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可以理解為一起。當然了,一起的便是同伴。
面具男子這一問,除了想要確定沈傲君的來意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忌憚。
忌憚先前的那幾道將自己不斷逼退的殺意。
沈傲君微笑不語,只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幾顆藥丸遞給了那劍派青年,說道:“外敷。”
劍派青年接過藥丸,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藥丸捏碎,小心翼翼地抹在了脖子的那道血痕上。
“滋!”劍派青年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因為藥粉與傷口接觸后的那股疼痛。然而,他的臉上卻是不見痛楚,更多的是,享受。
面具男子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喜。因為沈傲君的無視,更多的是因為自己要殺的人,似乎是死不了了。
于是,面具男子怒喝了一聲:“找死?!?p> 揮掌便向著沈傲君拍擊而去,掌上勁氣充盈,隱隱帶著一股摧金斷玉的殺意。
“能夠將掌勁修煉至此,也算不易?!鄙虬辆粗矍暗倪@一掌,露出了一絲的贊賞。
然而,他的這一聲贊賞,在面具男子的耳中,卻是格外的刺耳。那像極了前輩高人的一種指點,帶著一股自上而下的俯視。
面具男子記得,上一個對他露出這種姿態(tài)的那人,如今到底埋在了那里。埋了,不是為了什么死者為大。而是為了讓自己記住,這樣的人,只能被埋掉。
所以,他今天還要再埋一個。
殺意濃,掌間的勁道頓時更沉了幾分。面具男子也是毫無保留,掌化劍指、掌刀、拳印,一招三式,向著沈傲君轟砸而去。
沈傲君身子輕擺,如清風拂動下的柳條,面具男子的拳掌,看似沒有離身,卻似乎就只是貼在他的身上,渾然無處著力。
而沈傲君的身子雖是輕擺,但雙腳卻真的如那垂柳般,深扎與地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左右搖擺的不倒翁,有些滑稽。
但與沈傲君的滑稽相比,面具男子卻要說是狼狽了。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可是卻連衣角也沒能沾上分毫。他知道,今天遇上麻煩了。
面具男子倒也果斷,明知不是對手,他猛然向后一撤,想要退走。
但是沈傲君顯然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只見沈傲君左手一卷,便帶起一股勁氣。這股勁氣纏綿似蛛網(wǎng)、泥漿,竟是將面具男子的身子纏在原地,后退不得。
面具男子這時顯露出了“萬獸山莊”拿邪氣的一面。雙眼一瞇,雙手在身前急速結出了幾個手式。便有一道淡綠色虛影自他身上冒出,在他的身后凝結成了一只碧綠螳螂的模樣。那螳螂雙臂不停擺動,兩把刀鐮散發(fā)著淡淡綠光。
“碧玉螳螂?”沈傲君看著眼前的這只圖騰獸,微感詫異。不是因為這碧玉螳螂有多么的罕見,而是因為這螳螂實在是太過尋常了。
要知道,圖騰獸伴身于人,多多少少會受到宿主的影響。所以,大多數(shù)的圖騰獸,在現(xiàn)實中是難以找到原型的。即便是有,卻也會有些不同。
但是,這碧玉螳螂,說白了就是林間草叢里的尋常螳螂。只是因為偶爾會有人伴身這樣的圖騰獸,所以才被冠上了碧玉之名。
然而,沈傲君的詫異,卻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只“碧玉螳螂”太過普通。而是因為這面具男子伴身這這樣一只尋常的螳螂,卻能達到如今的境界,那只能說明一點。這人,不簡單。
而就像是在印證著沈傲君的猜想一般,面具男子也開始展露出自己的不平凡。
那碧玉螳螂一閃即沒,那一雙刀鐮,極為完美的與面具男子的那雙手掌重合在了一起。然后,面具男子的手臂上,便覆蓋上了一層碧綠色的甲片。甲片上長滿了一排排寸許長的倒鉤。但面具男子曲臂沉腕時,這些倒鉤便會變得極為緊密,恰似一對刀鐮。
這世間,沒有一種武器可以似雙手一般靈巧。面具男子用接下來的動作,完美的詮釋著這一點。
只見他向前一步踏出,雙手就像是掄起的兩截鐵棍般,向下砸去。只是在這鐵棍上,一排排如牙齒般的倒刺密布其上,顯得格外的兇狠。
面具男向前一步,于是沈傲君便也踏出了一步。只是這一步,他卻是向后而去。這一進一退之間,兩人的距離看似沒有拉近多少。但是,面具男的雙手動了,沈傲君的手也不可能沒有絲毫動作。
只見他雙手向著上一圈,繞過了那兩條兇狠的手臂,在兩只手臂即將砸在自己的腦袋之前,搭在了唯一沒有倒刺的手腕處,向上一提。那雙如鐵棍般的手臂,就這么停在了那里,仿佛靜止了般。
面具男子眼中露出一絲詫異,因為手腕處傳來的力道竟是如此的巨大。他很難想象,一個人怎么會擁有這樣的力量。而且最讓他不可思議的是,對方似乎并沒有運用出內力。那是極為純粹的肉體的力量。
就在面具男子詫異的目光中,沈傲君已然向著他的懷里一突,沉下的肩膀就這么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一座大山!面具男子心中如是想著向后飛去。他已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肋骨已經(jīng)碎成了怎么模樣,以至于狠戾如他,也不敢低頭去看一眼那絕對塌陷成坑的胸口。
只是一撞,面具男子已經(jīng)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就在這時,沈傲君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憤怒的神色,只見他一個閃身,已然來到了那劍派青年的身前,沖著長街的一頭喝道:“怎么?難道如今的萬獸山莊也只有這些手段了?!?p> “大膽!”沈傲君的話音剛落,長街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斥責聲。
同時,也不知從哪里鉆出了幾個頭戴各色面具的身影,極不友善的將沈傲君圍在了當中。
在這些人出現(xiàn)的同時,原本還在四周圍觀的人群頓時一哄而散。這些頭戴面具的人有著怎樣的來歷,這些天來三星鎮(zhèn)的人們感受的尤為清楚。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可若是為此丟了性命,那就不值當了。
一時間,長街再次變得空蕩蕩的。唯獨那幾個人圍在了沈傲君的四周,尤為突兀,像極了一朵小花。
“你是什么人?竟敢公然詆毀萬獸山莊?”一個開口問道。他的面具上,是一個非人非獸的鬼臉,額前生出一對犄角。
沈傲君伸出右手,攤開。上面赫然是一枚烏黑的梭子,看著那鬼面人問道:“這是你的?”
鬼面人低沉著聲音:“傷了萬獸山莊的人,罪該萬死!”
“哦,那這梭子為何不是沖著我來?”沈傲君冷笑了一聲,說道:“難道萬獸山莊隱匿了這么多年,就只學會了欺軟怕硬不成?”
沈傲君這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頓時引起了四周面具人的不滿。一時間,各種責難、討伐的聲音不止。但卻沒有一人敢上前,真的去付諸行動。
畢竟,先前沈傲君一肩將那面具男子撞的奄奄一息的場面,依舊歷歷在目。這里沒有一人覺得,自己在承受了同樣的攻擊后,會好上多少?;蛟S,這便是沈傲君所謂的欺軟怕硬了吧。
見沒人敢上前,沈傲君冷哼了一聲,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一步,卻是驚得他身前的面具人連忙向后也退了一步。而在他的身后的那幾個面具人頓時回過神來,連忙向前跟了一步,保持著那個可有可無的圍困。
沈傲君再向前一步。然后,他們便繼續(xù)向后的退著,或向前跟著。
于是乎,沈傲君每一步踏出,身周的那個小圈便會跟著移動一步,仿似一朵被風拂動的花。
“一群沒用的東西,真給你們主子長臉。”就在這朵小花詭異的移動著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在空曠的長街上,顯得很突兀。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正緩緩的漫步而來。他的面容俊秀里帶著一絲的邪魅,并沒有罩著面具,更加的突兀。
一個沈傲君已然讓他們忌憚的近乎憋屈,這時突然出現(xiàn)的這位,就像是一個等待著他們怒火宣泄的口子,紛紛將憤怒的目光向著那邊瞄去,正要將這股怒火付諸于行動,卻嘎然而止。
正要宣泄的怒火,卻被硬生生的壓制了回去,幾個面具人五內翻涌的幾近吐血,卻又不敢發(fā)作。因為,這個出現(xiàn)在他們視線里的男子,他們認得。
江湖里有著一個這么一個傳說。傳說里,劍公子,冷。匪公子,猛。儒公子,穩(wěn)。夜公子,狠。
而在他們眼前的這位,便是這個傳說中所敘述的那個夜公子,尤夜。
江湖四公子,各個來歷不凡,身后皆有大勢力做倚仗。就拿這個夜公子來說,他身后便是整個“幽冥洞”。那可是能與當年的“萬獸山莊”相提并論的存在。
這些面具人即便是有“萬獸山莊”做靠山,但是論身份地位,那是絕對無法與尤夜相提并論的。
但是,真正讓這些人深深忌憚的,并不是尤夜身后的那個龐然大物。而是因為尤夜本身,因為那句:夜公子,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