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輯努力壓抑著因為快速奔跑而變得粗重的喘息聲,盡量將身體縮進雖然制作精美但卻小巧玲瓏的壁柜后面,聽著眾多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不由得緊張起來……
腳步聲很快停在了門口,有人大聲命令:“%@#¥%!”
“外星語。”羅輯心中暗道。
房門被一腳踢開。
天尚未亮,雜物間的光線十分昏暗,進來的人胡亂在門口的墻壁上摸了幾下,并沒有找到電燈的開關(guān)。
“*¥%……#”領(lǐng)隊的不知又說了什么,語氣十分嚴厲。
進來的兩人應(yīng)了一聲,端起突擊步槍一陣疾射。有好幾發(fā)子彈打在了壁柜及其附近。
羅輯暗暗詛咒了一句,卻只能盡可能的將身體完全縮在壁柜后面,祈禱壁柜足夠結(jié)實。
來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羅輯的蹤跡,又似乎有什么急事,掃射了一陣后匆匆離開。
腳步聲漸漸消失,周圍一片寂靜。挨了數(shù)槍的壁柜勉強還維持著原狀,估計一個輕微的碰撞就會瞬間散架。
羅輯慢慢舒展已窩得發(fā)疼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從壁柜后面鉆了出來。
危險并沒有解除,羅輯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在天亮前離開這里,他只有死路一條。
通過前兩次的觀察,羅輯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這里的環(huán)境。這是一座裝修典雅的私人山莊,占地面積大約2000坪,包括一棟4層高的主樓、三棟2層高的副樓,以及占整個山莊一半面積的花園和一個設(shè)施完善的游泳池,四周是高約2米的圍墻,山莊的正前方是戒備森嚴的山莊正門—南門,南門緊閉,兩旁有四名拿著突擊步槍的守衛(wèi)。院墻的東北處有一個小角門,隱蔽在果樹林中,估計有兩名守衛(wèi)。
正門不用想了,肯定出不去,翻越2米高的圍墻對羅輯來說雖然不算問題,但需要花點時間,羅輯可沒有一躍而過的輕功本事。
而且,主樓的四層平臺正巧能觀察到整個圍墻,那里24小時站著兩名帶槍的守衛(wèi),所以,想逃出去,小角門是唯一的選擇。
羅輯此時正處于三號副樓的一層雜物間里,從這的窗戶望出去,能隱約看到一片果樹林,穿過果樹林,就是東北處的小角門。
可問題是,即使從窗口爬出去,距離果樹林還有20多米的草坪,而這一片開闊地,對于主樓四層平臺的守衛(wèi)來說,一覽無遺。
必須想個辦法轉(zhuǎn)移守衛(wèi)們的視線。
羅輯輕手輕腳地翻著雜物間的物品,估計多年未使用,東西放得很凌亂,并沾滿了灰塵。
找了半天,羅輯找到一個金屬的燭臺,掂了掂,有些份量,可以用來對付角門的兩個守衛(wèi),其他沒什么可用的東西,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羅輯不免有幾分著急,難道這一次還是闖不過去,仔細回憶逃亡的一路,似乎沒有什么過失,還有什么地方?jīng)]想到呢?會不會有暗道機關(guān)?
借著暗淡的光線,羅輯再一次仔細搜索不足十平米的雜物間。遺憾的是并沒有找到任何暗道。
嘈雜的人聲漸漸又大了起來,夾雜著喝罵聲、抱怨聲,羅輯清楚,天亮后,還會有一次更加細致的搜查,雜物間里光線昏暗時還能勉強躲藏,天一亮可就藏不住了,整個山莊大約有一百多人,離開雜物間,將會更無處可藏。
怎么辦?
羅輯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墻角的幾桶煙花上。
煙花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估計存放了有段日子了。羅輯拿起來掂了掂,又摸了摸外表,不潮。
有了思路,羅輯迅速行動起來,沒花多少功夫,找到了一個打火機,試了一下,還能打著。
燃放煙花是會暫時轉(zhuǎn)移四樓平臺守衛(wèi)們的注意力,還是將山莊更多的守衛(wèi)召過來,羅輯也沒有把握,但眼下既沒有更好的辦法,更沒有時間等待,羅輯只能賭一次。
帶著煙花小心地翻出窗戶,緊貼著墻根站著,這里是四樓瞭望哨的觀察死角。
煙花升空的瞬間,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的空中,羅輯迅速跑過空曠的20米草坪,鉆入果樹林,憑著敏銳的感覺找到兩個持槍的守衛(wèi),在他們還沒有反映過來之前用燭臺將其打暈,摸出守衛(wèi)身上鑰匙打開角門,閃身而出。
從燃放煙花到跑出角門,整個過程不足2分鐘。然而,四樓平臺的看守還是發(fā)現(xiàn)了,羅輯剛出去,便聽到了身后密集的槍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羅輯并不知道出了角門是一馬平川還是山丘林地,他只是推測果樹林之外仍舊是果林。
羅輯賭對了,但可惜,為安全起見,圍墻周圍五米內(nèi)的果樹都被砍伐了。
如果緊貼著圍墻站著,還能擋住四樓射出的子彈,一旦離開,必然成為四樓的靶子。但站在圍墻后并不能長久,因為守衛(wèi)就要追上來了。
羅輯咬咬牙,發(fā)足跑進果林,剛進去幾步,左肩一陣劇痛,明顯感到一股熱流涌了出來。
中彈了。
羅輯腳步?jīng)]停,只是奔跑的路線從直線變成了之字形,借著樹林的阻擋,僥幸跑出了射程,但大量的人聲、腳步聲就在身后。
肩上的血流得很快,羅輯甚至能感覺到體溫在流失,奔跑的速度明顯下降,他知道最多2分鐘,追兵的子彈就能打著他,五分鐘后會被追兵追上。
又失敗了,是方法不對,還是根本跑不出去?
羅輯嘴角泛出一絲淡淡的苦笑,奮起最后的力量拼命向前跑去。即使失敗,他也要盡量多跑出一些地圖。
希望本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就像地上的路。
當羅輯一腳踩空,沖著湍急的河流下墜時,腦海里忽然涌出了魯迅的這句話。
槍聲在身后響起,但羅輯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逃出來了,河水雖然急,卻足夠深,只要他控制好入水的角度,就可以潛入水底逃脫。
沒有順流而下,忍著傷痛,羅輯選擇逆流而上,幸好河底水流并不快,十多分鐘后,羅輯精疲力竭地在一處淺灘爬上岸。游戲頭盔里果然響起系統(tǒng)的提示聲:恭喜玩家闖過第一關(guān):逃脫。殺死敵人0個。共計0個。
“嘿嘿。”自嘲地笑了一聲,羅輯摘下游戲頭盔。
東都某處布滿了顯示器的房間里,一名身著中尉軍銜的軍人接通了一個視頻電話。
“首長,代號羅輯的玩家第一關(guān)死亡兩次,第三次闖關(guān)成功,總用時36分49秒,目前排名第三,已經(jīng)將他的通關(guān)拷貝發(fā)給你了?!?p> “嗯!第一關(guān)有幾個人過去了?”視頻的另一端,一名肩扛少將軍銜的男人淡淡地問道。
“截止羅輯,一共18人。”
“第二關(guān)呢?”
“尚無人通關(guān)?!?p> “繼續(xù)監(jiān)控?!?p> “是?!?p> 綠茵遮日,碧空如洗。
簡稱東都的東聯(lián)盟都城,如同童話中的城市一般,一棟棟二、三十層的“樹樓”,包裹在各種各樣的綠色植物中,從空著俯瞰,好似一棵棵巨大的參天大樹。千年前人們口中的森林城市,終于在千年后真正得以實現(xiàn)。
東都的東南角,是北斗星航空公司員工小區(qū),其中看起來最高“最粗”的那一棟樓,是北航的飛行員宿舍樓。
羅稚言在這里住了六年多了,三年前搬進了機長宿舍。比起東都南面半山腰的別墅區(qū),他更習慣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
摘下游戲頭盔,羅稚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推開通往陽臺花園的門。
所謂“樹樓”,是因為每一層樓的四周都是平臺,根據(jù)戶型不同,每家都擁有小至幾十平,大到數(shù)百平私人花園?;▓@中的綠色植物主要由小區(qū)物業(yè)負責科學種植和管理,既能保證植被的生長,又能保證房間的采光效果。整個大樓被這些綠色所包裹,從遠處看,便是一棵棵樹樓。
望著深邃的夜空,深吸了幾口帶著青草氣息的空氣,羅稚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肩,游戲中的痛感記憶猶新。
目光落在黑色的頭盔上,想到游戲中不自覺的緊張和真實的痛感,羅輯無聲地笑了,雖然只玩了十多分鐘游戲,卻分分驚魂,秒秒動魄,借助這個奇妙的頭盔,好像隨時身處險境,真實感非常強烈,確實是一款刺激的游戲。
“老羅,我,開門?!贝拄?shù)那瞄T聲,讓人覺得仿佛下一刻房門就會被撞開。
“別敲了,大半夜的擾民?!绷_稚言卻早已習慣了,吸著拖鞋,操著平和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打開門,靈巧地避開幾乎跌進自己懷里的祁云弘,“這么晚了什么事啊,飛機掉下來了?”
“呸呸呸,胡說什么?!晚什么晚,明天不是休息嗎?剛買的水果給你帶了一份?!逼钤坪霙_進房間,將手里的水果放在料理臺上,先拉開冰箱門拿了兩聽啤酒,一揚手扔給已經(jīng)坐回沙發(fā)上的羅稚言一聽,自己猛灌了幾口才說道,“吳大隊下個月要辦退休,董事會將重新任命一個大隊長,本來不論按資歷還是按能力,這個大隊長非你莫屬,可聽說那個狗人杜海豐硬是想插上一腳?!?p> 祁云弘住在羅稚言相鄰的樓上,半個月前還是羅稚言機組的空哥,也是他的發(fā)小、老同學、鐵哥們。
羅稚言接過啤酒,不在意道:“他不插上一腳才奇怪呢?!?p> “呸!一個靠女人上位的人,也好意思跟你爭?!逼钤坪氩恍嫉睾吡艘宦?,又道,“你門上的密碼鎖還修不修,壞了一個多月了吧,只靠一把暗鎖不安全?!?p> “你不是說修鎖連門都得換嗎?我這里又沒有什么貴重東西,有把鎖就行,防君子不妨小人,像你這樣的人,什么鎖能擋住你?!”羅稚言瞥了一眼祁云弘說道。
“我靠!我是喜歡開鎖但從不開別人家的鎖好不好?!”祁云弘怪叫。
“錯,我家的鎖就是被你開壞的?!?p> “誣陷!你的鎖是你的前任開壞的,沒有我?guī)湍阈蓿缤嫱炅?。”祁云弘不服氣地辯解。
羅稚言撇撇嘴,不屑道:“你不拿我的鎖練手那鎖還能再用幾天?!?p> 祁云弘冷哼一聲,一副我是大師不跟你這種外行計較的表情,剛想轉(zhuǎn)回冰箱再拿聽啤酒,目光忽然被放在沙發(fā)上的黑色頭盔吸引,遂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好奇地拿起上下翻看:“這是什么?”。
“一款游戲的道具?!?p> “游戲道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游戲頭盔?”祁云弘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嘴張得把雞蛋扔進去能不刮不碰再掉出來,“靠,這么好的東西你不告訴我?!”說著話身體向后一撤就要往頭上戴。
“別戴,這東西認主。”羅稚言說著話一揚手,輕松地做了兩個假動作,游戲頭盔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手中。