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帝王血
兔子趴在棋盤上,兩只前爪死死摳著身下的棋盤,趾甲摳得棋盤上留下里明顯的抓痕,它整個身子繃緊得厲害,兩只耳朵高高豎起,渾身白茸茸的皮毛仿佛變成了倒刺,只見它雙目腥紅,好似在忍受什么極為難忍的折磨似的,雙爪將身下的棋盤摳得更深。
它心口上那發(fā)著赤光的符文非但沒有消失,反是愈來愈烈,仿佛要將這白兔子吞噬掉似的。
衛(wèi)風還斜倚在美人榻上慢慢地剝葡萄,瞧著白兔子這般痛楚卻還打趣道:“不得了不得了,這符印好像愈來愈厲害了?!?p> 柏舟手上還拿著方才未下出去的棋子,這會兒只見他忽地抬手,將手中的棋子朝衛(wèi)風一擲,正正好打到衛(wèi)風的腦門上,登時留下一抹紅印,衛(wèi)風驚呼一聲,只聽柏舟冷冷道:“阿風是要我把這棋盒里的棋都扔到你腦門上才舍得站起來是么?”
“柏舟,我支持你扔,要是你那盒棋子不夠,我這兒還有一盒呢?!毙⌒男拿嫔鲜冀K掛著淡淡的淺笑,“阿風你還是趕緊過來為好,否則長情便要不行了?!?p> “哼!”衛(wèi)風揉著自己被柏舟用棋子砸疼的腦門,一邊哼哼聲一邊朝窗邊走來,“知道了知道了,我還能眼睜睜看著這白胖兔子活生生在我面前消失不成?就是讓它多疼一會兒,省得他總是欺負我的小烏黑。”
“我們知道你自小便最是疼長情,當然不舍得他消失?!毙⌒男倪厹\笑說著邊將一把小匕首遞給衛(wèi)風,“只不過催你快些罷了,如今也符印愈來愈厲害,總怕是有什么意外發(fā)生?!?p> “我心疼他?小心心別說笑啊,誰心疼這打小就總是和我對著干的死兔子?”衛(wèi)風嘴上說著無所謂的話,眼神卻是很暗沉,只見他伸出手一把拿過小心心遞給他的匕首,看也不看便劃開自己的左手掌心,而后將這流著血的掌心貼到兔子心口那赤紅的符印上,當即便見著那符印上赤紅的光黯了下去,最終消失不見。
當符文消失不見時,那白兔子虛脫了似的趴在棋盤上一動不動,衛(wèi)風趁這會兒用力揪了一把它的耳朵才滿意地收回手,得意地笑道:“成,幫我的小烏黑報仇了?!?p> “不愧是帝王血?!卑刂劭粗淄米有目谏夏桥鲋l(wèi)風的血后只一小會兒便完全黯淡下去以致消失不見的赤紅符文,淡淡道,“也難怪人人都將你視作眼中釘?!?p> 衛(wèi)風不做聲,只隨意地用一方帕子用力擦拭自己還流著血的掌心。
“擦凈了也無用,除非你放光你身體里的血,否則你永遠都是衛(wèi)家人,永遠是‘帝王血’之人。”柏舟看著衛(wèi)風嫌惡似的擦著自己的手,邊淡漠地說著邊從懷里取出一支細小的青釉瓷瓶遞給他,“涂藥吧,傷口好得快。”
“什么帝王血,我從未想要。”衛(wèi)風扔了手中的帕子,毫不客氣地接過柏舟遞給他的藥瓶,而后擠到柏舟身邊坐下,硬是將柏舟從椅子上擠了開去,“再說了,帝王血又如何,也救不了這只死兔子?!?p> “雖救不了長情,但至少能讓他活著。”柏舟索性站起身將椅子讓給衛(wèi)風,而就在衛(wèi)風得意地要在椅子上坐穩(wěn)時,柏舟卻是一個勾腳,將椅子從衛(wèi)風身下迅速移開了去,使得衛(wèi)風一個反應不及便坐到了地上,秋容連忙低頭偷偷地笑。
小心心也在笑著,道:“又有誰是不想就不需要承擔的?長情不想身為莫家人,但他永遠都是莫家人,柏舟不想到我們召南國來,卻不得不在這兒生活了十五年之久,我也不想生來就是這般模樣,卻也只能如此不是?”
衛(wèi)風坐在地上,并未站起身,而是將就這般將藥瓶里的藥粉往手心里的血口子上撒,眼神陰沉,聲音冷冷道:“衛(wèi)家天下,不值得我拼命?!?p> “不值得也由不得你。”就在這時,一道不屬于柏舟也不屬于小心心的男子聲音響起,“這是你的命數(shù),由不得你選?!?p> 緊著是小心心溫和的淺笑聲,“長情變回來了?!?p> 只見桌面的棋盤上,一襲白發(fā)的長情面無表情地坐在上邊,瞳色赤紅,正垂眸看著坐在地上的衛(wèi)風。
秋容見狀,連忙撈起放在一旁桌上的衣裳跑到長情面前,長情當即扯過外袍攏到身上。
衛(wèi)風嫌棄地擺擺手,“得得得,我就一張嘴,你們三張嘴,我說不過你們?!?p> “我們只是不想看見阿風死而已?!毙⌒男倪€是在淺淺笑著,雖瞧不見他的眼睛,但從他嘴角的淺笑已足以看出,他笑得很真,并非佯裝出來的虛假笑意,從他的笑可以感覺到他對生活的向往,而非怨懟,“阿風的路只有兩條,要么死要么朝那個位置爬,大概阿風你也不想做個短命鬼,所以阿風的路就只剩下一條而已了?!?p> “你這次來京,他們可都未打算讓你再活著離開。”柏舟補充道,“就連這醉吟樓,都滲進了他們的眼線來?!?p> “哎呀呀,小柏舟你怎么知道的?我都還沒知道呢!”衛(wèi)風忽然笑著轉身去扳柏舟的肩,朝他擠眉弄眼道,“是不是小色瓷悄悄告訴你的???”
柏舟冷眼看他。
長情亦在盯著衛(wèi)風看。
衛(wèi)風被他二人盯得不自在,終是又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心里有梗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讓我再好好想想都不成?”
“別想太久了?!蔽ㄓ行⌒男氖菧睾偷模?,“別想到無可挽回的時候就行?!?p> “我像是這么不可信的人么?”衛(wèi)風哼哼聲,幾乎就沒有個正經(jīng)模樣的時候,長情三人早已見怪不怪,自也懶得多理會他,倒是聽得長情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道,“阿風你那離家出走的小王妃,找到了?”
“找她?”衛(wèi)風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嗤笑了一聲,“跑就跑了,與我何干,清郡王府從來就沒留過她。”
小心心輕嘆一口氣,“阿風看似是個多情人,誰又會知其實最無情的人也莫過于阿風,可憐了阿風那小王妃了?!?p> “夸我呢?”衛(wèi)風笑吟吟的,“謝了啊,不過——小饃饃你什么時候對我的后院有興趣了的?可是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