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亭院太陽已經(jīng)落了西,彼時已經(jīng)錯過了晚飯時間,想著還有一堆東西得收拾,姚肆安慰自己,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敞了這段時間,屋內(nèi)沒有起初那么潮了,不過依舊冷森森,換好了被褥,姚肆又開始打掃屋內(nèi)各個角落,所幸院子里就有一口井,用水實在很方便。
桌上地上門檻上到處都是灰塵,姚肆里里外外掃了一遍,人也熱起來,倒也沒覺得屋內(nèi)有多冷了,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了,正打算歇口氣,忽然聽到隔壁有響動。
這院子頂多也就還有婁玉丹和照顧她的丫鬟,姚肆想了想,還是走出去想瞧個究竟,畢竟日后很長一段時間會住在這里,一個院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要打聲招呼的。
還沒推門,姚肆就聞到了油煙味,瞬間明白過來,這婁玉丹果然不愧是監(jiān)院的女兒,小院里竟有她的私人小灶。
她推門走進去,見一婆子忙著切菜,鍋里放了油,已經(jīng)開始冒黑煙。
“嬸兒怎么稱呼?。俊彼叩皆铑^坐下去,鏟了一些灰蓋在柴火上,火勢小了些。
正忙著切菜的婆子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差點兒丟了手里的菜刀,回過頭心悸的看著姚肆,片刻后,才緩過神來:
“原來是姑娘,嚇了老婆子一跳,姑娘何時來的?剛才婆子進你屋里看了看,沒見人,本想問問姑娘吃不吃晚膳,婆子一起煮了,姑娘喚婆子李媽就是了?!?p> 這人應(yīng)該就是專門給婁玉丹做飯的飯婆子,姚肆笑著喊了聲:“李嬸兒,飯我就不吃了,倒是你這炭火待會兒還請勞煩給我留些,我那屋里濕氣太重?!?p> 李婆子進過姚肆的屋,也知道里面什么情況,姚肆這般平易近人,又尊呼她一聲嬸兒,她說話也就親昵了許多,“炭火多的是,真的不吃點兒?我做的多。”
“好啊,小姐給你錢,你竟就是這樣糟蹋的,回頭讓小姐罰你月錢?!遍T外冷不防的進來一丫鬟模樣的人,雖穿著丫鬟的衣服,不過趾高氣揚的活像個主子。
這丫鬟是婁玉丹身邊伺候的,姚肆記得是叫雪芽,當(dāng)初在西城的時候也見過幾次。
李婆子臉色一白:“婁小姐親自囑咐了讓多做些,婆子這才----”
“你甭解釋,我都看到了,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來偷我們家小姐的東西,信不信我立刻帶你去見監(jiān)院,把你這個小偷趕出去?!?p> 姚肆輕笑一聲雙手一攤:“你何時何地見到我吃我喝我偷了?婁小姐就是這般教育下人血口噴人的不成?
你辱我名譽在先,我倒是真想去監(jiān)院面前理論理論,看看我究竟偷了你什么東西?!?p> 雪芽被嗆的說不出話,卻又不肯這么認輸,想了想又強詞奪理道:“你偷了我們小姐的晚膳,我剛才可是親耳聽到,咱們這里住的地方可以不收你錢,可吃的沒說給你白吃,你給錢了嗎?你知道我們小姐這一頓得多少錢嗎?”
姚肆笑意更甚,“這飯菜都還沒做好,我偷吃了什么你倒是說說?”
“你---你這叫偷吃未遂,若不是我來的早,你一準(zhǔn)偷吃。”雪芽仗著自己是婁玉丹的貼身丫鬟,根本沒將姚肆這個貧民放在眼里。
姚肆笑著起身,“那下次你可得盯緊了。”
李婆子很是尷尬,其實姚肆還沒來之前,她就看到婁玉丹的那些作為,只是自己實在不好開口說什么,只能當(dāng)看不見。
姚肆這姑娘李婆子看著甚好,很是喜歡,等到雪芽走了,她偷偷裝了兩盆炭火送去姚肆的屋里。
“姚姑娘,我看你這屋里冷得很,給你送了兩盆兒炭火來?!?p> 姚肆很是感激,起身迎了李婆子進屋,一面問道:“婁小姐平日都是在這里吃飯罷?”
“是,我是專門來給婁小姐做飯和打掃屋子的,她的嘴可挑了,一點也馬虎不得。”李婆子當(dāng)是拉家常的與姚肆攀談起來。
“可不是,大小姐,嘴自然刁些,想必書院中不少男子都想做婁家的乘龍快婿罷,婁小姐長得可真真漂亮。”姚肆托著腮不咸不淡的道。
李婆子哈哈一笑,“可不是,姑娘沒來之前,這書院幾乎人人都喜歡婁小姐,不過以后啊,恐怕姑娘也得成為炙手可熱的人兒。
說實在的,我還是頭一回見到真正的女兒家在書院念學(xué),就算婁小姐,也只是在步丹閣念書。”
“婁小姐有單獨的閣樓?”姚肆有些驚訝。
李婆子怔了怔,“莫非姑娘沒和婁小姐分一起?”
姚肆笑:“真分一起了那才吃苦,既選了入書院,我又怎會在意與男子同吃同住。”想當(dāng)初縣考的時候,雷振為了為難她,可不就是安排在一處住嗎。
李婆子還是有些擔(dān)憂:“女兒家與男兒到底不同,姑娘若真混跡在其中,只怕要被為難?!?p> 姚肆微微一笑,“怕是少不了被為難,不過為難的,可不分什么男女。”
李婆子知她指的是婁玉丹,嘆了口氣,很是不明白:“或許婁小姐只是對姑娘有什么誤會,我看姑娘就是個妙趣兒的人?!?p> “多謝了----”姚肆哈哈大笑,“書院人這么多,想要在婁小姐的追捧者之中脫穎而出,也是十分困難吧?!?p> “可不是,就拿那個劉家少爺來說,去年寒冬臘月的在雪地上坐了一宿,只為讓婁小姐看他一眼,起初還沒人知道,后來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差點死過去?!崩钇抛酉胂攵加X得嚇人,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姚肆也很驚訝,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那個劉少爺叫什么名字?”
“叫劉溫,瘦瘦高高看著挺好的一個小伙兒,也是對婁小姐太癡迷,才差點害死了自己?!崩钇抛痈锌膿u頭。
姚肆微微頷首,能做出這種瘋狂舉動的,只要稍稍被灌點迷魂湯,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會在乎是不是得罪了人,這個劉溫顯然就是上午耍把戲的瘦高個。
“我聽說山長常年不在書院中,一切都是監(jiān)院做主,監(jiān)院可還授課?”
“監(jiān)院不授課,書院里事務(wù)繁多,監(jiān)院平日都在文殊閣處理事務(wù),我等平日也是見不到人的。”
姚肆恍然,“文殊閣----名字倒是雅致,真想去看看到底是個什么面貌。”
李婆子又是一笑:“那里可不是尋常人能去得了的,你頂多能在外面看看。”
“外面看看也行啊?!币λ列?。
因著李婆子比閆氏大不了多少,人又親和,姚肆很是喜歡,兩人閑聊了許久李婆子才離開,順便還給姚肆留了個烤番薯。
姚肆難以拒絕她的盛情,又聽說這番薯是李婆子自己家人給帶的,便收下了,吃了番薯又看會兒書,算著明日要早起,便早早的歇下。
第一個在書院的日子,雖然屋里顯得冷清,不過姚肆心里踏實,她日后可要在這里學(xué)三年,只希望三年學(xué)成之后,自己能成為不一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