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城北有座山,名曰:望月。據說,古時每逢月中,月似銀盤掛在山尖。偶能看見山間禽獸望月長嘯的景象。
世間繁華,但人跡罕至之處甚多,山精禽獸也多生活在遠離世俗塵囂之地。所以,如今的望月山,早已經看不到那傳說中的天狼望月的場景。但因為這里林木綿延,山景優(yōu)美,所以城中人閑時多來此采風踏青。于是,便有了如今我腳下的我這條蜿蜒的盤山公路。
公路盤山,九曲十八彎。于是,這里便成了飆車族的天堂。每到夜里,在空曠的山間,總是能聽見馬達的轟鳴聲,與隱約的狂躁音樂。
我來到這里,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一時的興起,想要拔得這望月山車神的頭籌。何況我徒步至此,總不能以凡體肉身,與那圓轱轆爭個頭破血流。
不過,夜間來此山,總有個因由。三天前,聚寶齋的拍賣現場,一群人莫名其妙的闖入了我的包間,然后又帶走了我拍來的所有東西。然后便有了這三日之約。
其實,我對那些東西并不在意。只是,當時智腦小古十分湊巧的將自己埋在了那堆東西里,以此來消除幫我查找資料的不情愿。
望月山頂,一身金燦燦的近乎庸俗的男子,嘴邊叼著跟極粗的雪茄,正俯瞰山下的風景。
人說登高而望遠。其實,站在最高處,除了遠處的風光,眼底下的景色卻并非真能一覽無余。就像現在,男子身后便有一人發(fā)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人真的會來嗎?”
這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面容俊秀里,透著一股與身前的那團金燦燦所不相符的清新。只是俊朗清秀,有的時候就會顯得稚嫩,就如同此刻他的疑惑那般。
“放心,他會來的?!苯鹧b男子很是有信心,但是回答的稍顯簡單,所以對于清秀而稚嫩的男子來說,便顯得有些茫然無力。
而年輕男子的身份似乎很特殊,所以,一個身穿黑色皮裝的妖嬈女子向他靠近了一步,輕笑著湊到了他的耳邊:“少爺,不要緊張,老大說了那人會來,就一定會來的。何況,以我們看來,那男人很是小氣。所以,大度不起來。”
男子聽懂了,所以明白了。小氣,不大度。換種說法,也可以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一旦有了瓜葛,便很難放下。
所以,就如那妖嬈女子所說的那樣,我不會大度的放下。只不過,我所不愿放下的,是在不經意間被他們帶走的小古。而不是他們所猜想的情緒。
不過,這不重要。因為他們想我來,而我來了。
今天是第三天,這里是望月山。但一天的時間很長,望月山很大。所以,我便徒步漫行與蜿蜒的山道公路上。我一個人,尋起來總是要方便些。
事實上,當我剛剛走到望月山半山腰的時候,便有一輛噴涂了絢麗色彩的跑車,停在了我的面前。車子里時不時的響起一陣的轟鳴,連帶著讓車尾的排氣管里炸起簇簇的火花。像是在囂張的宣告著什么。
物似主人形。車子的主人也如車子一般的張揚?;腥魸娚狭烁魃推岬念^發(fā),夸張的快要遮住整張臉的三角墨鏡,還有那隨著口中咀嚼而不斷蠕動在臉頰上的黃色閃電標記。都在彰顯著那些個性。
車門緩緩打開,彩頭男子走了下來,將臉上的墨鏡往下拉出了一條縫,露出了白色多于黑的眼球,“上車,抓穩(wěn)了。我只管拉人,嚇死了,小爺可不負責?!?p> 說著,男子拉開了側門,里面還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爭對著我嫵媚的笑著。
我笑著搖了搖頭,輕輕一躍,在彩頭男子憤怒的吆喝聲中,站在了車頂上。彩頭男子伸手想要將我拽下來,卻發(fā)現對方竟像是扎了根了老樹,紋絲不動。
火氣上涌,彩頭男子一踩油門,嘴里罵罵咧咧道:“這望月山公路,還沒誰敢踩小爺的頭上。這可是你自找的,別怪小爺我心狠?!?p> 油門一踩,車子便是脫韁的野馬,在車身后揚起了一地的落葉,就像是一道黃色的龍卷。
即便是在這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上,跑車的速度還是極快。兩旁的林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倒退著,扭曲成了光景。而彩頭似乎是在宣泄著心中的怨憤,駕駛著跑車極速前進間,更是不斷的蛇形著。伴隨著馬達的轟鳴,就像是一只彩色的怪獸,想要甩掉身上的螻蟻。
而我終究不是螻蟻,即便是在大山里的那魚怪,攪得大湖不得安寧,我也依然盤踞其背上。與之相比,蛇形的跑車頂上,要顯得風平浪靜了許多。
所以,無論彩頭男子再怎樣的不忿,就算他把車開到了溝里,依然于事無補。
早已經滿身是汗的彩頭男子,終于放棄了這于事無補的掙扎,車速依舊很快,車身卻是漸趨平穩(wěn)。只不過,握著方向盤地雙手,卻是震驚的不停的顫抖著。
這不是在拍電影,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如此平穩(wěn)的站在高速行駛的車頂上,任由著跑車不斷的變換速度與軌跡。
這世間的道理很復雜,但也可以很簡單。就如彩頭男子再次從車上下來時,臉上早已經收起了之前的輕蔑。換上的,是一種尊重與敬畏。
彩頭男子將我送到了山頂后便駕車離去了。而在山頂上,原本應該在圓月下狂歡的飆車男女,早已經散去。留下的,正是我熟悉的金色身影,以及他身后的那些西裝革履。
“東西呢?”嘴里含著雪茄,金磚男子攤開了戴滿了金戒子的手掌,向我伸來。
“我的東西呢?”我來此,便是為了要回小古,自然要開口討回。然而,我們之間存在著的,是認知上的誤會。
金裝男子向后一招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便捧著一個圓形的小鼎向我走來。
這時,我猜儀式道對方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于是便又加了一句:“其他東西呢?”
那向我走來的男子一愣,下意識的回頭望向那金裝男子,卻見金裝男子也是一臉的茫然。
這時,一個身穿緊身皮衣,身材妖嬈的女子自金裝男子的身后走了出來,輕叱道:“小子,別貪得無厭。那些個破爛玩意,誰看得上。早就混著垃圾,送去填埋了?!?p> 我輕輕一嘆,看來他們真的誤會了我此來的目的。不過這也難怪,我那天在拍賣會時的表現,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了。所有人都覺得這圓鼎對我太過重要。卻沒想過,真正重要的,永遠不會是冷冰冰的器具。不過,像小古那樣的存在,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想象的到的。
我的輕嘆的無奈,在旁人耳邊卻像是譏諷,于是一道人影穿過道道人影,最終向我沖來。
金裝男子看到沖出的身影,想要伸手攔截,卻還是晚了半拍。于是,只能將嘴中的雪茄一收,也跟著那身影沖出。慢了半拍,也好過遲上一步。那人在組織內身份不低,容不得半分閃失。
沖到我跟前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俊朗的面容里,帶著一絲稚嫩的清秀。但似乎是想讓自己顯得氣勢十足,所以此刻張青稚的臉上,盡是刻意的猙獰。
他是一個異能者,卻與一般的異能者不同。因為他一上來揮動的,就是他的拳頭。
他的拳頭攥的很緊,很緊。以至于關節(jié)處的皮膚都繃的緊緊的。
年輕人的拳頭并不快,所以擋下來很簡單。我一掌便向著他那手腕處切去。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掌雖然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手腕上卻并沒有撼動他的手臂。那白皙而并不太精裝的手臂,竟然猶如一塊鋼鐵,難以撼動。
拳頭毫無阻滯的繼續(xù)向前,只要再向前幾分,便要直破中庭,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搭在對方手腕上的手掌雖然沒有建功,卻在第一時間變掌成爪。往那手臂上一按,身子一撐,向旁邊讓去。
男子得勢不饒人,另一只手臂從腰間探出,依舊白皙的拳頭向著我的小腹砸來。
我小腹向后一縮,另一手向那手腕上一按,腳往地面上一蹬,借著對方堅若鋼鐵的雙臂,倒立而起。雙腳向后一曲,若蝎子長尾,向著對方的腦門踏去。
看著在眼前漸漸放大的腳影,那張青稚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的慌亂?;艁y間,竟是忘了回臂向上,護住自己。
眼看著那腳影即將落在頭上,青稚男子只覺得衣領處被人一扯,整個人向后倒飛而去。而一個戴滿樂金色戒指的拳頭,則從他的眼前穿過,向上迎向了那道腳影。
拳腳相交,爆發(fā)出一聲不小的轟鳴。
轟鳴間,我若乳燕歸林,一個翻身,再次落在地上。而在我的身前不遠處,那渾身金裝的禿頭男子正握著拳頭站在那里。他的另一只手,正拎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而西裝的主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臉緊張的向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