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蕭月做緩沖,蕭楠終于將手中的年禮送出去了,她從蕭長河家離開時蕭月也跟著一同離開。
蕭月來給蕭長河和朱氏送年禮是基于孝道,不得不來,可要讓她留在這里吃飯看蕭長河和朱氏的臉色,她卻不想給自己找這份不自在。
“姑母,走,去我家吃早飯。”平常蕭楠家辰時中就差不多吃早飯了,可今日家里要殺年豬,事情多,這會還沒開飯。
蕭月與蕭楠家關系向來親密,自是沒那么多客套講究,她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好,你表兄到你家送年禮去了,我正好吃過早飯與他一同回去。”
蕭月成親比蕭大郎早,她雖比蕭長河小了三歲,大兒子江漸鴻反而比蕭楠大了兩歲。
“對了,適才我剛來的時候瞧你與父親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怎么了?他又為難你了?”
蕭月想起自己剛到時的情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沒什么,姑母,你還不知道我啊,我可是連熊都能打死的人,哪里還有人為難得了我?”蕭楠有些頑皮的朝她一笑,略帶著幾分調侃的開口道。
一個多月前的熊肉,蕭楠給蕭月家送了十斤過去,蕭月自是不會不知此事。
“鬼丫頭,那熊明明是你撿回來的,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竟敢大言不慚說成是你打死的?!?p> 蕭月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兩人說說笑笑間,沒多久就回了蕭楠家的宅院,家里已經(jīng)開飯了。
蕭月沒把自個兒當外人,自是不會在意這些事,她與院中席坐上的人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就隨蕭楠一同進了廚房,與蕭楠母子幾人在里面隨便吃了些東西。
吃過早飯,林氏開始分配豬肉,他們家的豬殺出來之后還有二百四十多斤。
蕭家就這幾口人,再加上家里還有不少野味,自是用不了這許多肉。
林氏給蕭月分了十五斤,另外半個豬頭,和一條十斤重左右的豬腿則是送給林家的年禮,除此之外,自家留了六十斤肉過年。
剩下的還有一百三十多斤都給了殺豬的張屠戶。
這時候的肉價不貴,平常肉鋪里零售一斤上好的五花肉也才十三文錢,有些部位更便宜,綜合也就十文左右一斤。
像蕭楠家這般整片給屠戶的,只能算七文五一斤,總共一百三十五斤肉,張屠戶給了一兩銀子。
“豬肉真不值錢。”瞧著被板車拉進的那一百多斤豬肉,蕭楠感慨不已。
一邊的林氏和蕭月則是聽得同時笑了起來,兩人直道蕭楠掉進錢眼了。
張屠戶離開之后,蕭月幫著林氏將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撿干凈了,也向林氏母子告辭。
此時臨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很忙,蕭月自是沒有功夫在蕭楠家多呆。
林氏深知此點,也沒挽留,她將十五斤豬肉裝進她的籃子里,又給了蕭楠幾兩銀子,讓她和江靖軒隨蕭月母子一同出發(fā)。
這些日子,蕭楠和江靖軒一直在山中打獵,林氏給家里備了些年貨,可還有許多沒備齊,正好讓蕭楠去給林家送年禮的同時,將剩余的年貨一同辦回來。
隨著蕭大郎離去的時間漸長,林氏心里已將蕭楠當成了家里的當家人。
一行四人出了家門,朝著村東頭行去,江漸鴻與江靖軒同在弘曦書院讀書。
兩人既是同村,又是同窗,再加上還有蕭楠家這層關系,兩個同齡的少年關系頗為密切,一路上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不過江圃村離桑榆村不過三里來地,沒多久就到了,江漸鴻只能依依不舍的與江靖軒告別。
到了青孚鎮(zhèn),蕭楠原還有些擔心江靖軒不太愿意與自己一同去林家。
蕭楠家諸人將他完全當成自家人,他也沒把林氏母子當外人,可他的身份究竟有幾分尷尬,一般這個年紀的少年自尊心總是特別的強,沒想到是他十分坦然的隨著自己一同去了林家。
而林家人似乎對此也習以為常,就像招待蕭楠一般待招他,蕭楠瞧得暗自驚奇不已,同時對江靖軒的感觀也愈發(fā)的好了起來。
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對人對事,竟有這般豁達沉穩(wěn)的心態(tài),實在是不多見。
他們到江家的時候,已臨近正午,自是要在這里吃午飯,吃完午飯之后,蕭楠就告別了王氏和林秀才,和江靖軒一同來到鎮(zhèn)上把家里尚缺的東西一股腦買齊。
然后叫了一輛馬車,幫著拉回去,沒想到剛到院門口,便聽見院中有人在大聲吵鬧。
林氏性情溫柔,說話柔聲細氣,不可能有這樣大的聲音。
院內那個粗聲惡氣的主人顯然是另有其人。
蕭楠皺著眉頭從車上跳了下來,她并沒有急著進院,而是先與江靖軒一同將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放在院外,讓馬車先行離去。
不管院中吵鬧是什么人,讓外人停在這里看笑話總是不妥的。
待馬車離去之后,蕭楠提著兩個大包袋走進院中,剛進院門,便見一個五六十歲的黑面婆子,不斷的甩著手指指著林氏,氣勢洶洶質問:
“林氏,我家軒靖一轉眼賣身到你家就五年了,怎么,你就不準備給點賣身費?”
林氏一雙好看的眉頭輕輕顰起,面色顯得無奈又惱怒。
蕭楠聽得一呆,感情眼前這個兇悍的婆子是江靖軒的親人?她的目光下意識的朝著跟進來的江靖軒望了過去。
蕭楠聽到了這句話,江靖軒自是也聽到了,他沒有注意蕭楠的目光,但見他面沉如水的將手中的包袋往地上一放,大步來到婆子身旁,冷著聲音開口:
“阿婆,我記得當年我父過世的時候,你便說過,從此以后,我與你們各不相干,就連我父下葬的費用都是師父師母出的,你現(xiàn)在突然氣勢洶洶的跑到師母來要錢是什么意思?”
“喲,臭小子長大了,敢和我耍橫了?不管怎么說,從血脈上我都是你的親祖母,你阿母跟人跑了,父親死了,從孝義人倫上來講,我和你祖翁有權力決定你的一切,你從八歲開始就來到蕭家做牛做馬,我就算是來找他們討要點工錢,也沒有什么錯處吧?”那黑面婆子聞聲雙眉一豎,雙手叉腰,一臉理直氣壯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