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荊湘湘分道揚鑣之后,林沖便問玉拾:
“大人,我們要查這三家富貴商人,何不直接上門去問?屬下就不相信他們敢不說!”
玉拾走在溜兒街上,她還能感受到身后荊湘湘一直盯著她這個方向,林沖所言她不是沒想過,只是那樣說出來的結(jié)果卻還得再費一番力氣去調(diào)查其真假。
時間無多,為了最快達(dá)到自已的目的,玉拾倒是不介意有時候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何況遇到荊湘湘實在是個意外。
玉拾道:“他們自然不敢不說,但說出來的話到底摻了多少水份卻是個問題。”
見林沖回頭看了一眼已是遠(yuǎn)得人影模糊卻還站在原地目送兩人的荊湘湘,玉拾再道:
“至于荊湘湘么……實在是個意外,本來我是沖著荊懷松來的,不過這個意外所造就的結(jié)果,倒是比我預(yù)料的還要好。”
畢竟比起荊懷松來,荊湘湘實在是一只涉世不深的小兔子,從荊懷松嘴里套消息,玉拾雖也有信心套到,但要費的時間絕對要比荊湘湘的多,且結(jié)果未必會比現(xiàn)在的好。
林沖回過眸來,還想再說什么,正與玉拾雙雙走出溜兒街,拐角處便迎面撞上來一個人,他將嘴里要說的話吞下,轉(zhuǎn)而怒罵道:
“走路沒長眼睛??!要是沖撞我了家少爺,可不是爾等小民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鸬?!?p> 玉拾自然也沒真的被撞到,何況有林沖反應(yīng)迅速地?fù)踉谒砬耙魂嚺R,反倒是那撞上來的人被林沖罵得微怔,接著便是惶恐地哈腰賠罪。
那人個子小小,瘦瘦弱弱,大聲哈腰賠罪之后,便隨之壓低聲音道:
“大人,莫家少爺與姚家少爺在倚香樓為了頭牌香翟姑娘起了沖突?!?p> 那人哈腰賠罪之際,林沖便退到玉拾身側(cè)去,自然也聽得到那人刻意壓低聲音后所說的話,心中詫異之余,只聽得玉拾也壓低聲音道:
“荊家少爺在金玉滿堂賭坊的消息有誤,你這個月的線銀得扣一半,你可有意見?”
那人一聽臉色便成了苦瓜,卻也不敢駁玉拾對他的處罰,哀怨道:
“小魚不敢有異議?!?p> 玉拾滿意地點頭,隨后示意小魚可以走人了。
其實小魚也是冤枉,本來真的是荊懷松出的門到的金玉滿堂賭坊,誰知道他去向玉拾通風(fēng)報信之際,荊湘湘突然到金玉滿堂賭坊,告訴荊懷松說荊家老爺有事找荊懷松商議。
荊懷松一走,荊湘湘便留在金玉滿堂賭坊賭了幾把。
荊湘湘這一賭,便遇到了她這一輩子第一朵盛開的桃花——玉拾。
自小魚故意險些撞上玉拾到小魚借著賠罪掩護報完消息走人,再加上林沖怒罵的那一句,來回不過四句話,實際時間不過只過了幾個瞬間,然林沖卻已被事情的轉(zhuǎn)變之快唬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小魚走人,林沖仍一副沒魂魄歸位的狀態(tài),看得玉拾想起羅恭說要她提拔一兩個人起來當(dāng)副千戶、試百戶的話來,直接一個搖頭否決。
她身邊腦子較好使的,大概除了連城她還看得上之外,余下的沒什么中用,這樣的認(rèn)知讓玉拾著實在心中煩燥了一把。
玉拾道:“走,我們?nèi)ヒ邢銟?。?p> 林沖愣愣地點頭跟上。
倚香樓就在千靈街,與云來酒館所在的品淶街相鄰,從溜兒街到千靈街,倒是不必經(jīng)過品淶街,于是這會玉拾尚不知云來酒館的方掌柜已然出事。
跟到了千靈街,林沖終于想起來問一下:
“大人,剛才那個叫小魚的平民是大人的線人?”
但凡是錦衣衛(wèi)衙門北鎮(zhèn)撫司里的錦衣衛(wèi),在市井當(dāng)中總會有那么幾個線人,所以林沖能想到這一點其實也不難。
玉拾點頭道:“嗯?!?p> 林沖又問:“那先前大人會直往金玉滿堂賭坊,就是他說的線報?”
玉拾道:“嗯,中間雖出了點差錯,所幸結(jié)果還算不錯。”
林沖聞言只呵笑兩聲,心中卻道——那是荊湘湘受了大人的美色所惑,否則結(jié)果哪能那般順利!
倚香樓名字聽起來像個青樓,尤其是小魚還提到“頭牌”二字,于是當(dāng)林沖真正站在倚香樓前時,他再次被神轉(zhuǎn)折驚愣了:
“怎么……是酒樓?”
玉拾斜眼瞧著林沖道:“不是酒樓,還能是什么?”
倘若玉拾那一雙斜睨于林沖的眼眸不那么明顯地帶著揄揶的笑意,林沖一張老實忠厚的臉也不會刷的一下子紅了。
玉拾淺淺笑開,低聲與明顯腦袋想歪了的林沖道:
“我說林校尉,你也不想想這會可是青天白日,便是想快活快活,那也得等到天黑之后不是?”
林沖漲紅了臉強辯道:“那、那小魚不是提到‘頭牌’香翟姑娘么!”
玉拾坦然道:“對啊,是有香翟姑娘,但這香翟姑娘素來只賣藝不賣身,是真水閣有名的清倌,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所以小魚所說線報的完全意思是——莫家少爺與姚家少爺重金請了真水閣的頭牌香翟姑娘在倚香酒樓陪座獻(xiàn)藝。
林沖迅速搖頭道:“屬下沒聽說過!”
玉拾詫異地將林沖瞧著,直瞧到林沖一陣寒毛堅立,她方欺近林沖小聲問道:
“我說林沖,你尚未娶妻,這我是知道的,但你不會連青樓都沒逛過吧?”
林沖長到十八歲,雖比玉拾還要大上一歲,卻素來是個單純且易害羞的主,被玉拾這樣明晃晃地一問,他整張臉皮直接燒了起來,連耳根都是紅彤彤一片。
玉拾見林沖被她揄揶得整個人快燒成紅人了,便想著放過林沖,豈料她剛打算收手不再取笑林沖,便聽林沖小聲地反駁道:
“大、大人不是也沒進過青樓么!”
玉拾一聽樂了,看來羅恭不準(zhǔn)她進青樓一事還真是傳遍整個錦衣衛(wèi)衙門了:
“大人我那是身不由已,你怎么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壞的!”
言罷,玉拾也不再與林沖胡攪蠻纏,率先踏進倚香酒樓。
林沖燒著臉跟著玉拾進倚香酒樓,臨進前還特意瞧了眼酒樓的扁額,看到上面四個龍飛鳳舞的“倚香酒樓”描金大黑字,頓時在心里對說漏一個“酒”字的小魚產(chǎn)生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