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略回顧最近,其對于崔留央的態(tài)度,他連自己都覺得迷。
堂堂天子,事務(wù)繁忙,然而按耐不住,百忙之中跑來想看崔留央的哀求,未免牽強。
若不是她,翟云嬌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他的確起過殺心。結(jié)果,折騰了十多天,坐觀時變,想著晾一晾。等不來余霖,也沒見鐘炎睿,連那個胡鬧的承羅逸也安靜了,他自己倒又于心不忍,硬生生想起謝子羽的交易。立即改變了主意,等不是辦法。
他應(yīng)該殺伐決斷,斬斷此等余孽退路,置于死地,以儆效尤!若是為云嬌,以血還血,應(yīng)當磔其尸!若是為云家,以牙還牙,烈火焚燒也不為過!若是以謀害龍城公主之名,更該治罪!
然而承武略搬來了昔日皇嫂承周氏,想著弄清崔留央失蹤的一年,到底是為何緣故失了蹤影,她又為何回來。他想著如何酌情處置。
承武略調(diào)查過云家出事的所有經(jīng)手人,蹊蹺太多。云南星送棗梨姜芥,事發(fā)突然,偏偏當晚云家進了牢,碰巧毒殺后立馬離奇失火,早早有人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嚴密設(shè)了局。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崔留央與云南星暗通,只是十多天來,她招認誘捕云家只為逢迎太師,為太師除去絆腳石。失去蹤影的一年,她到底在做什么?只字不提。
承武略更是不相信狡猾如云南星,就此化為灰燼。
一無所獲下,承武略看到生無可戀的崔留央,更是懊惱自己該早點過來掖庭。
承武略眼里,她貪生、貪財、貪吃、貪慕虛榮。始終覺得她會痛哭流涕著求他放過。
如今,恍如隔世,她變化未免太大,蒙著死灰的眼神,似乎不再貪戀人間。
承武略過去看崔留央不順眼,憶起這女人洋洋得意“貨與太師,值得”,藏書閣叫囂著“誓不罷休”,花湖邊甩手打臉的怒意……隨著太師勢力土崩瓦解,這般斗志全無的模樣,承武略卻不樂意了。這還是她嗎?
她可以貪生,他允許她拉著衣袖哭泣哀嚎求著饒命,再貨與帝王家,他會嘗試著帝王仁慈給她一個安身之地。擬好的詔書就躺在他衣袖中。可惜,一切只是承武略獨斷臆想。事實與他所想背道而馳。他怎么對她會有了這般奇怪的幻想。
結(jié)果,她沒有乞憐,她沒有諂媚,她甚至沒有開脫罪名。她更是翻出了翟云嬌,承武略尷尬了,心不知在疼什么,心尖被人狠狠拉扯。他一點都不滿意崔留央這樣,怎么就瘦了這么多,怎么就可以認命,怎么就不想茍活。卻又拿她毫無辦法。她這般樣子,繼續(xù)審,是問不出什么答案。
承武略期待是怎樣的結(jié)果,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臉威嚴的他,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放了她,分分鐘的事,只要天子一句話。
詔書棄置著繼續(xù)躺在衣袖內(nèi),承武略臉色陰晴不定地離開了。
小公子袖中銀針顫抖著,誰讓他平日學(xué)藝不精,沒有十足把握,要是針打偏了,中了要害,美人會香消玉殞,內(nèi)心搖擺不定。直到帝王離去,方才慢慢收攏,松了一口氣。
是夜,承周氏與崔留央雙雙暴斃獄中,不過一個時辰,還沒來得及草席卷尸,尸首都不翼而飛,不知所蹤。
獄中守衛(wèi),人人自危。其中有一個獄卒畏罪自殺,還沒埋進土,緊接著也是尋不著尸首。
承武略翌日早朝之后,獲悉此事,雷霆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