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日本小調(diào),舒適的榻榻米,環(huán)境也算清新雅致。奈何吃飯的二人各懷鬼胎,氣氛沉重而詭異。
“只要有您的支持,我肯定能當(dāng)上青幫的會長,成為蕭氏的領(lǐng)頭人。到時候我一定盡我所能,服務(wù)皇軍。。?!背燥堃呀?jīng)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七叔的膝蓋漸漸麻木,逼仄悶熱的小屋,七叔額頭微微冒汗。
“七桑,這日料全是上等的魚生,新鮮十足,怎么您吃的這么急,都吃出汗了?!眿D人嫣然一笑。
“夫人見笑,粗人一個,吃什么都狼吞虎咽,真是浪費了您一片好心,浪費了好東西?!逼呤逭f罷用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
原本以為一切順利,目前看來是他把問題想簡單了。原以為蕭鴻晟和蕭銘義股份相近,于情于理蕭銘義斷然不可能收下蕭鴻晟的股份。可是他沒料到,顧喬居然將自己的手里的股份全部轉(zhuǎn)讓,一點都沒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這樣一來,蕭銘義名正言順的成為了蕭山的接班人。而他七叔再想扳倒蕭銘義,可就難了。
“不不不,我們是朋友,請朋友吃頓飯自然要用最好的招待?!狈蛉诵Φ膵趁膭尤耍呤蹇吹挠行╋h飄然。
“只不過,七桑,我們原本可以繼續(xù)交朋友,但是蕭山死了,你不是會長,恐怕以后我們不能再成為朋友了?!眿D人突然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酒杯“啪”的一聲,裂了。
七叔再次用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咽了咽口水“夫人,這話不能這么說,好歹我?guī)湍銈兂袅耸捝竭@個大麻煩對不對?當(dāng)初咱們說好的,我?guī)湍銈兂羰捝?,你們扶持我?dāng)會長。。?!?p> “可是你說有十成的把握來當(dāng)會長,現(xiàn)在會長卻不是你。相比于扶持你,也許拉攏新會長才是省時省力的事?!眿D人夾起一塊張牙舞爪的活章魚,生生吞下。
“日本人最講信用了,你們不能這么對我?!逼呤宀桓市?,蕭銘義遲早會查出來蕭山的死跟他有關(guān),到頭來別說會長之位,怕是性命也要搭進(jìn)去。
“日本人也最恨浪費時間的人,七桑,你已經(jīng)耗盡了我的耐心。是你自己離開,還是我找人送你離開?婦人拍了拍手,幾名身材壯碩的日本武士走了出來。婦人起身,穿好木屐轉(zhuǎn)身離開。
“那個蕭銘義,他是不會臣服于你們臣服于皇軍的?!逼呤迤疵胱プ∽詈蟮牡静荨?p> 婦人回頭淺笑“這就不勞七桑費心。三木株式會社,有的是力量和手段。”接著婦人再次拍拍手,輕聲喊出“見送りに出かける(送客)。”
“你們不跟我合作,一定會后悔的!”七叔氣急敗壞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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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有如此愚蠢的人?!眿D人回到里面的臥室,揉了揉額頭,有幾分困倦,于是閉眼小憩。
不一會兒,一名身材壯碩,眉眼深邃的男子進(jìn)了臥室,盤腿而坐。
婦人慢慢睜開眼睛,似乎有些微醺:“一郎,事情辦得怎樣了。”
“不出一個小時,就能將禮物送給新會長了?!?p> “很好。”婦人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還有個任務(wù)要交給你,只不過,是我私人的事?!?p> “夫人吩咐,一郎一定代為效勞?!?p> 婦人從枕頭下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上面的藍(lán)色蝴蝶仿佛要飛出來采蜜,嬌艷欲滴,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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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母放心不下,來看祁君。
“這才幾天,就成了這個樣子?!逼罹龢幼幼屢δ感奶邸爱?dāng)初說讓你嫁進(jìn)蕭家,我就一萬個不同意。你爹非說銘義有擔(dān)當(dāng),有頭腦,還信誓旦旦說銘義以后不會走蕭山老路。這回好了,銘義全權(quán)接管蕭氏。你說這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币δ冈秸f約擔(dān)心,眉頭緊皺。
“誒呀媽,眼下蕭氏大局不穩(wěn),銘義自當(dāng)要穩(wěn)住局面我們才能另做打算。他答應(yīng)我了,只要鴻晟長大了,能接手了,我們就可以徹底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祁君眼下只能勸媽媽寬心。
“全國都亂著呢,還穩(wěn)住局面?!币δ竿蝗恍⌒牡目戳丝磁P室門口,湊近了祁君“你爹不知哪里來的消息,說蕭家惹了日本人,日子要難過了。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反正你們沒孩子,不如。。。。”
“媽,你說什么啊。讓我跟他離婚嗎?”祁君有些生氣“你們考慮過我嗎?當(dāng)初讓我嫁過來,我聽了。現(xiàn)在又讓我離婚,你拿我當(dāng)什么?就不用問問我的意見嗎?”
“你這孩子,著什么急。我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你槍傷好了才幾個月,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們圖什么,還不是想讓你平平安安的。。?!币δ笟獠贿^,眼里竟然泛起淚光“你們兄妹兩,一個非要去做勞什子的中統(tǒng),一個非要跟著黑幫刀口舔血,弄得我一把年紀(jì),還得跟著操勞?!币δ冈秸f約擔(dān)心,眼淚婆娑。
銘義在門口聽的真真切切,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時間不早了,祁君來到院子里,送姚母回去,叮囑司機開的慢一些。姚母任然摸著眼淚:“阿君,你好好想想啊,一定替自己考慮考慮?!?p> 目送汽車離開,天氣微涼,祁君心事重重。
母親的一番話,讓祁君心里難過。幾日里,她想了很多,雖然她也害怕,不知道未來銘義面對的將是怎樣惡略的處境,但她卻莫名其妙的相信銘義,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一切。甚至于,即使未來是最壞的結(jié)果,她也愿意陪在銘義左右。
十五歲那年的兩兩相望,注定了她要生死相隨。對于這點,祁君從未懷疑。
但是對于父母,自己真的要這樣自私嗎。
大門外突然亮起了車燈,黑暗中,祁君依稀看到有兩個人將一個箱子抬下了車。東西放下后,兩個人上車走了。
門衛(wèi)給書房打了電話,銘義和阿烈從房間里出來了。
“奇怪,什么要緊的東西,非要大晚上送?”阿烈嘴里嘟囔著。
銘義看見祁君站在院中等他,祁君有些冷,抱著胳膊,銘義把衣服脫下來給她。
“媽回去了?怎么不叫我送送她?!?p> “看你在忙,就沒叫你。”
銘義自然看的出祁君神色有異,沒有再問。
三人來到門口。
“來人穿的整齊,很斯文。說是要送給新上任的蕭會長一份大禮?!遍T衛(wèi)如實相告。
阿烈伸手拆開箱子上的繩子,繩子綁的很緊,一圈一圈的互相纏繞,仿佛藤蔓一樣將箱子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
繩子拆完以后,阿烈正要把蓋子打開。
“等等?!便懥x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yù)感,他把祁君攬入懷中,蒙住了祁君的眼睛。然后示意阿烈繼續(xù)。
蓋子掀開,阿烈不禁驚呼一聲。
七叔渾身是血的趟在里面,雙眼圓睜,早已沒了氣息。僵硬的雙手緊緊捏著一個信封。
祁君在銘義懷中瑟瑟發(fā)抖,濃烈巨大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幾乎站不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