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這些事,風順湊到我身邊:“怎么也不提早告訴我一聲,要是剛剛我過去殺那些弓弩手,豈不是也要被你砸死了?”
我看了看風順,抬起手臂指了指遠處道:“你既然這么閑,能不能幫我把咱家的傳家寶匕首撿回來?”
風順二話不說風一樣卷了出去,飛快地,又卷了回來。他這才睜大眼看著我:“你竟然用離離去砸機關?”
“錯,不是砸,是觸動。我仔細計算過距離、角度、力道和落點……反正不會有紕漏的。”我嚴肅地答道。
“你知道它觸動機關之后會落到哪里?你知道落在那里就不會被砸到?削鐵如泥并不是匕首放在那兒什么東西砸上去都會變成稀泥的意思,沈兄這個我相信你不會誤解了吧……”風順繼續(xù)嘮叨。
我壓根兒不理他。
那個叫做貝兒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過來。風順熱情地迎上去:“小妹妹,怎么了?商門主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風順的熱情讓貝兒一怔,但畢竟知道這是剛剛救了自己和姐妹們的大俠,所以還是羞澀地低頭道:“公子,我家門主說,既然燕……那姓蔣的惡賊已經(jīng)伏誅,我們也該回紫云谷了。”
我知道商月是擔心蔣夫人帶人去清洗紫云谷,希望能趕回去救助弟子們。龍池距離紫云谷不過是大半天的路程,商月只有立刻去追才有希望。
問題是商月現(xiàn)在根本毫無戰(zhàn)力,這么拼命趕路就算趕到了也不是蔣夫人的對手。
風順向商月的方向看了看,便點頭道:“行啊,你們有事就先走吧。我和沈兄還得忙一會兒。”
連我都清楚地看出了貝兒眼中閃過的一絲失望之情,這小姑娘也懂得如果能得到風順同行,就是得到了一大強援,才有希望救出自己的姐妹們啊。
但風順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
貝兒失望地轉(zhuǎn)身而去。不一會兒,合歡門的小姑娘們背著商月,走過來對我和風順施禮告辭。我看到銀璐的尸身依然留在了原處。
現(xiàn)在合歡門的人要走,游龍幫的人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意圖要攔截她們,就任由著一群女孩子出門而去。
周厲和蔣訊已經(jīng)互相扶持著從垮塌的狼藉中走了出來。跟隨在他倆身后的弟子,能站立的已經(jīng)只有七八個了。
“沈樓主,沒想到不管我們?nèi)绾位I謀,最后還是不敵你隨便一覆手?!敝軈枃@了一口氣,看著我的目光一暗。
蔣訊忽然厲聲質(zhì)問道:“沈樓主,你身為葬花樓的主人,卻不顧江湖道義,濫殺依附門派的少主,你要怎么和武林同道交待?”
“笑話,我殺人需要對人交待嗎?”我冷笑。
說到江湖道義,那我可以分分鐘整理出幾十萬字的論文要不要看?單就蔣云晏對待銀璐和她的同門的手段我就能論證出此人需要被武林同道唾沫淹死的一百條理由。
但是,蔣云晏敢在我和風順面前?;?;蔣夫人敢拋下丈夫兒子,自己帶人去紫云谷搜山……這件事我卻并不能夠理解。雖然說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要是摔了就只能是一團稀爛,可是按照這個星球人類的邏輯,不是應該保住蔣云晏這根獨苗嗎?
還是他們篤定我不可能動手殺人?
我忽然在心中閃過沈念的影子。沈念當年似乎真的殺過不少人,比如周厲的兒子……看起來就是信手而為,也并沒有要給誰交待啊。
我現(xiàn)在就是沈念,不是嗎?
只是,我是個武功全失的沈念??磥硎Y云晏也是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篤定我沒有能力殺他,而錦繡書生呢?他為什么似乎認為風順不會殺他?
他哪里來的自信?
就在此時,風順悠悠開口:“蔣幫主,說到江湖道義,你如果想要公開理論,我倒也不介意做個人證,不過自然不是幫著令郎說話?!?p> 蔣訊凄然一笑:“老夫自知命不久矣,今日得了錦繡書生一句證詞,倒也是別無所求了?!?p> 周厲急忙看向蔣訊:“大哥……”
蔣訊擺了擺手,道:“八月初八,我將在望湖樓廣邀武林同道,來好好理論一下這件事,不知沈樓主和您可會前來呢?”
風順想了想,道:“我倒是很久沒吃到望湖樓的八寶鴨子和神仙豆腐了呢?!?p> “多謝!”
周厲聽到風順的這句話就是一怔,但沒等他說話,蔣訊已經(jīng)對著風順一拱手,隨即拉著周厲扭頭就走,越走越遠。話語聲還在飄過來:“那么八月初八,老夫在祁陽望湖樓恭迎兩位大駕……”
咦?說走就走了?
我扭頭看著風順:“你壓根兒就沒打算把他們兩個留下來是不是?”
風順嘻嘻一笑:“沈兄,你真是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了。”
瞎子才會看不出來吧?
風順道:“他們兩個重傷之余,我的確是抬抬手就殺了。但是沈兄,殺了他們可不如留著對我們更有用?!?p> 用來干嘛?我不解地看著風順。這家伙和余錢一樣,總是讓我捉摸不透。
風順審視了我一會兒,被我的目光盯得直發(fā)毛,終于低聲說道:“沈兄,蔣訊的老婆這會兒正趕往紫云谷,商月肯定是打不過的,你覺得咱們要不要去幫個忙?”
我能幫上什么忙呢?我娘也不可能在紫云谷也安排了一套機關等著我去大顯身手吧?
但是我還是要去的,不然我上哪里去搞赤煉果???說到赤煉果,我就想起了遠在青鸞山的余錢,心中就有些焦急。
于是我抓住風順的手臂催促道:“那好,邊走邊說,為什么你要裝成錦繡書生的樣子出現(xiàn)?為什么蔣云晏認為錦繡書生就不會真的把他怎么樣?或者……放跑蔣夫人根本就是你們倆合謀的?”
說完這句話我心中忽然一動——說不定,這才是真相。不,這本來就是真相。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風順。
風順臉色一變,低頭看了看抵在他胸腹之間的匕首,嘆息道:“沈兄,同樣的手段,你不膩嗎?”
我笑:“手段不怕老,有用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