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而肥,可若是翻看“獸王”的過往以及他的體型,就不是那種會輕易食言的人。
可是,這次不同。眼前這個年輕人就這么破掉了自家傳承久遠(yuǎn)的秘術(shù)。若是傳入江湖,他“萬獸山莊”的這一秘術(shù)豈不是就此形同虛設(shè)了。
今日不關(guān)恩怨,只涉利益。
獸王一掌擊出,更是招呼起一旁的獅面人,“還不出手?難不成你要讓這山莊從此失去依仗!”
獸王的話語,就像是一道驚雷,令得原本還在猶豫著的獅面人,終于加入到了對沈傲君的圍殺之中。
先前兩人雖然聯(lián)手,但兩人多少還自持身份,雖然有十招之約在先,但沈傲君應(yīng)對的并不吃力。
但此時,獸王與獅面人卻是如殺紅了眼般,沈傲君頓時感到壓力陡增。畢竟,這天底下,能夠獨立扛得住兩位天境高手攻擊的人,估計也是鳳毛麟角。
沈傲君也是無奈,他很想就從遁走。但就如最初時那樣,無論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絲毫的機(jī)會。
山頭上,三人戰(zhàn)做一團(tuán)。而山下的青石臺階上,和尚雙手合什,頌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這是何意?”
和尚口中的施主,正是突然從斜刺里閃出,攔在了半截石階處的人。
這人臉上罩著一個布滿巨大獠牙的面具,估且稱他為“牙狼”。先前,正是牙狼在那三星鎮(zhèn)的長街上,對和尚出了手。
自從出了三星鎮(zhèn),牙狼原本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墜在和尚的身后,也不追近??纱丝桃姾蜕杏琼敚@才攔在了當(dāng)前。
若以實力論,十個牙狼也不是和尚的對手。但這石道的盡頭,卻是“萬獸山莊”的舊址,最重要的是,此刻正有人在上面。而上面的人,自是不愿意,也不惠喜歡被人打擾。所以,牙狼腰攔下來,想盡辦法。
和尚的話語,牙狼并沒有回應(yīng)。但是此刻他依然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其實就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回應(yīng)了。
和尚看著牙狼,嘴角微揚(yáng),微笑不語如那拈花的佛陀。他一步一個臺階,不疾不徐的沿著石道向上行去,也向著牙狼行去。
牙狼看著越來越近的那道身影,仿似有著一座大山正向著自己壓來。那壓力,似排山倒海一般,牙狼再也忍受不住,雙腿微曲,如狼顧。腳下?lián)P起些許的微塵,向著那座山撲去。
古有移山之人,明知大山磅礴,依舊不懼不契。牙狼雖然沒有古人的大毅力,卻是有著自己的大無畏。明知不敵,依然無前,正是大無畏。
無畏不代表著赴死,牙狼明知不敵,自然不會再如在長街上那般托大。只見他前沖的身子上泛起了一道青光,青光里一道似狼的身影一閃即沒。而在牙狼的身上,卻是出現(xiàn)了一套青色的鎧甲。那鎧甲的前胸處,一顆獠牙外露的狼頭赫然就在那里。
“圖騰鎧化”,就像是給牙狼注入了無窮的力量,使得他信心瞬間倍增。先前還略帶掙扎的雙眼,再也找不到一絲的猶豫。他堅信,就算無法打敗這個和尚。但憑借著地利,將他攔在這山道上,還是綽綽有余。
牙狼鎧化之后,右手向前一探,那布滿了堅持的拳套,看上去就如一只撲食的餓狼。而牙狼的雙眼幾乎快要瞇成了縫,真得就如那餓狼一般。
然而,牙狼瞇成縫得雙眼瞬間化作了迷惘。因為,他探前的右手已然扎進(jìn)了那道身影。但那身影卻似乎真的只是一道影子。不僅是右手如此,他前沖的身子也直接扎進(jìn)了那道身影,穿透了過去。而那身影,就如云煙般,散了。
錯愕間,牙狼回過頭來,卻見那和尚竟是已然到了那石道的盡頭。
牙狼本該追去,但身子卻是頹然的癱在了石道上。實力的巨大差距,讓他面對那道鴻溝時,失去了原有的勇敢與無畏。無畏,又豈是無謂。
和尚已然來到了石道的盡頭,于是那片頹敗了的山莊就此映入了他的眼簾。自然的,那戰(zhàn)在了一起的三人,也進(jìn)入了他的眼簾。
你看到了我,我自然也在看你。
當(dāng)和尚看到了那三人時,那三人也就看到了和尚。于是,原本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三人,因為這個和尚的突兀出現(xiàn),再次分了開來。彼此對視,仿如靜止。
當(dāng)一切靜止,便有了思考的時間。緩過神來的獸王,這才意識到,這山下應(yīng)該有人??蛇@和尚卻是就這么來到了這里。不簡單。
獸王關(guān)心的,不是他手下的安慰,更多的是對眼前和尚實力的評估。于此相比,沈傲君則要簡單得多。既然是和尚,那與這“萬獸山莊”有所淵源的概率就小了許多。就算有,也是孽緣。
敵人的敵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不該是敵人。
本著這個原則,被兩個天境高手逼迫的狼狽不堪的沈傲君終于有了喘息的機(jī)會。得空了的沈傲君這才打量了那和尚幾眼。
這一打量之下,沈傲君越發(fā)覺得這個和尚十分的眼熟。那眉清目秀的模樣,不正是那明心小和尚。
當(dāng)年,也是在這“萬獸山莊”,各派青年俊杰齊聚于此,其中便有這明心和尚的身影。
既然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和尚,沈傲君自然一個閃身來到了明心的身邊,自來熟般的笑嘻嘻的說道:“明心小和尚,多年不見,向來可好?”
其實明心和尚一點也不小,再加上當(dāng)年“萬獸山莊”之事,早已經(jīng)年。就算是自己,也從當(dāng)初的那個少年成了如今的模樣,更何況是明心。
只是沈傲君與了貧和尚呆的時間久了,多少沾染了些不羈以及玩世不恭。而且,當(dāng)他看到那顆光頭,他便不由自主生出了親近。于是,語氣里便多了些許的揶揄與調(diào)弄。
沈傲君認(rèn)出了明心,明心又豈能認(rèn)不出對方。微笑中,對著沈傲君合什道:“阿彌陀佛,沈施主風(fēng)采一如往昔。”
“來,我正愁找不到熟人,不如我們邊走邊聊。”說著,沈傲君就拉著明心,向著那來處的石階走去。
“哼!”插科打諢,想要就此走脫的沈傲君耳畔響起了一道冷哼,警告的意味十足。只見,獸王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那石道處。為了沈傲君,獸王不惜食言。又豈會因為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小和尚,就這么放過對方。
“阿彌陀佛,回頭是岸?!彪m然被沈傲君拉著,明心卻是僅僅被拉扯著走了幾步,變不動了。反倒是在看到獸王時,面露笑容,口頌佛偈。
“我若回頭,岸是在這山上?還是山下!”獸王看著明心,指了指立于空曠處,門樓僅存的半截立柱與石墩,輕蔑的說道。
“一切因果自有定數(shù),山上、山下,又有何不同?”明心說道。
“難不成,琉璃禪院還想染指萬獸山莊?”獸王冷冷的看著明心,說道:“就算是那法善禿驢,也不敢如此妄語。”
“出家人不打誑語?!泵餍牡?。
“哼!”獅面人一如既往的行動派,不善言語的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向著明心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極為剛猛,再加上天境修為的加持,竟是引得周遭的空間也隨之震顫。
只是,這股震顫幾乎要撕裂空間,卻是在臨近明心處,不見絲毫波動。因為,那里有一道光,似琉璃般的七彩光暈。
光暈中,明心就如那蓮臺上的佛陀,降妖除魔,萬邪不侵,包括那拳頭。
七彩琉璃現(xiàn),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獸王,也是微微的露出了異色。正是因為見聞廣博,他才清楚這七彩琉璃所代表的意義。也因此,他更清楚想要重現(xiàn)這道光,需要怎樣的天賦,以及毅力。單就那份毅力,就足以令他動容了。
獸王動容,因其不簡單。但那拳頭的主人動容,是因為興奮,見獵心喜的興奮。這世間,能以護(hù)體勁氣就擋住自己的拳頭。若是能將其擊破,光是想想,就值得興奮。顯然,獅面人就是這樣的癡人。
癡人,自有一股癡勁。獅面人的雙眼里,盡是興奮的火焰,在跳躍。甚至比先前面對沈傲君之時,還要甚。
也不見獅面人收拳,只見他曲腿沉腰,身子繃成了筆直。肩膀一抖,原本被擋在光暈外的拳頭,就像是被錘子敲打的釘子一般,猛的向前。
“箜......”聲音響起,就如廟宇里肅穆的晨鐘,被人以木槌敲了一記。
獅面人確實勇武,這一拳下去,明心得身子就像是落葉般,被掃飛了出去。
一拳得手,獅面人的眼中卻不見絲毫的喜色。因為,那七彩光暈依舊,似琉璃。
而此刻,明心依舊在那七彩琉璃般的光暈中,面帶微笑,分毫無傷。
“天地琉璃身果然非凡?!鲍F王看著光暈中的身影,一把將還打算繼續(xù)出手的獅面人攔了下來。
“阿彌陀佛,不過小道爾?!泵餍拿嫔喜灰娤才?,無悲無喜。
獅面人雖是詫異于獸王的阻攔,但是還是收了手。但從他那依舊跳躍著火焰的雙眸中不難看出,他依然戰(zhàn)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