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和沈云白又逛了一會,弟弟的皮影也看完了,四人聚到一起,吃了點東西,沈忠和弟弟前面走,彩鳳和公子在后面??斓郊议T口分別時,沈公子悄悄拉了彩鳳的手,熱情中透著不舍,說道:“鳳兒,我近期很忙,沒有時間出來,有什么事找沈忠,他經(jīng)常到茶樓去,于爺?shù)牟铇沁^幾日會開門,你有事就去那兒找我?!辈束P笑著點頭,幾人告別回家。
彩鳳很快把親戚的嫁妝繡好,然后想要給公子做一個荷包。她想象著,繡上兩個憨態(tài)可掬的娃娃,笑容滿面,手拉著手,底下再繡上他們的名字,這樣就更美。彩鳳很快裁剪好,一針一線開始刺繡,她每天沉浸在喜悅和思念中。
一天,彩鳳家的門被敲得啪啪響,聲音很大很急迫,她急忙去開門,看見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站在家門口。那人見她急忙道:“這是李偉家吧?你是他女兒?”彩鳳點頭說是。那人轉身對后面說:“就是這家,我們把人抬進來吧!”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他后面。彩鳳愣住了,正納悶怎么回事,又聽那人道:“姑娘,你父親修花園時受傷了,我們將他送回家來,讓他好好養(yǎng)傷。”彩鳳聽了,驚嚇中急忙跑向馬車。
彩鳳望向馬車,立時驚呆了!她看見爹爹穿著舊衣,胸前衣服襤褸中夾雜著泥垢,一件破舊衣衫蓋到身上,躺在馬車里,臉色蒼白如紙,面目憔悴不堪。爹爹看見彩鳳,張開干澀的嘴唇,用微弱的聲音道:“彩鳳,爹不小心受傷了,暫時回家來養(yǎng)傷。”說著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彩鳳心里很難過,這是疼愛自己的爹爹嗎?他怎么成這樣了?他遭了多大的罪???!
彩鳳的眼淚直流,心里疼痛不已,她抓著爹爹的手,邊給爹爹擦眼淚,邊哭道:“爹,怎么弄成這樣了?!爹,您受苦了!”這時旁邊的人對彩鳳說:“姑娘,先讓一讓,我們把你爹抬進去?!闭f完他倆中一人蹲著,另一人把李偉抱起,挪動著放到蹲著人的身上,兩人進了屋,彩鳳打開爹娘住的房間,來人將爹爹背進房間,放到床榻上,并叮囑道:“我們已經(jīng)請郎中敷了藥,傷口已包扎,記得隔天換藥,這里有些銀兩,先拿著用,老爺說了,有事到府上找他?!闭f完轉身走了。
彩鳳看看爹爹,趕快把弟弟找來,弟弟看著爹爹這樣,嚇得不知所措,只是抓著爹爹的手哭泣。彩鳳定定神,對弟弟說:“咱們先燒點水讓爹喝,給爹洗一洗,你看著爹,我去找母親?!眱扇穗S即給爹爹喂水,洗了洗,收拾一下,彩鳳叮囑弟弟別亂跑,然后出門。
出了家門,彩鳳想想,到哪兒去找母親呢?對了,是孟氏繡坊介紹母親去的人家,還是到孟氏繡坊打問去。一路急匆匆的趕到繡坊,向老板說明情況,老板馬上派了一位大叔領著彩鳳,去楊府找母親。
這楊府坐落在京城北街上,遠遠望去,楊府前面兩個獅子雄赳赳的挺在門口,兩個圓闊的柱子,威武霸氣的聳立在門廊下,高高的門楣上,鏤空鑲嵌著飛鳥花卉,寬大的門扇,用朱紅色漆的富貴堂皇,這一切透著一股莊嚴肅穆,威風凜凜,使得百姓不敢輕易靠近。
彩鳳和孟氏繡坊的人快走到門口時,大門突然開啟,里面出來兩個人。前面走的正是沈云白,后面一位上了年紀,樣貌端正,長須飄飄,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官場中人。彩鳳看見,愣了一下,立即躲到大叔后面,隱隱約約聽到沈公子說:“多謝大人,請回吧?!焙竺娴闹魅丝蜌鈨删?,沈公子鞠躬施禮,笑意盈盈離去。
彩鳳和大叔前去施禮問好,說明情況,母親聞訊出來,和彩鳳急忙回家??吹秸煞蛲炔渴軅麌乐?,彩鳳母親很是擔心,不得不在家照顧丈夫。請了郎中來瞧,郎中看了,說是脛骨骨折,需要靜養(yǎng)三個月以上。
李郭氏聽了,心里很是煩悶,這樣下去,自己照顧丈夫,不能出去做工,生活怎么辦?好在丈夫出事的這家姓趙的主人,那日留下了一些銀子。這些銀子還能維持一段時日,彩鳳母親回到家中,精心照顧丈夫。彩鳳幫著母親繡點東西,拿到孟氏繡坊去賣。
轉眼已至臘月,因為彩鳳爹爹養(yǎng)傷,家里人決定簡單收拾一下,準備過年。彩鳳母親看著銀子即將告磬,便心事重重,發(fā)愁這個年該如何過。這一日,彩鳳母親嘆氣道:“彩鳳,咱家里這銀子快沒了,你爹這傷怎么辦?這個年叫人咋過呢?”彩鳳閃著晶亮眸子,道:“母親別發(fā)愁,咱們很快干完這些繡品,再到秀坊拿些樣品刺繡,就能賺到銀子?!蹦赣H搖搖頭道:“孩子,光憑這些繡品,賺不了幾個銀子,咱們維持生活還是困難,得想別的法子?!?p> 彩鳳機靈的眼睛,突然閃出一道亮光,她笑著對母親道:“對了,娘,爹爹剛受傷時,送他來的大叔傳話,說有事到趙府去找。您瞧,現(xiàn)在爹爹養(yǎng)傷,您不能出去做工,家里生活困難,那就到趙府去找,讓他們賠些銀子,給爹爹看病和維持家用?!蹦赣H心頭一動,說道:“彩鳳說得對,明天咱們到趙府去找,讓他們多少給點銀子,有了銀子,咱們給你爹看病抓藥,也可置辦年貨?!眱扇松套h好后歇息。
第二日,彩鳳跟著母親去趙府。一路打聽,走了很遠的路,終于找見了赫赫有名的趙家府邸。只見紅墻青瓦,長達數(shù)百米,飛檐翹角,十分壯觀。找到正門,只見兩道朱漆大門寬闊雄偉,門楣雕刻精致,門前人來人往,都穿著華麗服飾,坐轎騎馬,一眼看去是非富即貴,正絡繹不絕地進到府里。
彩鳳母女走到近處,四個守門人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母親有點猶豫,彩鳳道:“娘,咱們上前去問,爹的事他們不能不管?!眱扇俗叩酱箝T邊,彩鳳走上前,對一門人說道:“這位大哥,麻煩通報你家主人,我們有事找他?!?p> 看門人上下打量著彩鳳,然后看看彩鳳母親,看她們穿著普通,沒戴貴重飾品,又向四周看看,沒有轎子,心中便鄙夷起來,臉上表情不屑,他撇撇嘴,翻了翻眼睛,問道:“你找我家主人干什么?我家主人今天正忙呢,老太爺過七十大壽,你看人多事亂,你有事明天來吧!”
彩鳳急忙說道:“大哥,今日我們來府里走了不少路,明日還有事要做,能否通融一下,見見你家主人,我們有要緊事呢。”看門人扯高聲音道:“我說你怎么聽不懂話?!我家主人今日很忙,哪有空閑見你們?明日再來吧!”彩鳳母親上前拉著女兒的手,說道:“這位官人,我和女兒來到趙府,就想見你家主人,既然這樣,那我們明日來吧!”
看門人嘴里哼了一聲,用輕蔑的口氣嘀咕著:“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什么身份?!就想見我家老爺?我家老爺豈能是隨便見的?!真是的!”彩鳳本想轉身和母親一起回家,聽了此話,她推開母親的手,生氣說道:“今日我們就進去,看看他家主人有何說法?爹爹受傷好幾個月,他們從來不聞不問,難道爹爹愿意受傷?爹的腿骨折了,遭了多大的罪,他們把人撇下就不管?難道沒有王法?”看門人冷笑一聲,嘴里發(fā)出不屑噓聲,道:“啊呀,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姑娘!你長得如此漂亮,可到怡紅院里賺些銀子,何必跑到這趙府門口撒野?你爹的事明天再說不行么?!”
彩鳳紅了臉,怒道:“讓你家的妹子到怡紅院去!今日乘著人多,盡快把事情解決了,免得以后推三阻四!”看門人勃然大怒,指著她罵道:“你這野丫頭,真是給臉了!敢侮辱你大爺!”說著擼起袖子,就要走上前來,旁邊幾個看門人圍攏過來,齊聲問怎么回事,看門人道:“不知哪里來的野丫頭,跑到這兒來撒野,吵著要見老爺,老爺這會兒正接待客人呢,哪有功夫見她們,我說讓她們明日來??蛇@野丫頭不干,非要見老爺,還罵人!哼!”
那幾個門人中一個叫鄭發(fā)的道:“要不咱去告訴老爺,讓老爺定奪?!绷硪粋€拍了他道:“鄭發(fā),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辰,老爺正忙呢,哪有功夫見她,你這不是找罵么?”旁邊一個油頭粉面的守門人,色瞇瞇的眼睛盯著彩鳳道:“這小妞長得不錯,叫我哥哥,我去找老爺來?!睅兹撕逄么笮?。
彩鳳氣得紅了臉,欲要說話,母親走上前來,護著彩鳳,說道:“這位官人,請你放自重些,我家清白女兒,可容不得別人調(diào)笑取鬧!”說著去拉彩鳳的手,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