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進京
應(yīng)正云笑著說：“少言，我們一家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要去送小雪，爹爹會想你的。不如爹爹和你娘陪你一起去，我們一家既送了小雪，也在外面好好游歷。小雪成親后，我們也不著急回西玉州，想去哪里，信馬由韁?！?p> 這真是意外之喜，應(yīng)少言看著似乎還很陌生卻又令自己很依賴的父親，驚喜地說：“爹爹，您真的和娘一起跟我去送小雪？”
應(yīng)正云點頭：“你姑姑還在給小雪備嫁妝，至少還要一半月，你好好療傷吧?！?p> 應(yīng)少言偷偷看了看孟雪，心中涌上一陣痛楚。
孟雪的臉早已紅透了，她倒不像小家碧玉，聽到提自己的親事就要害羞跑開，但此時也有點惱了：“舅舅！不要老說這個事了嘛，下次您和表哥、哥哥三個人聚一塊喝著茶說。”
應(yīng)正云被她逗樂了：“看小雪平時文文靜靜的樣子，生起氣來也好嚇人呢！”
直到天色擦黑，孟定國才辦完公事，又去給皇上奏事。
皇上似笑非笑地：“聽說少將軍還陽了？”
孟定國向皇上深施一禮，皇上讓太監(jiān)給孟定國搬了一把椅子。孟定國坐下才說：“應(yīng)正云已經(jīng)年近五旬，皇上今天的皇位，也是他玉成的，以往的事情，可否就此不提？”
皇上站起來：“舅舅，自古刺殺當朝皇上親生母親者，可有法外施恩的先例??？”
他踱了幾步，停在孟定國面前。孟定國也早已再次站起來?；噬蠈⒚隙▏滞频揭巫由希骸熬司四?。況且，應(yīng)正云是個反叛。反叛者，即使是皇上的親兄弟，親叔伯，歷朝的處治，也是非死不可，甚至滿門抄斬。這樣做，難免失了親情，卻是警告后來者再勿謀反?！?p> 孟定國無語，他自己是生活在那個朝代的人，畢竟跳不出桎梏。
皇上接著說：“當年應(yīng)正云自刎于朝堂之上，他自己也是這個意思，可如今怎么又活過來了？”
孟定國嘆息一聲：“是姐姐的師父妙常師太救了應(yīng)正云。當時，她用止血藥封住了他喉嚨的傷口，又給他鼻中吹入迷藥，令已經(jīng)命懸一線的應(yīng)正云陷入昏迷之中。下葬之前，已經(jīng)將尸身調(diào)包。我當時最擔心的是應(yīng)秀靈會看出來，但她哭昏過去，醒來時我告訴她已經(jīng)下葬了?！?p> 皇上定定地看著孟定國：“舅舅不肯向舅母說出真相，也是怕舅母知道后，對應(yīng)正云不死心吧。”
孟定國無語了，自己的心思是什么，自己也說不清楚。事實上多一個人知道，應(yīng)正云就多一分危險。本來，連蘇綺云和應(yīng)少言都不知道應(yīng)正云還活著，所以沒有告訴應(yīng)秀靈，他自認為說得過去。然而應(yīng)正云真的活過來，他才知道，不說才是說不過去的?？磥砘噬媳茸约哼€明白自己的心思。半晌，他再次站起，向皇上深施一禮：“請皇上赦掉應(yīng)正云身上所有罪名。這也是太皇太后的心愿?！?p> 皇上不語，沉默良久終于開了口：“我朝需要應(yīng)正云這樣的人才，罪名可除，官職卻不可馬上恢復(fù)，以懲效尤。什么時候用他，要看機會了，朕現(xiàn)在不給你這個承諾?！?p> 孟定國心中一輕：“謝皇上！”
皇上這才又溫和有加：“舅舅平身吧，朕還有太多大事依仗舅舅，外冠擾邊，內(nèi)奸亂綱，舅舅要替朕擔起事來?！?p> 孟定國再次躬身：“謹尊圣諭?！?p> 皇上笑笑：“舅舅莫怪朕說話唐突，朕如今還能依靠誰呢？又還能相信誰呢？”他挽起孟定國的手臂，“朕送舅舅出宮，晚上和家人好好團聚，平時總是忙于朝事，軍事，今天舅舅就好好休息吧?！?p> 雖然孟雪馬上要嫁到江南，舅舅應(yīng)正云又突然起死復(fù)生，可孟雨并沒有時間去顧及家里的這些事情。這天一早，他單人獨騎，打馬奔向京城。他惦記著京城，惦記著那些留在京城的蛛絲馬跡。他并沒有注意到，有兩個人，在他向皇上私下密報赴京之事的時候，偷偷得到了消息，騎著兩匹矮馬，遠遠地跟在孟雨身后。
因為要理清思路，孟雨沒有縱馬奔馳，而是信馬由韁地向京城進發(fā)。
大道兩邊綠柳依依，藍天高遠，白云飄飄。一路景色空曠蒼茫，真是一片大好河山。馬蹄得得，鐵掌輕輕敲打著路面。
突然他一勒馬韁，原來就走得不快，馬兒的前蹄微微騰空，馬頭向上微掙，隨即兩個前蹄落地，噠噠地擊打著路面，在原地踏著步。
孟雨并不回頭，淡淡地說：“出來吧，跟了一路，讓孟雨也見見真容?！?p> 兩匹小馬從樓邊的矮樹林里閃了出來。
剛才他們一直在大路上跟著孟雨的馬，孟雨快，他們也快，孟雨慢，他們也慢。
就這樣跟了兩天。
剛才孟雨突然停住馬，兩個人慌忙閃到路邊。
此時兩人在馬上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看著孟雨。
孟雨淡淡一笑：“沈姑娘，你是不放心孟雨安危嗎？你化妝成男子，就是為了讓在下認不得的嗎？”
果然是當今皇后沈端華的妹妹沈婉華，只是她換上男裝，那白凈細嫩的臉蛋和雙手，還有秀美如畫的五官仍然出賣了她。她的丫環(huán)巧果也一樣難掩秀麗的女兒本色。
沈婉華和巧果偷偷對視一下，撲地掩嘴而笑。
孟雨仍然淡淡地笑著，沈婉華這樣的小姑娘，縱然做出多狡猾的樣子，也瞞不了孟雨。他幾乎立刻認定，她只是情竇初開的女孩而已，并非局中之人。
但她的身份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孟雨不動聲色地說：“姑娘，在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所以一路悠閑的很。但是在下也并不喜歡被人跟蹤的感覺，”說到這里，他一笑：“看，就像天上那被鷹追的雁一樣?！?p> 沈婉華忙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嘴里說著：“雁在哪里？”
孟雨自己話音一落，已經(jīng)一鞭抽在馬屁股上，那匹雄駿的塞外駿馬，撒開四蹄箭一般沖了出去。等沈婉華反應(yīng)過來，只看到大道遠處騰起的陣陣煙塵。
她氣得咬牙道：“孟雨！等到了京城看我不捉住你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