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赤色冥花
“它……看得見你?。俊鄙蛄魑炚痼@地看懷里的兔子一眼,再抬頭看墨衣一眼,不能置信,“不可能吧?!?p> 墨衣與墨裳乃是上古元魂,唯有身為主人的她得以瞧見,莫說尋常人等,便是瀕死之人離身之魂都看不見他們二人,這只兔子怎可能看得見?
墨衣靜靜看著在沈流螢懷里一動不動的兔子而已,只見那兔子一副呆呆憨憨似是要睡著了的困倦模樣,哪里像是看得見他的模樣。
沈流螢則是擰起眉又盯著懷里的兔子瞧,同時揪揪它的耳朵,問道:“白糖糕,你看得見墨衣?”
兔子聳聳毛茸茸的鼻頭,微側(cè)臉腦袋看沈流螢,一臉萌樣,似乎并不懂沈流螢在說什么,所指的墨衣又是誰。
墨衣卻是不再說話,往后退開幾步,隨后只見他將手中長戟朝身前方向用力一揮,那本是抓也抓不到的空氣此時竟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鏡子般正破裂開!
空氣竟是被墨衣手中的長戟劈開!
沈流螢定定看著墨衣,并未注意到她懷里的兔子也在定定看著墨衣,看著他手中長戟劈開空氣的地方。
只見碎裂開的空氣之后現(xiàn)出一個極黑的洞,透著陰森的寒氣,仿佛隨時都能將人吞噬一般。
下一瞬,只見墨衣提著長戟步入這黑洞之中,不過轉(zhuǎn)瞬,那碎裂開的空氣便完全拼合上,就像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沈流螢面色有著凝重,雖說墨衣是上古元魂,早已超脫了輪回道,但他畢竟也還是一縷魂魄,而冥道是鎖魂渡魂之地,不知墨衣可會有恙?
因著不放心,沈流螢并未睡下,只是趴在桌上,逗弄這只怎么看怎么呆的白兔子,卻漸漸地也捱不住倦意,趴在桌上慢慢睡了去。
待她睡著后,兔子湊到她臉頰邊,親昵地將下巴在她臉頰上蹭了蹭,沈流螢覺得癢癢,便抬手撓了撓臉,兔子則是蹲在一旁看著,看了好一會兒后便從打開的窗戶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沈流螢再睜開眼時,天已蒙蒙亮,她的左手邊上,三株無名花兒正靜靜躺著,如血般腥紅,紅得妖冶詭異,明明已經(jīng)脫離了泥土根莖,它們卻還鮮艷無比,沒有絲毫要萎敗的跡象。
冥花!
她雖未親自入過冥道親眼見過冥花,但墨裳幻化給她看過,她記得。
那墨衣呢???
沈流螢立刻急急地翻過自己的左手手心來看,見著那墨綠色的流紋完好地靜伏在她手心,她這才放下心來,拿起冥花來觀察,半晌后才又將花兒放下,站起身去洗漱去。
“白糖糕。”沈流螢洗漱畢了發(fā)現(xiàn)不見了那只呆萌兔子,喚它也不見著它出現(xiàn),這小段時日來,它每日都在她左右打轉(zhuǎn)賣乖,不管是早晨醒來還是中午小憩醒來,一睜眼都會見著它蹲坐在她跟前或是身旁,呆呆定定地看著她,她已有些習慣,這會兒她醒來已有老一會兒,卻還未見它湊到她眼前來,她反是有些不習慣了。
“白糖糕?”沈流螢揚聲又喚了一次,依舊不見呆萌兔出現(xiàn),她正要去尋,綠草在這時出現(xiàn),驚訝道,“小姐你今日起這么早?。啃〗阆词藳]有?綠草這就伺候小姐洗漱!”
“啊,對了,這是白華公子今兒命人給小姐送來的早飯!”綠草邊說邊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到桌上。
自打她為白華擋住那一襲之后,因著沈望舒身子的緣故,沈流螢早晨沒有再到包記包子鋪去,但從那次日起,每一日的早晨她都會收到白華派人給她送來的包子豆?jié){以及上好的金瘡藥,還有白華親筆寫的問候的話。
起初沈流螢倒是受之無愧,但如今她手上的傷早已結(jié)痂無恙了,白華雖不再派人給她送金瘡藥及問候傷勢的小信,但依舊派人來給她送早飯,由原來的豆?jié){油條變?yōu)榫碌母恻c,真是讓沈流螢有一種他想要追求她的錯覺。
不過沈流螢知道這不可能,白華身為白家家主,斷不會看上她這等小門小戶的女子,再者,他若真的鐘情于她,早就親自出馬來看她了,哪還只是讓人遞一張僅僅是問候的小信而已,人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不過是對她為他而傷了手心存愧疚而已,畢竟疤痕對女子而言可是一件大事。
他既不覺有何不妥,她便也不會覺得受之有愧,就當做是朋友間的關(guān)心了。
“不用了,你替我去找找那只呆兔子,看它跑到哪兒去了?!鄙蛄魑炦叺肋吷焓秩ツ梅旁谧郎系某嗉t冥花。
“那只流氓兔子成日里黏小姐黏的緊,而且它對白華公子派人送來的早飯總是喜歡得緊,每回都搶在小姐面前吃得干干凈凈的根本就不給小姐留,小姐又這么慣著它不怪它,它才不會跑呢,肯定過會兒又回到小姐身旁來了的?!本G草哼哼聲,很是嫌棄那白兔子的口吻,說著說著,她這才注意到沈流螢手上的冥花,詫異道,“小姐拿的是什么花兒?看著好奇怪哪!”
綠草說著就要伸手去碰碰,卻聽得沈流螢一聲沉喝:“別碰!”
沈流螢鮮少對綠草這么嚴肅,且?guī)е├鋮枺瑖樀镁G草趕緊收回手。
冥道里的東西,本就不當出現(xiàn)在陽世,背天道而取出,帶著極陰極寒之氣,陽世之人若是觸碰,哪怕分毫,都會被這陰寒之氣腐蝕,最后渾身潰爛而死。
除了身為詭醫(yī)的她。
沈流螢沒有與綠草說這其中的厲害,以免這小丫頭大驚小怪大呼小叫,遂又攆了她去找兔子,她自己則是往沈望舒的悅園去。
沈流螢到悅園的時候沈斯年剛離開未多久,清幽見著她來,便煎藥去了。
不過才一夜而已,沈望舒似乎更枯瘦了,鼻息更是微弱,好似睡著睡著就會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沈流螢坐在沈望舒的床榻邊,深深看了沉睡中的他一眼,而后將冥花的莖對著自己的右手掌心豎直放著,當她將左手移開時,這三株冥花竟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亓⒃谒恼菩纳希袷菑乃恼菩睦镩L出來似的!并且還在朝她輕輕搖晃!
沈流螢輕輕撫了撫這三朵花兒,隨之將其中一朵花兒折下,放到沈望舒的心口上,只見這朵花在沈望舒心口上驀地綻放出無數(shù)花瓣,艷麗到極點,卻又忽地枯萎!
就在這朵冥花即將枯萎的一瞬之間,沈流螢將右手覆到其頂上,將其按入了沈望舒的心房!
沈望舒的身子倏地一顫。
待沈流螢將手拿開時,冥花已消失不見,唯見沈望舒的心口處在散著微微赤光,很快也消散不見。
沈望舒還在沉睡,絲毫不覺察發(fā)生了何事。
冥花能暫續(xù)將死之人的性命,少則半年,多則兩年,因而只是暫續(xù),而非永久之法,且依沈望舒的情況來看,雖急需續(xù)命,卻又不能三朵冥花同時使用,若是同時使用,只怕他的身子承受不住其功效導致最后適得其反,是以沈流螢暫只使用一朵,若是這冥花效用過時還未遇到能救其性命之人,再使用剩下兩朵冥花也不遲。
“墨裳?!鄙蛄魑炗弥讣廨p輕摩挲著右手掌心的墨綠流紋,輕喚了墨裳一聲,只見那本是深墨綠色的流紋隨即散出淡淡的綠光,伴著墨裳那溫柔縹緲的聲音輕輕傳出來,“主人喚吾何事?”
詭醫(yī)之血是墨衣與墨裳現(xiàn)出實形的媒介,若非必須之時,沈流螢向來不招其現(xiàn)形,因為招其現(xiàn)形需以她的精氣神為支撐,若他們現(xiàn)形得太過頻繁或是現(xiàn)形的時間太久,她的身子乃至精氣魂魄會受創(chuàng),是以昨夜墨衣出現(xiàn)后未多久,她便實在捱不住困意睡了過去,加上她一直以來都是個無甚上進心追求心的散漫之人,是以尋日里她多以這般“只聽其聲不見其人”的方式來與他們交流,既不消耗心神精氣,又能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墨裳,這兩朵冥花,你先幫我養(yǎng)著成不成?我暫時還不需要?!鄙蛄魑炤p聲道,以免吵到沈望舒。
“是,主人?!蹦训脑捯舨怕?,只見一陣淺綠的霧氣將沈流螢掌心上的兩朵冥花籠罩住,只一剎那這霧氣便又消失得干干凈凈,將前一瞬還在輕輕搖晃的兩朵冥花一并帶著消失不見!
沈流螢掌心的流紋也在這一瞬之間恢復(fù)原狀,稍后她才將手探到沈望舒的手腕上。
與此同時,沈府外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墨十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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