā)。
就在這時,身側兀地響起了雷電刺耳的噼啪聲,狄娜的眼角驀然瞥見一線亮光,那道雷電擁有著不可思議的游走神速,瞬間已從側面奔走至火龍的龍首——
直接命中!
暴躁的火元素一觸即燃,那道雷電不偏不倚,恰好成為了火龍釋放那股強大威力的宣泄點,霎時轟然炸裂開來,火浪飛揚,沖天的熱氣橫掃向四野,觸目之處,一片被焚燒殆盡的焦黑。
比起蘭修所掌握的一階火系魔法火球術,魔法師的這記火龍舞造成的破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僅僅才是低階中的三階魔法,就擁有如此可怕的破壞性和殺傷力,更不消說后面的中高階乃至禁咒魔法,只怕真的是可以瞬間毀滅一座城池。
“什……”魔法師驚道,完全沒有料到這種變故。
雷系魔法??!
他分明看到,是另有人出手,用速度最快的雷系魔法提前引爆了他的火龍,將魔法對那個少女的傷害降到了最低。
“是誰???!”從震驚中走出來,魔法師向那道雷電的來處望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影。施法之人,早已經自帶加速buff,在瞬息間轉換了位置。
而此時的火龍炸開后,余威并沒有消除,依然直直地向著狄娜撲去。迎著火焰明亮的光芒,狄娜只見一個少年敏捷的身姿站到了她的身前,抬手竟就是一面由土石構成的盾壁。剎那間余威陡然襲來,轟然沖擊在土盾上,火熱的氣息滾滾而來,那掀起的勁風,吹得狄娜萬千青絲上下紛飛著,面龐都有些生疼。
竟然是……瞬發(fā)魔法?!
縱是一貫有些淡漠的狄娜,這個時候俏美的面容上也不免露出了錯愕之色。站在她前面的那個人,出手就是土系的瞬發(fā)魔法,動作干脆利落,竟毫無一點生澀。誠然,狄娜曾見識過諸多能夠瞬發(fā)魔法的魔法師,可是這個少年才多大?想要瞬發(fā)一階魔法,即使是上了中階的魔法師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望著身前那個黑發(fā)少年的背影,狄娜眼中有掩飾不了的震撼。
看到一場這么大的煙花爆竹在面前燃放,隨從們被火龍爆炸的沖擊力沖的又顛了個個兒,更是嚇得屁滾尿流,有個近距離接觸的,真真切切地尿濕了褲子。
我的媽呀!魔法太可怕了!那人一頭秀發(fā)都烤出了蛋白質燒焦的焦香,小臉更是白里透紅與眾不同,從此對魔法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看一次尿一次,流量嚴重超出每月套餐,世界地圖都能畫出來了。
魔法師同樣被自己的魔法余波反轟了一臉,流年不利,悲催且悲慘,至今沒從那道突然出現的雷電里想明白過來。
雷系魔法師向來稀少,況且用的還是瞬發(fā)魔法,不是浸淫了多年的雷系魔法修習,是絕無可能掌控的。薩諾城這么多年來,協會里常駐的魔法師中也就哈里曼一個是雷系魔法師,這會兒子正在協會里埋頭做學問研究魔法招式呢,哪有空來他家瞎胡鬧。
難道有哪位外地的雷系魔法師來了嗎?魔法師心下衡量著,出手就是瞬發(fā)魔法,至少也得是個中階魔法師。有這樣不知底細的魔法師愿意為了那個少女出手,看來他不得不重新考量這件事了。
火光漸漸散去,魔法師抬眼注視著前面,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然而沒等他看清對面人的身影,突然被人一把扭住摁到了地上,不由分說地按實了。
“什么人???!”魔法師喝道,竟然把高貴的魔法師按地上,莫不是活膩了!
“什么人?”那人聞言,哈哈一笑,聲音爽朗而意氣風發(fā),“本大爺是希烈·約納斯!給本大爺好好記著!”
什么鬼!魔法師腹誹,黑人問號,一個無名小輩誰知道你是哪根蔥,還牢記?我呸,當自己是毛爺爺呢。
魔法師掙扎著,蠕動著,企圖從希烈手中掙脫出來,然而身為魔法師,他的體格可比希烈差遠了,莫說三階武者,就是來一個不會斗氣的健壯大糙漢,也照舊把他壓得死死的,吃干抹凈、一夜七次也不是問題。
“蘭修大人?希烈大人?”
邊上站樁的一人倒是認出這兩個人了,意外地喊出了聲。
“盧卡斯,你認識他們?”魔法師就更意外了。
“是、是的,之前我就是和他們去的蘇爾森林獵殺魔獸的。”沒想到這兩人會突然冒出來,盧卡斯趕忙對希烈好言相勸,“希烈大人,這位是我?guī)煾?,可能有點誤會,您高抬貴手,有事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
“他剛才可沒想好好商量啊?”希烈不滿道,沒松手,反而更用力了。
魔法師內心那叫一個慘痛,可是不敢叫出聲,丟面子是丟面子,被路過的誤以為是船戲就大事件了。
“先松手看看情況吧,狄娜小姐似乎也有話要對他說,”蘭修走過來,“反正對你而言,要抓他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p> 希烈覺得這話有道理,抓個魔法師跟抓小雞似的輕松,想什么時候抓就什么時候抓,想怎么抓就怎么抓,想抓多久就抓多久,既然大家都誠心誠意地提出申請了,他就大發(fā)慈悲地放手吧。
魔法師忙不迭地爬起來,拍走灰塵,整好衣衫,即使作為魔法師高雅的形象已經毀于一時,也絕不能再毀下去了。
那個雷系魔法師呢?魔法師左右環(huán)顧,從一干人的裝備上判斷,還是沒有找到同行,看來那位高手是不打算出面了。
魔法師不禁心中凜然,這種情況,八成是那個雷系法師認為自己還不值得他親自出面?我擦咧,自己是惹了多大的麻煩上身?魔法師后悔極了。
“你還沒察覺到嗎?你兒子這么多年來的真實意圖。”
恍然間,魔法師忽然聽到狄娜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淡疏離,他轉頭看向那個少女,她在不遠處,雙眸似水,隨意而站的身姿散發(fā)著清雅的高貴氣質。
“真實意圖?”魔法師啞然,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那個小少年。
小少年這時正微低著頭,過度的驚嚇與擔心過后,眼角噙著眼淚,身子微微顫抖。感受到魔法師的視線,他猛然抬首,對魔法師幾乎是宣泄似的吼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為我著想!父親大人,你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中嗎?沒錯,我是魔法天賦不夠,腿腳也不便,沒法像武者一樣戰(zhàn)斗,可是我依然希望能成為一個出色的人,不給您丟臉!”
小少年的臉漸漸漲紅,雙手握緊拳又松開。
那些積壓在心底多年的話語,話到嘴邊又咽下去的情感,總是打成結如鯁在喉,就在現在……一并爆發(fā)。
“這些年來,你除了給我提供口飯,為我請了老師學習文化,可曾有關心過我一分?你只會整天整天地埋頭在魔法協會,如果不是我逃學我故意鬧事,你會回來看一眼你的兒子嗎?會嗎?!”
“我……”魔法師張了張嘴,沒說出完整的話來。
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
多年來,他以為小少年是貪玩,不好學,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學鬧事,卻不曾想過,真正的原因,會是這樣……
“好不容易,我才交到一個朋友,你卻……你卻……”小少年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到說不下去。他知道父親忙,也知道父親也有自己的追求,可是那些話——也是他最真實的感受,這么多年來想說卻欲言又止的言辭。
而今天,終于說了出來。
“你知道嗎?”
這時,狄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個時候的她早已收起了刀,稍稍攏起被吹亂的頭發(fā),她對魔法師道,口中說出的話字字如巨石般,落入魔法師的心湖中,驚起陣陣巨濤。
“與自己的父親在一起生活,感受父親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愛……這種許多人家早就習以為常的東西,可對于他來說……”
“卻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