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高漢子幾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抱拳道:“少俠有何吩咐,在下定會竭力去辦。”
我道:“你們是什么人?尸毒散又是什么?”
其實一開始在客棧里聽到他們說尸毒散的時候,我才決定跟出來。開天卷上消失的七個小人圖像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里,一天不解決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每每想起都會感覺身體里有蟲子在爬。林楠曾經(jīng)說過我經(jīng)脈里多出了那么一股特殊的脈象,身體倒沒有甚么異狀,但是他不知道開天卷上那七個小人的事情,所以我對此事仍有一些擔心。被趕出鐵劍派的這些日子,我只顧著修煉內(nèi)功,漸漸地把這事拋在腦后,若不是今晚聽到他們說尸毒散,說不定我還真的會把這事給忘了。
我不知道這尸毒散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聽這名字就覺得應(yīng)該與巫蠱之術(shù)能沾上點關(guān)系,如果我剛才的不正常恰巧與巫蠱之術(shù)有關(guān)的話,那么我也不枉此行。
那姓高漢子低著頭,道:“回追影少俠,在下高風裂,他們四人是我江湖上的朋友,我們,我們……”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大概是想說“我們到此地做些買賣”,但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可能是他們的“買賣”被我“碰見”了,他有些難以啟齒。
我道:“你只要告訴我那尸毒散是什么?!?p> 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樣直接,高風裂怔了怔,道:“回追影少俠,那尸毒散是,是一種毒藥……”
我道:“我知道是毒藥,你盡管說出來就是?!?p> 高風裂忙又抱了一拳,道:“回少俠,尸毒散是一種毒藥,配合著毒蟲毒液和一些特殊藥材,從死人骨頭里煉化出來的?!?p> 巫蠱之術(shù)也是使用毒蟲,我盯著他又問道:“這尸毒散是不是巫蠱之術(shù)的一種?”
高風裂身體一震,道:“尸毒散并非巫蠱之術(shù),只是一種毒藥?!?p> 我不禁有些失望,又道:“人服了這尸毒散會怎么樣?”
高風裂大驚,與身后三人連忙跪倒在地,道:“少俠饒命,我等罪該萬死,不該將尸毒散參雜在丹藥當中,實在該死,請少俠網(wǎng)開一面,放我們兄妹幾人離去……”
他們大概以為我要讓他們服用尸毒散,才會這樣說的吧。
我不由失笑,道:“你們且放心,我追影說話算數(shù),說不殺你們便不殺你們?!?p> 高風裂他們又拜了拜,道:“謝少俠不殺之恩,小人必當重新悔過?!?p> 我想了想,道:“你們明知這尸毒散有毒,還要放進丹藥中?”
如果剛剛我沒有聽錯的話,他們還要在東關(guān)鎮(zhèn)呆幾天,如果白天里買他們丹藥的人回去服下丹藥中毒身亡,那他們定脫不了干系,為什么還要冒這個風險回去呢?
高風裂道:“少俠有所不知,萬尸門有一種丹藥叫做三笑回春丸,這種丹藥如果參入尸毒散的話會藥效大變,尸毒散的毒性也會被中和掉,所合成的新三笑回春丸并沒有毒性?!?p> 又是萬尸門,他們嘴里的萬尸門究竟是什么樣的門派,莫非是專門煉制毒丸毒散之類的幫派?
我道:“那這丹藥有何用處?”
高風裂頓了頓,又道:“這個,可以起到麻痹作用,減緩傷疾之痛,不過這藥力只有三天的時間?!?p> 他這樣說著,我卻有些不信,那王掌柜患的是耳疾,難道也可以減緩?
這么說來,是他在撒謊了。
想到這里,我突然冷哼一聲,道:“還敢嘴硬!”
他被我嚇了一跳,渾身顫抖起來,連忙說道:“少俠見識過人,小人該死,吃了那新的三笑回春丸之后會有回光之象,三日后,三日后……必死……”
我心里一寒,我只當天下的丹藥大都是可以強身健體,祛除百病,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丹藥,先是尸毒散,又是腐尸散、三笑回春丸,都是我沒聽說過的??磥淼に幰坏来_實詭異復(fù)雜。
我冷冷道:“你們既然知道會害死人,還要煉制這丹藥,難道要將東關(guān)鎮(zhèn)的百姓都要害死不成?”
說完這句話我就后悔了,這不等于告訴他我是刻意跟隨他們而來,并非路過此地??磥碜约旱慕?jīng)驗真的很不足。
果然,高風裂他們四人一齊怔了怔,接著高風裂似反應(yīng)過來,道:“小人該死,我等這就離去,再不去那東關(guān)鎮(zhèn),望少俠網(wǎng)開一面,以后我等絕不再做這等事了?!?p> 篝火上的那口鍋里,此時已經(jīng)燒干了水,里面正噼里啪啦的響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我不禁皺了皺眉。高風裂幾人似看到我的不悅,忙起身將那鍋抬了下來,接著又跪在地上,低著頭不再說話。
想到東關(guān)鎮(zhèn)過幾天就要死幾個人,我心里一陣的痛恨,但是眼前這幾人我卻不能殺,殺了他們,我又與他們有什么分別?
看著篝火良久,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們走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如若有下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你們?!?p> 高風裂幾人大喜,連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地上的木箱以及其他東西也都不要了,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這時,高風裂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來,從懷里掏出幾個金光閃閃的東西握在手里,恭敬道:“多謝少俠不殺之恩,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望少俠收下。”說著,他便攤開手掌。
只見他手掌上躺著幾片金色的花朵,花朵分六瓣,邊緣鋒利。
我頓時一驚,這不正是金花大盜的飛鏢么?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他被我嚇的身體一顫,就要再次跪下,臉上也流出冷汗,遠處那三人見此也不由得呆在原地。
我喝道:“這幾只金鏢你是從何處得來?”
高風裂臉色煞白,嘴里吸著涼氣,半句話也說不上來。我連忙松開他的手腕,竟一時忘了我如今的力氣已是今非昔比。
高風裂擦了擦臉上的汗,諾諾道:“回少俠,這幾片…枚金鏢是小人在永州賣藥時,一名官爺付的賞錢?!?p> 原來他們還去過永州,那付錢的官爺多半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我道:“什么時候?”
高風裂道:“就在前幾日……”
金花大盜不是在衡州城么?怎么這會又跑到永州去了?但是我轉(zhuǎn)念又一想,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金花大盜是盜賊,想去哪就去哪,他能在衡州城里作案也就能在永州作案,誰還管得了他?
我不禁暗笑自己大驚小怪自作多情。
這時,高風裂小聲道:“追影少俠,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等就,就……”
我將他手上的幾枚金鏢拿在手里,道:“你們走吧,不許再回東關(guān)鎮(zhèn)。”
四人聞言,當即不再逗留,匆匆向山里跑去。
在確定他們沒有往東關(guān)鎮(zhèn)方向跑去之后,我將那篝火用泥土掩埋,至于那個被我一劍劈作兩半的青年我看都沒有看,看了之后恐怕忍不住要嘔吐。
提著追影劍趕向客棧。
回到房間里時,我已無心再睡,閉上眼開始吐納起來。
不多時,小腹中再次出現(xiàn)那團氣,雖然我看不見它,但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它在我腹中緩緩的轉(zhuǎn)動著,一想到剛剛這團氣突然的暴躁,我心里一陣陣的冰涼,就好像那時候它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受我控制。
難道這開天內(nèi)功真的與心性有關(guān)?若真的是如此,那么這個開天內(nèi)功心法就是一個雙刃劍,給我?guī)韮?nèi)功的同時又占據(jù)了我的心性。
想著那被我劈開兩半的青年,我渾身打了個冷顫。
開天卷背后那兩句話不是無的放矢:氣者存于萬物之間,萬物皆有陰陽兩道;不可殺生,不可亂性?,F(xiàn)在這么看來,確實暗含修煉開天功法的精要,看來以后修煉開天內(nèi)功時,要謹慎保持自身心性的修養(yǎng)。
還有那金花大盜,這次能再見到他的金鏢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張旭德曾經(jīng)說過金花大盜輕功過人,非一般的大盜,而我們那晚追蹤的那名金花大盜輕功明顯不如張旭德,也就是說那個金花大盜是假的。那么那人又為什么要冒充金花大盜在衡州城里作案,而現(xiàn)在卻又跑到永州了呢?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張旭德曾提到過,金花大盜常年在永興一帶出沒,從未下過南部,那么如果真的是金花大盜的話,他南下的目的又是什么?僅僅是偷盜?
我隱隱覺得這里面并不是這么簡單,同時再次自嘲多管閑事。
突然,我心里一動,反正我在這里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去追著那金花大盜走。一來省的我在這里獨自迷茫,就算追不到那金花大盜,去各地游玩游玩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那林楠不就是四處游玩么;二來南方地理條件惡劣,正是苗疆之人常出沒的地方,此次正好南下四處打聽巫蠱之術(shù),以解我心頭隱患;三者我可以多走一走,算是一種歷練。
我不由得苦笑,剛剛與高風裂他們幾人打了個照面,還是自己江湖經(jīng)驗不足,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大意,也就不會與他們交手,那名青年也就不用死了吧。
鐵劍派已經(jīng)將我逐出師門,我心里雖有牽掛,但還是要有著自己生活。既然我已是孤身一人,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闖蕩一番,總比一直待在這個地方好。打定主意之后,我便不再多想,吐納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向掌柜詢問了永州所在,丟給他一錠銀子,背著黑色包袱,提著追影劍向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