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巧吐了吐舌頭,說道:“彩鳳姐。你也不告訴我,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呢?”彩鳳笑著搖頭道:“不說話,咱們回去再說,現在耐心等一等?!?p> 過了一會,慧兒出來了,對彩鳳說道:“娘娘說了,讓你進去,她在外面等著。”彩鳳對綠巧搖搖頭,綠巧點頭,彩鳳跟著慧兒進了溫貴妃寢殿。
彩鳳進到殿里,立時感覺燈火溫馨,一股淡雅的香味撲面而來,抬頭看見溫貴妃,正悠閑地斜靠在床榻上,手里拿著那個精致繡帕,旁邊有宮女在捶腿,有的按摩肩膀,溫貴妃一副蹙眉疼痛的樣子,旁邊有四名宮女侍立兩邊。
彩鳳上前跪拜,說道:“奴婢參見貴妃娘娘?!睖刭F妃坐直了身子,說道:“起來吧,這個手帕是你繡的么?”彩鳳站起來,微微一笑道:“娘娘,這帕子是奴婢繡的。那日奴婢走錯了路,驚擾了娘娘,娘娘不但沒怪罪,還賞賜奴婢點心,奴婢心里著實感激,這個手帕是奴婢精心繡制,奴婢見識粗淺,無以為報,想用心繡個手帕,來感謝娘娘?!?p> 溫貴妃向兩旁看了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幾個宮女皆都默默退出。溫貴妃問道:“你倒是是個有心的,知道要來結交本宮??茨氵@繡品,知你是個精細之人,這顏色配法也不錯。你還在御花園么?”彩鳳答道:“是,娘娘,奴婢還在御花園。若娘娘瞧得上奴婢針線,奴婢再給娘娘繡?!?p> 溫貴妃笑了,說道:“宮里有的是繡娘,各樣繡品不缺,說起來你和這些繡娘也不差什么,這樣吧,若你有時間,就再繡一副手帕,本宮送與寧安公主?!辈束P恭敬地說:“娘娘吩咐,奴婢竭盡全力,盡快繡制。奴婢看娘娘身子不舒服,奴婢在御花園干活,想著娘娘若去御花園走一走,那里風景優(yōu)美,提神怡情,對娘娘身子大有好處?!?p> 溫貴妃淡淡笑道:“難得你有這番心意,御花園現下風景優(yōu)美,本宮閑暇時也去觀賞過,確實不錯。”彩鳳笑道:“娘娘,御花園白日景致優(yōu)美,晚上更有一番光景,特別是這個季節(jié)?!睖刭F妃驚訝地問道:“什么風景能比白日好?晚上黑黢黢的,有何好看?”彩鳳笑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御花園里晚上跟白日里沒有區(qū)別,晚上有無數的流螢,照的御花園像白晝似的,那景致確實別有趣味,煞是好看?!?p> 溫貴妃心中一動,道:“是么?真的有忒多的流螢,照得壯觀么?”彩鳳笑道:“娘娘,若您不信,晚上就到御花園去看看,那里可真美?!睖刭F妃道:“本宮今日身子乏了,明日定去觀看一番?!辈束P恭敬道:“娘娘身子嬌貴,您先歇著,若明日來,奴婢親來迎接您,順便帶您看看花草?!睖刭F妃點頭答道:“好?!辈束P看溫貴妃累了,就趕快告辭出門。
綠巧在路上問道:“彩鳳姐,你和貴妃娘娘說什么了?我可等的心急。”彩鳳道:“咱們回去作準備,先拿網紗,到御花園去捉流螢,準備好了我告訴你。”兩人找了一些網紗,趕快到御花園找流螢。御花園的河岸邊地面上,青草叢生,有很多流螢,星星點點的,彩鳳和綠巧跑著捉了,網紗里流螢閃閃發(fā)亮。
兩人累了,便坐下歇著。綠巧道:“彩鳳姐,該告訴我為何捉流螢?”彩鳳笑道:“今日咱們快點,那小藤子一會就來了。用流螢的光將貴妃娘娘引來,抓住小藤子和孟花的事,咱們就不再受折磨?!本G巧笑道:“原來姐姐早做好打算,姐姐咋能想到用流螢呢?”
彩鳳笑道:“小時候在河邊經??匆娏魑灒绕湓谕砩?,星星點點非常美,我那日看見有流螢,就想到了這個主意?!本G巧笑道:“姐姐真聰明,我們多捉一些,將這兩人抓現形,狠狠出口氣。”兩人又捉了一陣,將幾個網紗里裝滿流螢,又抓了些青草,放到網紗里,找個穩(wěn)妥地方,藏了起來,回去路上,彩鳳又交代了一些事。
第二日,吃完麼麼留的餅子,彩鳳便到溫貴妃的安慶宮,她讓綠巧拿著網紗,在假山邊樹叢藏起來,等待貴妃到來。彩鳳到了安慶宮,貴妃正在更衣,準備出門。彩鳳叩首道:“娘娘,流螢晚些時候出來,景象才是絢爛,咱們少坐片刻出去?!睖刭F妃道:“那好,起來說話。聽寶珍麼麼對小宮女說,晚上的確不錯,本宮倒要看看這景象。”溫貴妃問道:“你這丫頭,為何繡功如此好?”彩鳳低頭道:“稟告娘娘,奴婢母親是名繡娘,從小跟在身邊,得她傳授,繡功漸漸提高。”
溫貴妃恍然悟道:“哦,是了,你母親看來繡功了得,你的繡功的確難得,這樣吧,本宮以后的衣衫、手帕,你都拿去繡了,工錢給你一分不少。”彩鳳忙道:“多謝娘娘看重,奴婢繡織娘娘的東西是福分,還要什么工錢?為娘娘辦事,奴婢高興都來不及呢!”溫貴妃粲然一笑,道:“你這小丫頭,嘴巴倒是甜,能讓本宮開心,慧兒,拿二兩銀子給她,看在她誠心的份上?!辈束P急忙施禮答謝。
又說了一會閑話,彩鳳估摸時辰差不多,小藤子和孟花也該到假山后面了。她對溫貴妃道:“貴妃娘娘,現在流螢出動了,咱們該動身去觀看?!鄙蛸F妃便讓慧兒攙扶著,兩邊有兩個太監(jiān)四個宮女提燈陪侍。
彩鳳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姍姍而來。彩鳳在路上道:“娘娘,咱們不說話,省得驚動流螢飛走了。”溫貴妃道:“聽好了,咱們靜靜觀看,不得出聲。”彩鳳引著往前走,綠巧遠遠見了,她迅速往假山邊靠近,將幾個網紗里的流螢抖開放飛,然后躲到一邊。
溫貴妃幾人看見流螢在黑夜中,猶如星星般亮晶晶的,翩翩飛舞,層層疊疊,組合一起,黃綠相間的光,照著夜空如白晝,景象確實美麗,幾人不禁看得呆了。流螢飛舞著,漸漸往遠出去了,溫貴妃等幾人向前跟著走去,還想看看這奇妙景象。
忽然,聽見假山后有說話聲,只聽見一太監(jiān)說:“小美人,你怕什么?這御花園里哪有人?。吭趺茨懽釉絹碓叫。俊苯又鴤鱽硪幻哟瓪馊鰦陕?“你真壞,想辦法折騰我,你又不行,別弄壞了我的身子,怕到時怎么辦?”太監(jiān)尖聲道:“到時?你還想干什么?想讓皇上寵幸你?你就是個干粗活的,皇上面都見不著,你就別癡心妄想做夢了!你現在是我的人,只有聽我的,你才有好吃好喝好日子過,別凈想沒用的?!?p> 女子叫了一聲“啊呀”,然后說道:“死東西,你輕點,你讓我跟著你,這只鐲子才拿來,戒指呢?簪子呢?玉墜子呢?一樣都沒有,你就糊弄我吧!”太監(jiān)哄道:“小美人,小心肝,甭著急,這幾日馬上就能弄上銀子,你就耐心等幾日,到時把你打扮的比那幾個貴妃娘娘都漂亮,皇上的女人,哼哼,是我的!”
溫貴妃在外聽得目瞪口呆,幾個宮女驚懼不已,又都羞臊的滿面通紅。貴妃轉身,狐疑的看了彩鳳一眼,彩鳳一臉的茫然害臊,臉也紅著。貴妃悄聲道:“這兩個是在哪里當值?”彩鳳搖頭。
溫貴妃怒道:“宮里這些奴才太放肆,慧兒,快去喊侍衛(wèi),我們幾人等著看,是哪個膽大妄為的東西?!被蹆黑s緊去找侍衛(wèi)。
彩鳳生怕慧兒來的晚了,這場戲沒辦法演。她悄聲道:“娘娘,都怪奴婢,不知此處腌臜齷齪,污了您的慧眼,擾了您的雅興,奴婢該死。這兩個膽子忒大,咱們現在怎么辦?咱們回去還是……?”溫貴妃臉沉似水,冷笑道:“回去?我倒要看看這廝,究竟是個什么人?竟敢與宮女對食,污蔑羞辱皇上,還要讓這姘頭和貴妃比,真正可惡至極!”
溫貴妃的說話聲,里面人許是聽見了,不一會,只見跑出來一男一女,兩人正碰著貴妃對面,頓時嚇得魂不附體,當機跪倒在地。貴妃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干得好事!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兩人沒有抬頭,旁邊宮女道:“讓你們兩個抬起頭來,怎么,貴妃娘娘的話也不聽?”兩人瑟瑟發(fā)抖,慢慢抬頭,貴妃看了,冷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今日干了這樣丟人臉面的事,你還有什么話說?”小藤子身體發(fā)抖,像是舌頭打了結:“貴……妃……娘娘,請……您高……高抬貴手,饒了小的吧?小的……知……錯了?!?p> 溫貴妃怒斥道:“現在知錯又有什么用?你不是要皇上的女人,還和貴妃比高低?!你個奴才,好大的膽子,簡直不知死活!這個丫頭,也就是你這樣的蠢,才能讓他得手,走吧,把你們交到東廠,自有人管你們這些丑事?!毙√僮雍兔匣^如搗蒜般拼命磕頭,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饒道:“請貴妃饒命,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貴妃冷聲道:“你們也不用跟我求情,你們自己干的事,自己去說,一個小小太監(jiān),居然有錢買鐲子,還要買首飾,說!哪里來的銀子?”小藤子一看,溫貴妃鐵心要和他過不去,便大著膽子道:“貴妃娘娘,小的雖然在御花園當值,可認識司禮監(jiān)的張金張公公,他交給小的辦事,小的跑前跑后,張公公就給小的賞賜了鐲子。”
溫貴妃心內一震,小藤子最會察言觀色,看著溫貴妃神色,知道可以說動貴妃,便說道:“娘娘,張公公一向與您交好,這個鐲子再扯出什么,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現在沒有別人,您就抬抬手,放過我們,奴才定當盡力報答?!睖刭F妃沉吟不語,彩鳳望著小藤子。
小藤子猛然見到彩鳳,眼睛瞪得似銅鈴,張了張嘴巴,最后惡狠狠道:“原來是你!哼,是你領引貴妃娘娘到這兒?你每晚往外跑,受到處罰就不樂意,蓄意報復,是不是?你好狠毒!”這廝反應快,嘴上說的那番話,正解答了溫貴妃的疑問,貴妃把臉轉向了彩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