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備在門外的呼叫聲,葛良趕緊一動不動裝睡,本來還想來點鼾聲,又覺得這樣實在有失大賢風(fēng)度,還是算了吧,門外還有個鼾聲如雷的張飛呢,誰敢跟他比呀。
劉備接連喚了幾回,草堂里都沒人回答,這可就為難了:“剛才他弟弟不是說他在家嗎?難道正好上茅房了?”
又等了一陣子,還是沒人回應(yīng),張飛等得不耐煩,一邁腳就先進(jìn)來了:“既然他弟弟都說了在家,門又沒關(guān),那我們就進(jìn)來找就是了。”
劉備還準(zhǔn)備阻止呢,張飛早就串了進(jìn)來,就看到睡在堂屋中的葛良,回頭高聲招呼劉備:“大哥,這家伙在這里睡覺呢。”
劉備進(jìn)來看了看,把張飛拉到一邊:“聲音小點,既然先生在睡覺,我們就在這廊下等一會兒,你別把先生給吵醒了?!?p> 來了來了!葛良心里有無限激動和緊張,反正現(xiàn)在不能醒,還必須裝裝樣子,要不然顯示不出高人的價值,哈哈,劉備啊劉備,委屈您了。
劉備在門外苦等了許久,幾回探頭張望見諸葛亮還沒醒,只好耐著性子繼續(xù)等。
張飛等得不耐煩,對關(guān)羽說:“哥,要不還是我把他吵醒吧,這么站著好憋屈啊?!?p> 劉備趕緊捂住他嘴巴:“三弟,你要是嚷起來,那可對先生太不禮貌了,萬一先生生氣了,我們不是又白跑一趟。”
關(guān)羽瞇著眼正在那里弄胡子,突然把眼張大:“醒了!”
劉備和張飛忙探頭來看,只見諸葛亮翻了個身,卻又繼續(xù)在那里睡,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劉備嘆口氣,把兩位兄弟往旁邊拉一拉:“耐心,耐心!”
葛良本就心理緊張,這一個姿勢擺一會兒就覺得不舒服,只好翻個身繼續(xù)裝,又擔(dān)心翻身次數(shù)多被人家看穿,暗暗提醒自己,要不還是起來算了?
不行,先等一下,把功課都檢查一遍,先把那個《隆中對》再背一遍吧:自董卓以來,豪杰并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shù)。曹操比於袁紹,則……則……則,則什么呀?怎么一下子卡住了?
連想了好幾遍,葛良都沒能記起后用的是什么詞,心想完了,這只怕是一緊張起來,二十多天的功課都白做了,怎么辦?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更是暗暗叫苦,怎么今天換衣服的時候就忘了把那個取出來呢?
沒辦法,還是趕快起來到后面去找吧,但愿那衣服還沒拿去洗。葛良伸個懶腰爬起來,口里念叨著:“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卑?,怎么這幾句開場白倒記得這么清楚呢?
劉備終于等到諸葛亮醒了,趕緊在廊下自報家門:“劉備前來拜訪先生!”
葛良裝出一副嚇一跳的樣子:“原來是劉左將軍,有失遠(yuǎn)迎。請三位就坐,容我更衣就來?!壁s緊就往后房跑了。
黃玥正和晶晶在臥室里呆著,一見葛良跑回來,忙連聲問:“怎么樣怎么樣,你怎么跑回來了?”
葛良顧不上回答,只管問:“我昨天穿的衣服在哪里,沒拿去洗吧?”
晶晶還以為葛良要責(zé)怪他,怯生生地說:“我、我給忘了?!?p> “好姑娘,做得好!”葛良謝天謝地,把那件衣服找出來,伸手在袖口里掏了掏,把那幾張抄有《隆中對》的紙片掏出來塞進(jìn)衣袖里。
黃玥張大嘴:“你、你怎么還要夾帶作弊?”
“沒辦法,太激動太緊張了,腦袋容易短路。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氣了,我這也是以防萬一嘛,你先幫我看看這頭巾戴好沒有,有話事后再說。”
黃玥給他把頭巾扶了扶,又把衣服也扯順了:“別緊張,千萬不要搞砸了呀?!?p> 堂屋里劉備看著諸葛亮還沒收起的席子,那上面擺著好幾本書,有《禮記》、《韓非子》、《孫子兵法》,還有一本《道德經(jīng)》,忙對關(guān)羽和張飛說:“你們看你們看,這孔明先生真是博學(xué)啊,竟然對儒家、法家、兵家和道家都有研究?!?p> 張飛就奇怪了:“大哥您一眼就知道這些書,那您不也是全都懂?”
劉備讀書時不太認(rèn)真,被張飛這句話問得很不好意思,只好說:“聽說過,聽說過。懂一點,懂一點。”
關(guān)羽盯著攤在地上的席子,搖頭道:“這大賢士怎么隨地而臥,這剛立春不久的天氣他就不怕冷?”
葛良讓晶晶燒壺茶打盆水來,拿毛巾擦了把臉,清清嗓子,提著茶壺回到前廳來接待劉備:“劉左將軍三次屈尊來訪,不知有何指教?”
劉備忙施禮道:“豈敢豈敢,先生好友徐元直正在敝處,盛贊先生高才。當(dāng)今天下大亂,劉備有匡濟(jì)漢室之志,而迄無所就,特請先生指點明路。”
葛良給三人倒茶:“亮乃隆中一耕夫,無意世事,但求這山林之中一杯清泉足矣?!边@才發(fā)現(xiàn)席子還攤在地上,趕緊收了起來,心想你劉備應(yīng)該看清楚我都讀些什么書了吧。
劉備見諸葛亮不肯出山,心里有些急:“先生博學(xué)多才,為了天下蒼生,望能一展所學(xué),開備愚魯而賜教。”
倆人推來推去客套了幾番,葛良覺得有些吃力,心底早就在吶喊:還是算了別裝了吧,實在習(xí)慣不了這文謅謅的對話了,說多了出錯反而壞事,還是早點進(jìn)入主題吧。故意沉吟片刻,他對劉備一拱手:“將軍心系漢室,仁名遠(yuǎn)揚(yáng),憂國憂民,亮試與將軍一語。”說著就請劉備單獨到書房里密談。
倆人對坐,葛良用鵝毛扇擋在書桌上,左手從衣袖里把那些紙條偷偷拿出來不時瞅上兩眼,開始聲情并茂地開始朗誦:
“自董卓以來,豪杰并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shù)……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以爭鋒。孫權(quán)據(jù)有江東,已歷三世……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jù)……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益州險塞……高祖因之以成帝業(yè)。劉璋闇弱……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若跨有荊益……天下有變,剛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都乎?誠如是,則霸業(yè)可成,漢室可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