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殿內,當然只有那么一張椅子,是以黑色神龍為飾品的。按照殿內典籍的說法,那是至高無上的龍神的賜予,擁有著無上的榮光。
而在殿內,也只有一人能坐上那張椅子。那便是魔龍殿的殿主。也彰顯了一殿之主至高無上的權威。
細數(shù)過往無數(shù)年,魔龍殿的殿主多以杜為姓。而這一任的殿主,卻姓龍。如此,更顯的如今的這位的不凡。
說起當今的魔龍殿主,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據江湖傳聞,這龍姓殿主還是嬰兒的時候,就這么裹著塊襁褓被放在了那龍神雕像下。
要知道,那神龍雕像在那里可是最為神圣的象征。先不說有著專門的護衛(wèi)隊日夜巡守。就是在其下焚香禱告的信徒,也是無時無刻曾斷過。
可就是這么一個地方,愣是沒人能說得上來,這嬰孩是從哪里來的?
于是,這奇怪的事情也就漸漸的被傳得越來越玄乎,也越來越邪乎。
有人說,這是龍神的賜予,乃是天降龍子。
也有人說,那是殿內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子。
基于某種難以言說的原因,最終嬰孩被收養(yǎng)了。而收養(yǎng)嬰孩的,正是魔龍老人。魔龍老人也姓杜,但他收養(yǎng)的嬰孩卻被冠以龍姓。這冥冥中似乎印證了些什么。
然后,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樣,嬰孩漸漸長大,最后坐上了那張椅子,高高在上。就像此時沈傲君所見的這般。
沈傲君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姓龍,名嘯天,但似乎也僅此而已。
當然了,關于龍嘯天坊間也不是風聲全無。流傳最多的詞句,便是論述他與杜家之間的關系。比如:培植、傀儡之類。
但此刻沈傲君聽著龍嘯天的第一句話,也不禁生出同樣的念想來,“聽得大長老說,琳瑯龍使之事,有勞沈先生出手了。”
大長老,指的自然便是此刻站在旁側的杜百濤了。
“殿主言重,既是受圣女之托,定當不辭余力?!鄙虬辆笆值溃骸爸皇切】蔀閷び讯鴣恚€望殿主能行個方便?!?p> “我今日來尋先生,便是為了此事?!饼垏[天回道:“聽得大長老所言,近日殿中探子確實曾見過貴友?!?p> 又是聽得大長老云云,也難怪坊間會有那么些的臆測與傳聞。
不過此時沈傲君哪里還會在這些旁枝末節(jié)上深究,他的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龍嘯天接下來的話上了。
“探子回報,曾在神殿東北百里地界,見過與貴友極為相似之人?!饼垏[天說道。
魔龍殿東北,那便是圣劍山的方向。兩派毗鄰,爭端從未斷過。也就這幾年才稍見緩和,卻也暗藏波濤。此時龍嘯天提及,不排除借題發(fā)揮的可能。
但沈傲君依然選擇了相信。他對著龍嘯天說道:“殿主可有更準確的消息?”
“還是請大長老來說明吧。”龍嘯天看了看杜百濤。
杜百濤低聲稱諾,然后接過話碴,“日前圣劍山曾訂購一批武器,卻不想中途卻是被劫。想來,或許與這劫案有關。”
這些日子里,武器生意做得最為紅火的,當然便是黃泉府。沈傲君雖然知道這些,卻沒想到自己的客戶竟然已經發(fā)展到了圣劍山。
“小可謝過殿主,待尋得友人,來日再登門拜訪?!鄙虬辆@話可不是客套。這魔龍殿,他定是要陪著劍三千再來走上一遭。
“先生暫且留步,既然來了,不如我們也做筆買賣,如何?”龍嘯天將欲走的沈傲君喊住。
毗鄰的圣劍山已經開始購置武器了,魔龍殿已經無法再繼續(xù)保持沉默了。
于是,沉默如冰破開,便有了如此的話語。
破冰,當需利器。當然,強火尤佳。而此時正有把火燒在沈傲君的心頭,火急火燎之下,堅冰也在瞬息溶解干凈。
意向一經達成,后續(xù)的自有他人打理。也便是沈傲君離去之時。
話說沈傲君剛出了魔龍殿,卻是沒有直奔圣劍山。而是繞道,去了別處。
這是一處山坳,隱見屋舍穿插在山林白雪之間。
屋舍不下百座,卻不是什么村落,而是一座莊園,鹿苑。
鹿苑,養(yǎng)的是鹿。賣的自然是一些參茸之類的藥材。當然了,這家鹿苑賣的,絕不僅僅只是這些。否則,哪里值得沈傲君繞道來此。
都說黃泉府經營的是生意,做的是買賣。但哪里能指著那些人命買賣過生活。從古自今,人命何曾值錢過?有價值的,永遠都是那些消息,或者說是情報。
黃泉府買的是命,賣的是情報。而這鹿苑,便是這樣的一處暗舵。
魔龍殿的消息,雖然不見得假。但哪里能有黃泉府本身來的可信。
就沖著這一點,沈傲君也得要來這一趟。
沈傲君剛踏進鹿苑,便見一男子迎上前來。中等的身材,略胖,怎么看都像是一個闊綽的掌柜,那么的富態(tài)。
“客官,你是要買鹿茸?”男子笑的有些諂媚。
這是一句暗語,雖然怎么聽怎么不像。但只要接的上下句,那便就是。
可是此時此刻,沈傲君哪里還有心情去編排那些個花里胡哨的東西,直接從懷里掏出一物,向著男子拋了過去,“給。”
往日里,若是遇上些紈绔的主,也會像這樣拋出些黃白之物,裝扮些瀟灑。所以,男子臉上雖是諂媚,但難以掩飾眼底那一絲的不屑。
可是,這些不屑在看清手中的那東西后,馬上化作了絕對的尊敬,“大人這邊請!”
大人,指的自然是沈傲君。因為那拋來的,是塊黑黝黝的鐵牌。就憑這塊鐵牌,黃泉府上下,就沒人敢妄稱大人。
既然無人敢以大人自居,那自然就是大人。
大人,自然有著大人的權力。比如,調閱卷宗,或者詢問相關事由。
而這些,正是沈傲君打算做的。
沈傲君反看著剛拿在手上的卷宗,眉頭略顯緊簇,那是快要擰在一起的模樣。
“鹿九,這是怎么回事?”這人叫鹿九,乃是鹿苑的掌柜。同時,也是黃泉府的探子。
卷宗是鹿九剛剛調出來的,自然清楚對方指的是何事,于是便回答道:“卷宗上的那批貨物,乃是圣劍上前些日子訂下的?!?p> “何人接的單子?”如今黃泉府的訂單萬千,可沈傲君就是想不起來何時多了圣劍山這么一份。
“是段家的那位置辦的?!甭咕呕卮鸬馈?p> 聽著這話,沈傲君微微一怔。段家的那位,除了段齊北還能有誰?想來,圣劍山這是借著段齊北,來繞過舊時的那些恩怨。
鹿九并不是一個太會講故事的人?;蛘哒f,黃泉府的人,本就不擅長這些。所以,沈傲君聽著并不覺得精彩,但很詳細。
不精彩,因為沒有旁枝末節(jié)的渲染。詳細,是因為巨細無遺無遺。兩者相加,便是真實。
于是,沈傲君看到了十大車的貨物整裝待發(fā)。
又看到了數(shù)盞鏢旗飛揚,鏢師拱衛(wèi)四周的模樣。
甚至,他還看到了有那么幾雙賊溜溜的眼睛里的戒備與警惕。
然后,便是一路的風平浪靜。直至車隊進入了圣劍山的勢力范圍。然后,便沒有了然后。
“你是說,車隊進入了圣劍山范圍,就不見了?”沈傲君看向鹿九。
鹿九也看向了沈傲君,他明白沈傲君“不見”的意思,于是回答道:“是不見了?!?p> 沈傲君沉眉,整整十大車的東西,還拖著數(shù)十來個大活人。到底是怎么不見的?
若說是遇上了劫道的,總該把東西一并帶走。十大車的東西,那痕跡可不是說掩蓋就能掩蓋的了的。
“那時我們一籌莫展,兩位爺趕巧便到了。”鹿九繼續(xù)說道。
“然后他們便去了?”沈傲君問道。他知道劍三千所為何來,十來車的武器雖然不菲,但還不致于劍三千為此改道。所以他不信。
鹿九接下來的話,解答沈傲君的疑惑,“起初,劍爺像是有急事,抽不出時間??墒?.....”
“可是什么?”沈傲君逼問道。
“可是那日,圣劍山的人剛好也在?!甭咕耪f道。
這話一出,鹿九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逼來。只見沈傲君的那雙眼睛瞬間精芒暴漲,一股充沛的壓力如暴風般迎面而來。
不過,這股暴風出現(xiàn)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于是風散云歇,皆成了鹿九背襟上的絲絲涼意。
“圣劍山?”沈傲君雙眼精光閃閃。
黃泉府的探子分明探、暗探。鹿九便是屬于明探,被圣劍山找上門來,本屬應當。否則,還怎么做生意。
后來的故事很是老套,貨丟了,買家自然找上門來討要。然后,便在爭執(zhí)間,說了一些市井里的那些個混賬話。
當然,因為劍三千的緣故,這些混賬話里自然便涉及了已故的前代劍主,天劍。
與其說是劍三千是去了,不如說是殺去的。
“那圣劍山來的是誰?”沈傲君問道。
“劍君邪的一個弟子?!甭咕挪⑽淳咝彰驗橐阉乐?,名姓已然失去了意義。真正有意義的,還是那活著的人。
而劍君邪,活著。
劍君邪,上任劍主天劍的師弟,也就是劍三千的師叔。同時,也是劍三千這一生最想殺的那個人。
“帶我去虎躍澗。”沈傲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