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家的時候,正巧昨日他們買的那兩個粗陶缸到了,雜貨鋪的伙計正幫著往屋子里面搬運。
顧家門口停了一輛藍灰色車篷的驢車,簾子半垂著,隱隱可以看得出里面有人,但是仔細看又看不清楚是男是女。顧四娘好奇的瞧了幾眼也沒太放在心上,便直接進了門。
陳氏先一步進屋里忙去了,顧四娘剛想跟著進屋,就看到站在門邊的顧三娘神秘兮兮的朝她使眼色。
“三姐怎么了?”她走過去問了句。
“你瞧那邊?!鳖櫲锍T口努了努嘴,目光看向停在門口那輛車子。
顧四娘循著視線望過去,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奇怪的嗎?”
“你笨死了。”顧三娘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小聲的道,“你們昨日買缸的那家雜貨鋪是何家的產(chǎn)業(yè)。你猜驢車上那個人是誰?”
“不對啊,我記得我們昨日去得是趙記雜貨鋪,不是何家?!鳖櫵哪镫m然對于顧三娘嫌她笨的理由不怎么贊同,但還是認真的說道。
何家家大業(yè)大,在城里有好幾家鋪子,他們特意避開了標有何字的鋪子,轉而去了一家趙記。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鳖櫲飺u了搖頭,一副她怎么笨成這樣的表情,“那個何少爺?shù)哪赣H,娘家就姓趙?!?p> “啊?”顧四娘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忙問,“那你怎么知道車里就是何少爺?shù)???p> “剛才我聽到那兩個伙計說什么少爺少爺?shù)?。那自然是沒錯了?!鳖櫲镅鲋∧?,一臉的驕傲。
顧四娘有時候都覺得她和七歲的顧三娘比起來,顧三娘顯然更像是穿越來的,不僅會推理而且還善于觀察,相比起來,她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大有越活越回去了的架勢。
“你說這個何少爺突然過來是為什么,莫不是來看大姐的?”顧四娘說完就捂住了嘴巴,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很有道理。
“我也這么想的?!鳖櫲镆颤c頭,低聲道,“你想不想去看看這個未來的大姐夫長什么樣子的?”
“三姐你有好辦法?”顧四娘聽她這么一問就知道準是有主意了。
“嘿嘿,確實有個主意,但是要你幫忙才行?!鳖櫲镅壑樽右晦D,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笑來。
顧三娘直覺自己是被狼盯上了,后背一陣發(fā)涼,腳下生風就想跑,可顧三娘是什么人,她早就看出了顧四娘的意圖,早早的將她胳膊抓住了。
顧四娘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好苦著臉問道,“到底是什么主意?”
顧三娘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好姐姐的模樣,附耳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好三姐,你又坑我,我要是真這么做了,被爹娘知道了就得屁股開花。”顧四娘眼淚汪汪的都要哭了,她爹娘雖然疼孩子可也不是不打孩子的主。
不聽話了,什么都別說,自己撅起屁股等著挨揍。
“沒事的,有我在,放心吧?!鳖櫲镆慌男馗WC道。
顧四娘忍不住腹誹,就是有你在才不牢靠。但是這話她是不能說的,要不然把她三姐惹怒了,肯定要修理她沒商量。
“快去快去,一會他走了就晚了?!鳖櫲镎f著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個黑色的袋子塞到了她的手上。
顧四娘滿臉黑線,“你從哪里弄來的這個?”
“嘿嘿,這你就別管了??烊グ?,我給你望風。”顧三娘說完推了推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來的,你可瞄準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鳖櫵哪镆荒樋嘞?,拎著黑袋子一點點往車子邊上移動著。
她人小動作也輕,很容易便被人忽略了,等到靠近了之后四下看了看,然后將黑色袋子往半卷著的車里面一扔,轉身撒腿就跑了。
車內(nèi)很是平靜了一會,緊接著便響起一陣驚叫聲,下一刻車簾被掀開,從里面跳出個斯斯文文的少年。
十七八歲的年紀,方方正正的一張臉,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此刻正驚慌失措的揮舞著雙手。
“少爺,少爺。”剛剛搬完缸的下人聽到聲音迅速趕了過來,都是大驚失色,“怎么會有這么多蜜蜂,快保護少爺,保護少爺。”
“哈哈,瞧把他們嚇得?!鳖櫲锒阍陂T外的草垛子里面,露出個腦袋,樂的搖頭又晃腦。
顧四娘腦袋上還頂著兩顆雜草,聞言翻了個白眼,“你也真夠壞的,竟然抓了這么多蜜蜂?!?p> “也不是我抓的,是錢小虎非跟我打賭,我要是能抓到十只蜜蜂,他就把他新得的那個小布老虎送給我?!鳖櫲镆桓闭凑醋韵驳哪樱墒窍胍莻€小老虎很久了,可是錢小虎實在是小氣,看都不給她看一下。
“噗!”顧四娘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就為了個小布老虎,跑去抓蜜蜂了,現(xiàn)在還把蜜蜂用在了未來大姐夫身上?”
“那有什么關系,誰叫他都到了咱們家還躲在車里不出來,我正好嚇嚇他?!鳖櫲锊焕⑹谴謇锬芎蛺喊藻X小虎分庭抗禮的姑娘,這捉弄人的話到了她嘴里沒理也帶了三分理。
兩姐妹說著話的功夫,那邊少年的腦門上已經(jīng)被周圍的蜜蜂已經(jīng)蟄了兩三個包。
他的叫聲成功引起了屋內(nèi)顧家眾人的注意,顧大莊第一個跑了出來,緊接著是陳氏,馬氏,顧元娘,顧二娘,連顧四莊和顧翠花聞聲也跟著出來瞧一瞧怎么回事。
顧大莊出門看到門外的少年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發(fā)現(xiàn)環(huán)繞在他周圍的蜜蜂,當即顧不上其他,拎起周圍的大掃帚便朝著蜜蜂揮舞過去。
莊戶人家出身的顧大莊,面對幾只小蜜蜂還是有辦法的,沒一會便將它們趕得無影無蹤。
少年這才是重重的松了口氣,一副有氣無力地模樣,額頭上的兩個大包一撅一撅的疼著。
“啊,少爺,您的頭?!毕氯藗円豢此^上的大包,不由得擔心起來,轉過頭沖著顧大莊怒氣沖沖道,“你家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的出來這么多蜜蜂?瞧把我們少爺蟄的!”
“何少爺,這山里的野蜂雖說無毒,但蜇人卻是極疼的,您先進屋子吧,我給您弄點藥敷敷,省的一會包更大了,就麻煩了。”顧大莊干笑了兩聲,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和他家議親的何家少爺,何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