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海中有蜃獸,大如小山,多生觸須,善于制造幻境,迷人心魄,碧野中時??梢姾J序讟?。有蜃獸游離到滄瀾海,望見蓬萊島,制造幻境,其上玉宇瓊樓,靈藥遍地,勾起碧野最原始的尋仙野望。
張亮醒過來的時候,便知道是蜃獸作怪。只是內(nèi)陸江河中,哪里跑出來這么一只蜃獸。
他開始搖晃虛淵、影子、花娘,虛淵冷毅的面龐時而皺眉時而放松,影子的臉包在黑袍里看不見,花娘的臉此時燦若桃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
“醒醒,都醒醒?!?p> 虛淵最先醒來,經(jīng)過片刻迷茫,戒備地望著周圍,“是什么東西?”
“蜃獸?!?p> “龍騰淵的蜃獸怎么會出現(xiàn)在腐尸沼澤?”
“我哪里知道?”
花娘醒過來后大哭大鬧,“假的,全是假的,臭男人,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看什么看,就是說的你們?!?p> 真是躺著也能中槍,“你還是等過了這一劫,再哭也不遲?!碧摐Y手持誅邪,四下警示。
“跳”,一根*的觸手借著迷霧掩護(hù),從空中拍下,觸手之上,滿是尖刺。小船在頃刻間被拍得四分五裂,江水濺起數(shù)丈之高。
虛淵拽著張亮朝水下潛去,數(shù)根觸手漫天飛舞,朝著江面拍打而下。而另一邊,影子拖著不停掙扎的花娘,稍微慢了一步,也潛入水中。
蜃獸并不追殺他們,將碎裂的木塊拋上拋下,玩弄著新得到的玩具。
張亮和虛淵氣喘吁吁看著兀自發(fā)飆的花娘,影子的頭巾被水沖走,露出真容。
“江明翰,你有完沒有,老娘都躲到腐尸沼澤來了,你居然還能追來,真是陰魂不散?!?p> 江明翰實在忍不住,吐出一口逆血。花娘不為所動,“裝什么裝,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p> “被蜃獸的觸手攻擊,劇毒攻心,恐怕真的離死不遠(yuǎn)?!碧摐Y長吁短嘆,還對江明翰眨了眨眼睛。
“可我記得蜃獸沒,”張亮被虛淵在腦門拍了一巴掌,打斷了話語。
花娘本就將信將疑,“沒什么,沒毒?”
“沒追上來,你看,這下如你的愿,他真要死了。一切都怪你,要不是為了救你,怎么會被傷到?!睆埩量粗摐Y閃爍的眼神,謊話張口便來。
而此時,江明翰很是配合地裝死。
“喂,你別死啊,你要死也死得遠(yuǎn)遠(yuǎn)的?!被镉行┦肿銦o措,“你們兩個快救一救他啊?!?p> “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本來就想他死,這下如愿了?!碧摐Y不管不顧,邁著步子走向沼澤深處。
張亮也跟了上來,臨走還說了一句,“虛偽?!?p> “喂,回來呀。江明翰,你醒醒,醒醒呀?!?p> 她使勁搖晃,這讓江明翰忍得很辛苦,就是不死,也多半會被搖死??粗锟薜美婊◣в?,居然很是享受,就是死去也值得。
“虛淵,你看,那只蜃獸在制造幻象?!?p> 沼澤上空出現(xiàn)一副幻象,紅燭高照,鼓樂喧天,儼然是在拜天地。張亮臉色十分難看,早知道顯現(xiàn)的是自己的幻象,就不該叫住虛淵。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妄想的新娘居然是他的小師妹,還不得被嘲笑死。
新郎抬起頭來的時候,張亮松了一口氣。
那正是躺在地上裝死的江明翰,原來是這個小子在做結(jié)婚夢。
江明翰抬頭看天空,不禁納悶,自己做的夢,都跳過了洞房花燭,直接百子千孫。這莫非是花娘的夢,心里不禁有些甜蜜蜜。
虛淵鄙夷地看了看地上的死人,“這樣的負(fù)心漢,死了活該?!?p> “你們兩個轉(zhuǎn)過身去,都不許看?!被镄吲?,當(dāng)紅蓋頭掀起,那欲拒還迎的不是她還有誰。
“原來這是你的夢境,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p> “難怪叫醒她的時候,面紅耳赤,原來做了這樣的夢?!睆埩敛唤祰@僥幸,幸虧自己是被嚇醒的,不然也會出丑。
“居然沒有看見梅花,太不完美,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碧摐Y不忘調(diào)侃。
花娘望著生死不知的江明翰,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那個夢,從此之后,真的變成虛幻的夢,永無成真的可能?!霸撍赖男笊腋闫戳??!?p> 她竟然向著江中跳去,裝死的江明翰一把拉住她,兩人滾在一起。到了此刻,花娘哪里不知道三個人合伙欺騙她,死命捶著他的胸膛。
“別捶,你看,還沒有完呢,今天成親人的真多。”
花娘有些嬌羞,“原來你也做了這樣的夢?!?p> 江明翰不明所以,難道自己真做過這樣的夢,怎么都不記得了。
張亮臉色突然微變,張口便是一聲尖嘯,沼澤中的走獸驚慌失措,四下奔逃。江中玩耍的蜃獸丟掉木塊,收回觸手,裹在身體上。一雙大眼四下張望,然后緩緩沉入江中,幻象隨之消失無形。
虛淵、江明翰、花娘捂住耳朵,顯得很痛苦,直到張亮停止吼叫,才拿下雙手。
“這又是什么聲音?”
“北方龍騰海蜃龍的聲音,蜃獸很聽蜃龍的話?!焙蟀刖浜喼笔遣淮蜃哉?,虛淵問道,“這個洞房花燭是你做的夢?!?p> 花娘跟著嘲笑,“喲,童子雞也開始想老婆了?!?p> 虛淵給他頭上來了一下,自從知曉張亮的孩童心性,便沒了初見時的尊敬,反而毫不客氣,“你剛剛怎么不用這一招,害得我們深陷幻境?!?p> 你若是早用這招,我也不用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虛淵恨恨地想到。
這卻是有些冤枉張亮,“我又不知道是蜃獸,況且,這兩位多半還要感謝蜃獸這個媒?!?p> “花嫣,當(dāng)初我并不知道父親的所作所為,要知道,我得到消息,沒等授官,就急急忙忙趕回了信陵。哪知道你一怒之下,居然來了荊國,還成了憐香閣艷冠天下的花魁?!?p> 江明翰是越國世家子弟,自小習(xí)武,欽慕江湖。但是其父卻硬*著他從文,江湖險惡,刀劍無眼,還是立足于廟堂穩(wěn)妥。江明翰也確實爭氣,東華門里唱名,高中解元。
奈何其父毀了婚約,一紙休書遞給花娘。江明翰聽聞,沒有等到皇帝授官,匆忙趕回信陵,卻晚了一步,花娘不知所蹤。
再見面,花娘已是憐香閣的花魁,達(dá)官貴族趨之若鶩,但那些人,卻無一人真心待她。便有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的壯志豪言,長期游走于虛情假意里,竟然不敢面對真摯感情。
“算我命苦,等了這么多年,沒有遇到一個真心人,最后還是要接受你這個負(fù)心漢。”哪里有這么愚蠢的負(fù)心漢,追一個人能追到千山萬水,背井離鄉(xiāng),并為之放棄大好前程。
“我在憐香閣呆了這么多年,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誰還會對你這個刺猬感興趣,江明翰,梅花歸你,就不要卿卿我我了,要是蜃獸再喚出另一場夢,小心雞飛蛋打。”
虛淵這次真的朝著沼澤深處走去,張亮盯著這二位,“我看你們還是原路返回,反正寶貝也尋找到了,前提是,你們能從水鬼區(qū)域出去。要不我把衣服給你,咱們繼續(xù)交易。”
花娘啐了一口,“誰要你的臭衣服?!?p> “不臭,這衣服纖塵不染?!睆埩磷テ鹨话涯嗤镣砩吓?,泥巴自動脫落,看得二人目瞪口呆。在其羨慕的目光下,張亮愉悅地追著虛淵的腳步。
“花娘,要不咱們把這件寶衣騙過來,童子雞,好糊弄。你在憐香閣,就連那些官員都糊弄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搞不定一個童子雞?!?p> 花娘拍了拍額頭,朝著張亮追去,“喂,別跑,老娘換了,換了?!?p> 歸功于張亮一聲吼叫,腐尸沼澤的毒物能躲的都躲起來,給冒險的人提供了便利。
蘆葦叢中的吳老兒趴著一動一動,額頭上滿是汗珠,那怪物又開始叫喚了。他摸了摸懷中包裹,心底稍微有些心安,只要自己有利用的價值,安全便可以保證,也順便能夠得到好處。
他才不管那些怪物為什么要生長于滄瀾海中的鮭魚,只要自己能夠得到利益,就算跑到北方星辰海,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上一次一起來的人,除了他入了怪物的法眼,其他人都被殺了個干凈。
而這一次來的人,除了他,其他的人也都要死。怪物顯然不想讓自己的行蹤泄露,所以要殺人滅口。
旁人不知道腐尸沼澤什么最危險,但是他知道。那個吼聲震蕩沼澤的不知名怪物排第一,唱著優(yōu)美歌曲的漂亮怪物排第二,長得丑陋的怪物排第三,長滿血錐的水鬼排第四,毒蟲毒草排最末。
至于那滿是觸手的蜃獸,簡直沒絲毫威脅。雖然力量龐大,但是膽小怕事,又十分貪玩,只要不明目張膽,它決然不會理會。
怪就怪張亮他們太過招搖,誰叫他們要坐船經(jīng)過那片水域。但是話說回來,在滿是水鬼的水域,還是坐船來的愜意,跟水鬼一起下餃子,那滋味肯定很不好。
吳老兒朝著約定的地點慢慢前行,那些伙伴若是碰到,就順手解決,若是碰不到,就通知那些怪物,總之,活著的,永遠(yuǎn)該是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