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同病相憐 借酒澆愁
薛羽軒走出餐廳，長舒了一口氣，他差點(diǎn)失態(tài)。
現(xiàn)在的他，已然恢復(fù)了冷靜。他看向遠(yuǎn)處的一輛車，大步走過去。
“張總，有興趣一起喝一杯嗎？”薛羽軒一改往日的禮貌謙虛，如老朋友般說道。他已經(jīng)坐到副駕駛，并不打算給他拒絕的機(jī)會。
看他走過來，張培明本以為是巧合，誰知，他就這樣上了自己的車。他忘了，他是聰明人，他應(yīng)該早就發(fā)覺了他。
“好??！不過我不習(xí)慣在外面喝多酒，既然你想喝，哪有不盡興的道理。”張培明嘴角勾起笑意，猜測著他的目的。不過，他相信他絕不會有惡意，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安唤橐獾脑挘ノ壹依锖?。”
薛羽軒大笑一聲，說道：“好！不愧我當(dāng)你是朋友，夠爽快！”他現(xiàn)在就是想找他喝酒。
張培明微笑著啟動車子，開往自己的家。
薛羽軒無心打量他的房子構(gòu)造，直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江邊的萬家燈火。
“你也經(jīng)常這樣欣賞夜景吧？”見張培明拿來兩個酒杯和一瓶紅酒，薛羽軒不禁好奇的問他。他看到了酒柜里滿滿的存酒。
張培明微笑著開酒，斟好，拿一杯遞給他?！跋胧虑榈臅r候，視野開闊一點(diǎn)，讓人舒服很多。”他如同往常般靠墻坐下，看著窗外，慢慢喝酒。
薛羽軒也不再猛喝，如他一樣細(xì)細(xì)去品。他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他的方式，應(yīng)該是最好的吧。
“給你來點(diǎn)刺激！”薛羽軒笑著拿出手機(jī)，撥通?！敖悖拧业郊伊恕瓫]事！就是特別困，我休息了啊，再見！”
安靜的屋子可以清楚的聽到電話那頭蘇曉溫柔動聽的聲音。張培明笑了，“夠刺激！”說完，便將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薛羽軒大笑，折磨一下他，竟讓自己好受很多。但這種樂趣，畢竟無法抵消心里的煩惱，他望著遠(yuǎn)處的江景，袁姍姍的笑臉又回到腦子里。
“有心事？”張陪明看著他望向窗外茫然的眼神，試探著問。
薛羽軒笑了，他自顧不暇，還要來關(guān)心自己？
“那次把自己醉死之后，你忘掉了我姐姐嗎？”他想起他那天一手的針眼。
張陪明笑，看著窗外，悠悠的道：“不是為了忘掉她而醉，只是想緩解失去她的痛苦。怎么可能忘掉呢？即使可以，也不愿意忘掉?！碧K曉在身邊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是他最快樂的回憶，他怎么愿意忘掉？
薛羽軒也笑，“本來想要用你的痛苦來證明自己并不那么悲哀，卻原來，你竟樂在其中？”……
“你不也樂在其中嗎？”張陪明舉起酒杯敬他。他并不是來買醉的，他只是需要一個和他有著同樣樂趣的人，分享其中滋味。
薛羽軒聽這話來的爽快，一口干了杯中物。張陪明也干了，心里無比的暢快。
“我故意不讓你見到她的！”薛羽軒坦言自己的行徑?！安幌肽憧吹搅烁纯啵膊幌胛医惚池?fù)歉疚?！?p> 張陪明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不過正如他所料的，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我知道?！彼牡?。
“可你還是跟過來了，這樣豈不是令自己更難受嗎？”他今天看到袁姍姍就開始難受。
“不會，情緒適當(dāng)?shù)尼尫乓幌拢瑳]什么不好，反而讓我很快樂。我并沒有打算打擾她。如果我像你一樣一直壓制自己的情緒，就會像你今天一樣失控。”他驚慌失措的從餐廳出來的樣子，被他盡收眼底。
被人戳中痛處，薛羽軒一臉的落寞。他又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張陪明笑著幫他斟上。
“也許你是對的，至少你一直做的很好，你的行為從未給我姐帶來過困擾?？墒俏遥瑓s差點(diǎn)讓大家難堪?！毖τ疖幾兊镁趩剩珱]有繼續(xù)猛喝，他似乎在等著張陪明為他解惑。
張陪明怎么會不懂他此時的心情，卻又愛莫能助。這種心理歷程，也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能懂得，他今天找他喝酒，就是要找懂他的人說話。
“你也可以做的很好。不用刻意去回避自己的感情，你不是圣人。但你不要去抹殺她的快樂，如果能給她快樂的不是你，那你就站在遠(yuǎn)處，祝福她?！背烁嬖V他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他也沒有辦法給他任何指導(dǎo)。
“還沒有得到，我就已經(jīng)失去了！”薛羽軒苦笑一聲，“我連給她快樂的機(jī)會都不會有！真他|娘的——難受！”薛羽軒皺著眉，終于承認(rèn)自己的痛苦。
張陪明舉起杯，“我陪你！”
“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薛羽軒仰起頭，讓那醉人的美酒去澆滅心里的苦悶。
兩人從理智清醒直喝到糊里糊涂。張陪明的話是對的，酒確實(shí)能緩解一時的難受。兩人都沒怎么醉，心里卻都舒暢多了。
薛羽軒醒來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張陪明家。但不可思議的是，廚房傳來陣陣香味。他記得他家里沒有其他人，也許是鐘點(diǎn)工？
他狐疑的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望向開放式的廚房。張培明正有模有樣的在那里忙活著。
見他起來，他笑著招呼他準(zhǔn)備吃午飯。
“周末沒事的時候，我就折騰一頓吃的給自己，真的比外面的更有滋味?！睆埮嗝饕褜蓚€大碗端到餐桌。
薛羽軒從洗手間出來，才看到兩碗賣相挺不錯的番茄牛肉面。
“你無可救藥了！我姐下的毒已經(jīng)滲透到你的每個細(xì)胞，你就打算這樣飲鴆止渴？”薛羽軒嘗了一口面，居然比蘇曉做的好吃多了。
張培明滿足的吃著面，一臉的無所謂?！拔覙吩谄渲??！?p> 薛羽軒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他：“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姐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你還可以這么冷靜嗎？”
張培明愣住，眼神變得痛苦。但只是一瞬間，他便恢復(fù)了常態(tài)。
過了很久，他才回答：“也許我無法保持冷靜，但我一定會保持對她的尊重和愛護(hù)?！?p> “要是想找人喝酒，給電話我?！毖τ疖幷嬲\的看他一眼，繼續(xù)吃面?！澳愕拿孀龅奶贸粤?，我姐做不出來這個水準(zhǔn)?！?p> 張培明輕笑出聲，仿佛看到了蘇曉手忙腳亂的樣子?！昂呛?，她缺一味調(diào)料?！?p> 雖然薛羽軒不懂他的話，卻很愿意看到他開心的樣子。
手機(jī)上有幾個未讀信息，都是蘇曉發(fā)的。原來蘇爸爸下周就要離開廣市回老家。他特地邀請他和蘇曉一起去吃飯。
給蘇曉回了個電話，約定周日過去。他便來到購物中心，為蘇爸爸挑選羽絨服，他特別喜歡蘇爸爸，恨不得將對父親的感情都傾注在他身上。
廣市的冬天并不冷，來挑羽絨服的，大都是打算回老家過年時，給父母帶禮物的年輕人。他們笑容滿面的為營業(yè)員解說著自己父母的身高體重，以便選對尺寸。
薛羽軒挑中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告訴營業(yè)員他要的尺寸。
營業(yè)員拿出來后，他仍然手里拿著一件在那里思考。
“這件大了，起碼要一米七八以上才能穿。這是您要的。”營業(yè)員打算接過他手里的衣服，卻被他拽的緊緊的。
薛羽軒看著手里的衣服，喃喃的道：“這件剛好，他現(xiàn)在瘦了很多?！?p> 營業(yè)員無法理解他的話，只好問他：“先生，您到底要哪個尺寸？這兩個尺寸，不可能同一個人穿?！?p> “??？”薛羽軒恍然清醒，忙接過了營業(yè)員手里的那件，尷尬的說道：“這件這件，買單?！?p> 蘇爸爸收到禮物的時候，又是開心，又是不安。
“小軒，你出來工作也沒多長時間，掙的錢要留著有用的時候花。你看你買衣服給我干什么！”蘇爸爸心疼他亂花錢，就像心疼自己的小兒子。
薛羽軒開心的摟著蘇爸爸的肩膀，安慰他：“叔叔，錢花了可以掙回來，對叔叔的心意卻不能少?！?p> 蘇曉有些酸酸的說道：“爸，看你開心的那樣子！你就安心的收下吧。我以后幫你還人情好了。”
蘇爸爸這才趕緊收好衣服，去做飯。
蘇曉沒去幫忙，她叫上薛羽軒，一起走到天臺上去說話。
薛羽軒知道蘇曉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既然躲不過。他只好硬著頭皮，等待審問。
“看的出來，你很煩惱。我能幫到你嗎？”蘇曉的話，并沒有責(zé)怪的意思，薛羽軒才算稍稍欣慰。
但他卻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望著遠(yuǎn)處的景物發(fā)呆。
“你喜歡姍姍？”見他不說話，蘇曉只能直入主題。他那天的表現(xiàn)，也只有吳濤和袁姍姍那么沒心沒肺，才看不出來。
“我很混蛋！”薛羽軒煩悶的大聲說道。
蘇曉同情的看著他，很肯定的說道：“你做的很好。雖然你喜歡她，卻在盡力克制自己，不愿意令他們?nèi)魏我粋€人難過?！彼D了頓，溫和的道：“難過的，只有你自己?！?p> “姐……我……有希望嗎？”雖然知道不應(yīng)該，薛羽軒仍想抓住哪怕一絲絲的希望。
蘇曉不想責(zé)備他，哪一個愛著的人，不想有一線希望？但她卻很肯定的回答：“沒有。如果你要堅(jiān)持，就只能把自己逼得無路可走?！?p> 雖然明知道結(jié)果，薛羽軒仍然特別失落。
“嫉妒會令人瘋狂。我希望你就此將這份心意埋在心底，多去感受吳濤對你的情誼。你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就讓友誼，來淡化你的痛苦吧?！?p> “姐，你陪我喝一杯？”薛羽軒振作了一下精神，笑著問蘇曉。
“好！允許你偶爾的脆弱，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