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懸壺濟世易惑心 睹物思人難移情
“我的出身你也知道，突然有人把我從家里帶走告訴我過繼給沂王，從此我的路便不再平坦，我不可能庸庸碌碌的過日子。我想過，我可以一直陪在緣子身邊，做一個守衛(wèi)者，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雨歌看到與莒突然說這些，自己有些吃驚，兒時的一幕幕也涌現(xiàn)心頭。
“我不是傻子，我自然知道，貴和也是喜歡她的，我拿什么去和他爭，緣子對我寄予了厚望，我卻什么都報答不了她。我想保護我身邊的人，卻發(fā)現(xiàn)每次都是別人在欺辱我的時候，他們挺身而出……”與莒有些哽咽，“我不能選擇我的出身，但是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讓別人看得起我！”
“這并不是你可以利用她的理由！”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迸c莒回頭，“貴和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沖動易怒，恃才放曠，在朝堂上得罪的人不少，他本就是太子的備選，易樹敵，也易聽信他人讒言，被人左右……我想我自己強大起來可以保護他，也能與之抗衡，防止他做錯事……”
“你還要繼續(xù)找借口嗎？”
“我沒有……這些確實是我初衷……”與莒眼神中露出了哀傷，“可是，當這些心思漸漸生根發(fā)芽，我的欲望便不受我控制，我想得到的就變得更多……我知道我這樣是錯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而且我的這條船上面已經(jīng)搭載了太多的人，我回不了頭……但我從未想傷害他們?nèi)魏我粋€人，尤其是緣子！甚至有時候，我不得不說一些話來搪塞我的盟友，因為我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雨歌想起了初次發(fā)現(xiàn)與莒和楊楚琇密謀的場景，難道是自己錯怪他了？
“雨歌，這是我第一次與人說起這事，不信或不信都好，我都很感謝你能聽我說這么多……”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吧……”
二人又一路默默無語，但兩個人心里都千焦百灼。與莒將自己壓在心底的事告知了雨歌，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些，這些話他不能和貴和說，貴和會將他當成奪權(quán)的對手，不能同緣子講，緣子會不屑于他的手段，更不能告訴亦如，她肯定無法理解自己與他們?nèi)齻€人之間的情感，會生出頗多誤會，至于靜純那丫頭，估計連見都不想見他了……今天將這些話都告訴雨歌，自己突然很開心，這一路上雖然同來的時候一樣沉默，但不一樣的是覺得很輕松。
雨歌確實驚訝與莒會和她說這么多，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令他如此相信，傾心相對……她突然覺得這樣和他說說話也好，至少她知道，與莒對緣子的心意是真的，她有些欣慰，有些釋懷……怎么會提的上釋懷呢，釋懷自己沒有看錯人？自己也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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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宜興的景色好美啊……”姑娘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周身疼痛，看到沿路的湖水和花花草草發(fā)出感嘆
“那我們多在這停留幾日?！?p> 寶嘉翻了個白眼，自從遇上這個姑娘，爺?shù)纳畈秸{(diào)都慢了許多。不過她也樂不得呢，自己可以歇歇，省的終日趕路。
“你看，那邊便是震澤！”完顏琮給姑娘指過去看
“好大的湖，我還沒有見過這么大的湖呢！像海一樣吧……”
“海比這個可大多了！”
“你見過海？”
“嗯！”完顏琮點點頭，“海水很藍，你在海的面前會覺得很渺小，很容易就被吞噬的感覺……”
“那豈不是很恐怖？”
“人們要學(xué)會敬仰高山和大?！?p> 姑娘點點頭，“你好像學(xué)堂的先生，每天在給我們上課……”
“嗯嗯嗯”久久未說話的寶嘉點頭，強烈贊同
完顏琮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說話。他也不知道怎的，原來每天話不會很多，但碰見她，便一直想說話……
寶嘉知道這事爺獨有的嗜好，看他像個小孩子似的不再說話心里很想笑，但不露聲色，看那姑娘也在忍著笑，她便開口道，“我們這幾年每年都會來宜興縣，這宜興好玩的東西可多了……”
“是嗎？你們每年都在這邊有事情要做？”
“嗯。”
“那都有什么好玩的?。俊?p> “這個……我也說不清，不過我們家爺知道的多，要不爺給姑娘講講……”
“我不講了，你們聊吧……”完顏琮說著便要出去
姑娘看著他在這里耍小孩子脾氣，便道“完顏公子？完顏先生？你就和我們說說吧……”
完顏琮知道這是兩個人給他臺階下，還是說道“以后不許這么叫我。”
“好的，完顏公子?！?p> “這個稱呼也不好聽……”
“那我叫你什么？總不能直呼恩人姓名吧……”
“隨便你?！?p> 姑娘不解的看向?qū)毤?，寶嘉也聳了聳肩，爺今日的脾氣有些古怪呢?p> “爺，快給她講講這震澤邊上的趣事?！?p> “震澤呀，特別大，宜興這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處，這附近生產(chǎn)西瓜，味美多汁，春季的毛筍、秋季的板栗也都是特色，最絕的便是震澤里面有一種銀魚，特別好吃……”完顏琮的表現(xiàn)夸張，寶嘉和那姑娘都不自覺的在咽口水，三個人在馬車里又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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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回來了，我這幾日和樂師們排了首曲子，想今晚請您和府里的幾位美人來賞呢……”祁國公府里還有心思如此獻殷勤的只有素曉
“今晚恐怕不行，明日吧?！?p> “素曉知道過幾日公爺又要外出了，若今日不得，又不知何時了……”
“我已經(jīng)許諾過了是明日，便是明日！”貴和說完便想回到房里換衣服
“公爺可是又要去宋府？”
貴和回頭，有些慍怒，但素曉還是繼續(xù)說道，“府里的幾位美人也是想給公爺餞行，您幾乎每天都去宋府，鮮少有時間理會府上的幾位，她們心中……”
貴和不悅地打斷了素曉的話：“素曉！”
素曉一驚，抬起頭。
“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辟F和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進屋，赤羽將素曉攔在門外。
素曉不知哪來的勇氣，站在門外繼續(xù)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素曉覺得您總?cè)ニ胃煌祝还苣鷮λ喂媚锸鞘裁葱乃?，他是官家?nèi)定賜婚給二皇子的濘舒郡主！您尚未娶正妻，不免落人口實，若被有心之人加以修飾，不知要將你們二人說成什么呢！您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郡主考慮嗎？！”
貴和忽地開門，換好了玄色的長衫，“我之前覺得你可憐便收留你入府，那時卻不知你如此多舌！”
素曉被貴和的目光嚇到了，很是失落的道：“素曉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貴和知道自己今天的話有些重，若是平日里旁的事也不會這樣，但靜純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成了自己的禁臠……若真是這樣，恐怕真的會有人針對她……
貴和走了兩步還是回頭道：“只要你好好在府中練琴，不多嘴，我便不會再遷怒于你?！?p> “是?！彼貢缘皖^送走貴和和赤羽
“還去宋府嗎？”赤羽問道
“當然?！?p> “其實……素曉說的不無道理?！?p> “我知道?！?p> “您既然知道還……”赤羽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貴和淡淡道：“這是我外出前最后一次來見她，我不能因為自己給她帶來傷害！”
赤羽沒有再說什么，估計貴和自己都不知道，冥冥中他對靜純的感情已經(jīng)多深了吧。貴和其實更多的是在自責，自己還是沒有豐滿羽翼，連喜歡跟誰親近都要躡手躡腳，生怕別人的針對和算計，自己這次可要好好的表現(xiàn)，能早點在朝堂上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想到當初在斷崖邊上云湖和那個吳媽的計謀，自己的身邊會不會也有金人的奸細，開口道：“府上的所有女眷再排查一次，這次要更加的細致，我可不想像與莒一樣……”
“是?！?p> ·
到了宜興的這些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似乎這邊已經(jīng)過了雨季。姑娘看著門外排的長隊，心中其實是驚訝的，她沒想到完顏琮口中所謂的急事便是每年都會來這里義診，她更沒有想到這些人們?nèi)绱诵湃我蕾囁?，竟然口碑異常的好，她也啞然完顏琮走遍大江南北研習醫(yī)術(shù)竟然就是到處無償為人們治病救傷，也疑惑這金人為什么會為宋人治病，難道現(xiàn)在這兩個國家很友好嗎？
寶嘉看著發(fā)呆的姑娘催促道：“你快點把這些紅棗吃了吧，不然一會爺發(fā)現(xiàn)你沒吃完又要說我了……”
“那正好，你幫我吃點！”姑娘伸手遞給寶嘉，寶嘉嘆了口氣，“我很忙的！”
“吃一顆嘛?！?p> “那是給你補血用的，我可不需要?！睂毤涡χ吡?p> 姑娘也不惱，倒是臉一紅，笑著吃了顆紅棗。其實這些天她的身體已經(jīng)好多了，自己能感受到周身的骨骼經(jīng)脈在愈合，只是腦子總覺得不靈清，可能沒有想起原來的事始終是一個結(jié)吧……要不是……哎，有個大夫在身邊什么事情都瞞不了，都沒有女兒家的隱私了。
“怎么？不喜歡吃？”完顏琮終于到了難得的午休時間
姑娘先是搖了搖頭，想著這幾天的經(jīng)歷，知道完顏琮最吃自己撒嬌這一套了，便說道，“阿琮，總是這樣吃紅棗太無味了?！?p> 完顏琮對這個稱呼很滿意，笑著說，“那中午我給你做點不一樣的糕點吧，再給你燉個烏雞參湯……”
“你還會做糕點啊……”姑娘先是驚喜，而后又說：“可是你已經(jīng)很累了，我不吃糕點了，就這樣吃吧……”
“沒事，午飯而已，難不倒我的。”
“那我下午幫你……”
“不行，好好在這坐著！”
“我都要發(fā)霉了，我想出去曬曬太陽……”姑娘一連幾天只能坐在里面翹著二郎腿，“你是不是嫌我會幫倒忙？”
“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不能累著……”
“爺，同樣都是女人，這差距不要太大哦！”寶嘉僅僅是路過，就已經(jīng)要為自己抱不平了
完顏琮心情異常愉悅，“你今天中午不用做飯了，我來，你也好好休息！”
“真的嗎？爺！我沒聽錯吧？！”寶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音調(diào)不知提高了多少
“你沒聽錯，也不是做夢！”姑娘說著竟用小手捏起了寶嘉的臉
寶嘉開心的笑著，她是真的沒想到當初在江都那樣利落無情地奪走她金刀的女人失憶后竟然這么可愛，嗯，還是可愛點好，但愿她永遠也不要想起來……雖然這個愿望有些自私，有點小惡毒，但自己也是為爺好啊，寶嘉這樣想著，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不至于吧，他給你做個飯你就美成這個樣子！”姑娘看寶嘉望著完顏琮離開的地方出神，自然就誤會了
“沒有沒有……”寶嘉的話在姑娘眼里就是無謂的辯解，姑娘還是一副八卦臉，“你是不是喜歡他？”
“什么？！”寶嘉像聽到了笑話一樣，“你想什么呢！不可能！”
寶嘉的笑在姑娘看來就是躲閃，“你們兩個長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又無旁人，怎么會沒有感情，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給你說！”
“不！”寶嘉剛想解釋，姑娘一副我都懂的樣子點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想錯了！”寶嘉吼道
“怎么了？”完顏琮出來問道
“沒事！”兩個人異口同聲，完顏琮不解地笑了，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幸福
姑娘看著完顏琮挽起袖子又進了廚房的樣子，心里為寶嘉捏了把汗，怪不得寶嘉不敢表白呢，阿琮長得俊朗，人又善良，醫(yī)術(shù)高明，待人和善，這么好的男人得有多少女人在身邊圍著啊，寶嘉肯定是心虛，不行，自己得撮合這兩個有情人才是。
寶嘉去另外一面整理藥材，沒想到姑娘會這么說，還好爺不會誤會。自己只拿爺當恩人，半點別的心思都不敢有，更何況爺?shù)纳矸?，與自己是云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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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這是亦如做的蓮子羹，她不好意思親自給您……”青蓮難得主動幫亦如一次
“真的嗎？我可記得她還沒下過廚……”與莒一針見血
“她真的很想您……您要不要去看看她……”青蓮見公爺專心的做功課，小心翼翼的說，其實自己也是想試探一下公爺現(xiàn)在對亦如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好，晚膳我再過去……”
“嗯！”青蓮開心的要離開，又被與莒叫了回來
“把這個拿走……”
青蓮看了一眼蓮子羹，知道公爺?shù)男乃迹瑒傄米?，不料碰掉了公爺案邊的什么東西，青蓮剛要去撿，與莒卻一把撿起來，迅速地塞進懷里，這樣子，分明就是在掩飾什么。
“青蓮告退?！鼻嗌彾酥徸痈讼?，她從未見過公爺這樣瞞著她什么，那東西，倒像是女子的繡帕，難道公爺在外面……惹了別的女子？
待青蓮回到亦如處將這事一說，亦如初時有些慌亂，馬上又鎮(zhèn)定了下來，“沒事，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既然這女人沒進門，一切都是不作數(shù)的。”
“那你就這樣算了？”
“我說過，我要做一個賢良的女人，能成為沂王府主母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怎么會是善妒的呢！”
“你的意思？”
“與莒這邊，我自然是大度的。我倒要看看與莒留著的手帕到底是誰的，調(diào)查好了這人的身份，才好對癥下藥?！?p> 青蓮點點頭，這亦如看似放下了過往，不計前嫌，其實心思比之前不知深沉了多少倍。這樣看來，這云湖的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只有把一個人逼上絕境，背水一戰(zhàn)，她才能發(fā)揮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力！
亦如恢復(fù)往昔的微笑，“好了，別愣著了，讓膳房準備些與莒愛吃的飯菜吧?！?p> 青蓮也笑著退下，若自己不是真的知曉亦如的心思，她都會被她的笑容迷惑，以為她真的如此無辜，無依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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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和青蓮期待的晚膳以及期待的與莒如約而至，與莒知道亦如有意與自己緩和關(guān)系，他又何嘗不想呢，便夾了一口魚肉，“你也多吃點，這段時間瘦了不少，得補回來。”
亦如低眸一笑，確實今日的打扮很迷人。
與莒看著亦如平日素雅的裝扮在今日卻換做了嫵媚的，他如何不知亦如的心思，但心中卻不想就這么讓她得逞，吃的心滿意足后便道：“你早些睡吧，我回房了……”
“你要回去？”亦如著急的也站了起來
“這段時間我不一直都回去睡嗎？”與莒嘴角上揚，笑的竟有些邪魅
“那……今晚能不能陪我……我這幾天總做噩夢……”亦如知道與莒不就是在等她先說嘛，男女之間的這點情趣，她還是知道的
“想我陪你睡？”與莒再次確認
亦如害羞的一低頭：“嗯！”
青蓮早已帶人將飯菜撤下，沐浴事宜也早早的準備了，與莒沐浴完，將胸前的玉佩摘下，好好的安放在一旁，向床上只披著薄紗的亦如走去。
“沐浴的時候都不離身，現(xiàn)在倒是嫌它礙事了？”亦如打趣道
與莒沒有回話，他知道亦如說的是玉佩，只是笑笑，整個人都覆上去，享受著溫存。他貼身帶著的玉佩連沐浴時都不曾摘下，那是因為是緣子送的，他……舍不得離身，可是與其他女子歡好，他又怎么舍得玷污那玉佩……現(xiàn)在想想自己也是可笑，明明自己說著不愛緣子，可是近來發(fā)生的一些事卻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的真心……
感受到身下女子的喘息，與莒收起了心思，還是忘了煩惱，享受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