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小兔子 你不可以離開
雖然和袁姍姍接觸不多,但是羅志文挺欽佩那個爽快活潑的女孩。吳濤跟他一起這么多年,他從沒見他待那個女子這么好,這么無條件的疼愛。眼見吳濤遭受這樣的打擊,正想安慰,卻又被昏厥過去的蘇曉嚇到了。
“她沒事!”醫(yī)生檢查了一下,又掐了掐蘇曉的人中,對羅志文說道:“不過是情緒過于激動昏過去了,稍等一下就會醒過來?!?p> 吳濤仿佛突然間醒轉(zhuǎn),因為聽到了的那句“她沒事”,他激動的拉住醫(yī)生的手臂喊道:“她不會有事的,醫(yī)生,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了醫(yī)生!”
醫(yī)生沒推開他用力的拉扯,溫和的安慰:“救死扶傷是醫(yī)生的天職,你不說,我們也會盡力挽救病人。只是,像這種案例……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他見多了生老病死,卻也不忍心看著這么年輕的生命凋零,可惜,醫(yī)生也是人,而不是神。
吳濤卻仿若失了魂魄般只是不停的說:“醫(yī)生,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羅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吳濤,冷靜點!姍姍現(xiàn)在需要你。”
吳濤聞言終于滴下淚來,他靠在墻邊蹲下,努力消化這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袁姍姍醒來時,見他們幾個人都在一邊照看,蒼白的臉上便立刻浮起了甜甜的笑容?!澳銈兌纪祽胁簧习鄦??”她說完,又看著吳濤問:“我怎么了?好像睡了很久似的?!?p> 吳濤喉嚨里堵的慌,卻微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沒事的,別擔(dān)心?!?p> 蘇曉也已平靜下來,咬著牙罵道:“袁姍姍,你趕緊給我好起來!”心里一陣難受,她不敢再多說。
袁姍姍傻傻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見不得我生病,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快上班去?!?p> 蘇曉聽到她說這話,心里越發(fā)的痛楚,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趕緊離開?!懊魈煳以賮砜茨悖煤眯菹?!”她幾乎是逃走的。
羅志文也只好告辭跟著蘇曉走了出去。
“蘇曉!”他大步追上蘇曉,拉住她的手?!皥詮婞c,姍姍現(xiàn)在需要我們給她勇氣!”
“我知道?!碧K曉聲音哽咽,卻沒有掉淚。她仍然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一整天,蘇曉都悶悶的不說話,像機器一樣讓自己陷入忙碌的工作中。
“姐,你怎么了?”快下班的時候,薛羽軒終于忍不住問她,她很少帶著情緒上班。
蘇曉看著他,突然想起眼前這個人如果知道,也不知道會傷心成什么樣子,應(yīng)該告訴他嗎?先等等吧?!皼]事,有點不舒服?!彼銖娦α诵?,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薛羽軒完全不信,他還沒見過她一整天都皺著眉的樣子。而且,她難得的按時下班,連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走了。薛羽軒趕緊跟上,卻發(fā)覺羅志文已經(jīng)開車過來接她了。不對勁!他可以肯定。
蘇曉見羅志文來接她,沒有猶豫就坐了上去,她沒有心情去計較,只想趕緊回家,好好消化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羅志文也不多問,將她送回家后就開始做晚飯,蘇曉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也沒提出異議。她的心里,滿滿的都是袁姍姍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她怎么能相信,她就此失去了健康,甚至……她無法想象。
“吃飯了?!绷_志文喊她,口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你吃吧,我吃不下?!碧K曉拿抱枕蒙住頭,試圖讓自己停住思考,不管是想到姍姍開心的樣子,還是想到她以后的樣子,她都覺得難受。
羅志文坐到一邊,好言勸慰:“你說過要堅強的,難道你還想讓姍姍擔(dān)心?”
蘇曉聽了他這話,咬著唇,起身走到餐桌上開始吃飯。雖然她感覺不到什么滋味,但至少有了些力氣。羅志文幫她夾菜,看著她吃飯。她太安靜了,這樣非憋壞不可。
“我們不能失去希望,但也要勇于面對現(xiàn)實。如果實在是難過,就哭出來吧?!背酝觑垼_志文對著繼續(xù)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的蘇曉說道。
蘇曉望著他,低聲問道:“姍姍會死嗎?……可她怎么能死呢?她還這么年輕!……而且,馬上就要當(dāng)新娘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于被自己哽住,說不出話來。
她縮成一團,將自己的頭埋在抱枕里,嚶嚶哭出了聲,一整天的擔(dān)憂和忍耐終于控制不住,化成了無盡的淚水奔流出來。
羅志文輕拍著蘇曉的肩,無聲的安慰。蘇曉卻思前想后,越想越傷心,于是哭的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羅志文明知她必須將心里的悲痛釋放出來才能去平靜的面對珊珊,也就不攔她,由著她一直哭到迷迷糊糊睡去。她所有的氣力和精神都被耗盡,雖然已無力的睡著了,眉頭卻仍是緊蹙著。
他將她抱到床上輕輕放好,她卻又縮成了一團,像只孤單的小貓。
“別害怕,我在你身邊?!绷_志文握住他的手,低聲安慰,雖然不指望她能聽見,他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憐惜。
想起袁姍姍曾說她在心里極度脆弱時會遇到心魔,他便不放心離開,干脆就睡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鬧鐘六點準(zhǔn)時響了,蘇曉卻沒醒,她哭過的頭腦昏沉沉的,身體也一點力氣都沒有。羅志文起身,幫她將被子蓋好,便開始準(zhǔn)備早餐。早上,蘇曉肯定要去看袁姍姍的。
蘇曉醒的時候,羅志文已經(jīng)將早餐端上了桌。
“快起來洗漱一下吃早餐,等下去看珊珊的吧?”他催促道,雖然很想她多休息一下,卻太了解她的想法。
“嗯!”蘇曉想到珊珊,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突然發(fā)覺自己昨晚不知怎么爬到床上來的,而且,羅志文怎么在這里?“你昨晚沒回去?”很顯然,他的衣服都沒換,自己也是。她禁不住紅了臉。
羅志文卻大大方方的回答:“你昨天情緒太不好,要是我走了,你晚上害怕怎么辦?我在沙發(fā)上睡了一下?!彼麄円呀?jīng)很多次共度一晚了,他一直是個君子。
蘇曉尷尬的拿了衣服去洗漱,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得趕緊去看袁姍姍。羅志文將早餐放好后,先回去洗漱了。一晚上半夢半醒的擔(dān)憂著臥室里的人,他明亮的眼睛變得有些暗淡。
他們步調(diào)一致,很快就出發(fā)去醫(yī)院了。
“珊珊即將開始治療,她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無論她的情緒如何,你要堅強一點。別讓她太難過,病人的情緒很重要?!币宦飞希_志文又交待蘇曉,仍然怕她又如昨天那般激動。
蘇曉冷靜的回答:“我知道,等一下你帶吳濤出去走走,我想他現(xiàn)在很需要安慰?!彼嘈牛瑓菨?,才是她最好的精神支柱。
“嗯。這個時候,他不能垮?!绷_志文的眼神變的憂慮,開朗陽光的吳濤經(jīng)歷這樣的打擊,整個人都已失去了光彩。生活為什么要捉弄如此幸福的一對人兒呢?
袁姍姍的笑容依舊,眼神卻變得哀傷。她并不顧影自憐,反而強顏歡笑,安撫著她身邊這些關(guān)心她的親人朋友。
“沒辦法呀!老天爺嫉妒我太漂亮了,故意為難我呢!說不定可以治好呢!”她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腫瘤科,即將開始治療。她努力安慰著蘇曉,不愿意本就苦命的蘇曉又增添煩惱。
蘇曉握著她的手,堅定的說道:“醫(yī)生也說有希望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是誰啊?袁姍姍!什么時候被困難打倒過?”
“是的!我一定堅強。你也不要難過,這樣我會不開心。還有,不要告訴藍(lán)芳,她懷孕期間不能受刺激。雖然我并不是像愛你一樣愛她,可是我知道她很疼我……”袁姍姍有點哽咽,半分鐘后,又恢復(fù)了笑容。
早上正是查房的時間,蘇曉他們不能多做停留。羅志文也沒來的及去安撫一下吳濤,只好先離開,等下午再來。據(jù)說已經(jīng)通知了袁姍姍的父母,今天中午就能趕來,又不知他們會怎樣痛不欲生。
卓越公司。
已經(jīng)兩天都是萬經(jīng)理在替吳濤的班,薛羽軒終于忍不住問他:“濤哥什么時候來上班?您這一個人頂著,挺辛苦的呢?!比f經(jīng)理年紀(jì)偏大,之前基本都是負(fù)責(zé)內(nèi)部的事情,雖然有吳濤的助手協(xié)助,估計也不輕松。
“沒辦法,這個時候我們不幫忙頂著怎么行。她女朋友生病了,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比f經(jīng)理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他本來就是個大好人,更何況吳濤深受他的贊賞。
“姍姍病了?”薛羽軒驚訝的問道。聽萬經(jīng)理口氣,還不是小病。
萬經(jīng)理也不知曉具體情況,只知道問題有點嚴(yán)重。
薛羽軒幾乎是跑著回公司的,他終于明白蘇曉這兩天情緒為何反常了。
“姐,為什么你不告訴我?姍姍到底怎么了?”薛羽軒將蘇曉拉到公司外面,急切的問她。
他終于還是知道了。蘇曉卻不知道怎么告訴他真相,她咬著下唇,忍住悲痛,尋找著合適的句子。
“快說啊,姐!”薛羽軒見她這副表情,便知事情不妙。
蘇曉艱難的開口:“姍姍患了淋巴癌,已經(jīng)是晚期,醫(yī)生說希望不大……”
薛羽軒瞪大了眼睛,無力的放開拉著她的手,接連后退幾步方穩(wěn)住了身體?!安唬〔豢赡埽∷趺纯梢浴彼劭糇兗t,淚水無聲的淌了下來。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打擾她,可以一個人品嘗思戀的滋味,也可以痛苦的無法自拔去借酒澆愁!只要她能幸福,能開心,能擁有天使般的笑容!
可是,她不可以被病痛折磨,不可以失去歡笑,更不可以永遠(yuǎn)離去……
他的小兔子真的這么殘忍,連讓他看著她幸福的活著都不可以嗎?
他猛地轉(zhuǎn)身,大踏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